尽管多少察觉到了女孩的情绪，但在两个人走进百货商场的旋转门时，金孝渊还是开口问：“刚才，允儿你脑海中想象的那个人是谁啊？”
  “啊？”林允儿转头看她，以往养成的良好心态忽然失去了作用，“姐姐你说什么？”
  “就是刚刚，在停车场里。”金孝渊又对她做了那个用手碰碰嘴唇的动作，看上去完全按捺不住好奇心，“你的表情，分明是说你脑子里面想象出了你和某个人的场景。那人是谁？你这才刚上大学就已经有校园情侣了吗？”
  面对金孝渊很感兴趣的追问，林允儿张了张嘴，只能讪讪然地笑着说：“大概是孝渊姐你看错了吧……我先前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已。”
  “这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地方？”金孝渊说，“排除掉戏剧化的元素，其实如果你亲自看过那段剧情的话，估计也能理解女主角的心情。正常人穿越到了漫画的世界，当然是迫切想回自己的世界了。”
  林允儿尴尬地露出笑脸，别过头去的同时，耳边仿佛也听见了自己心里的哀叹。
  她当然能理解那种心情了！实在是太理解不过了！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还认真地考虑过金孝渊所说的话……
  “不过你可别想转移话题。”金孝渊抱起手，对林允儿很幼稚地咧嘴，“你算是被我逮到了。刚刚成年就谈恋爱是吧？宋演他连酒都不让你喝，你说他要是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办？”
  “啊，不要！”几乎是身体主动做出反应，林允儿连忙转身抓住金孝渊的胳膊，对这姐姐郑重其事地说，“刚才的对话，我希望您绝对不要跟任作家说！嗯？”
  连金孝渊都被她吓了一跳，见到林允儿眼中的恳求意味，她反倒无所适从地稍稍挣开女孩的手，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这样子让我都觉得自己在做坏人呢。”
  林允儿揪紧的心头才松了下来。她顾不得面上发烫似的感觉与那份将她冷热相煎的羞耻感，忍不住瞪了金孝渊一眼，咬牙小声说：“又是开玩笑？孝渊姐你真是，确确实实的初丁！小学生！”
  她把话说完，便气呼呼地回头朝前走去，也不再去刻意维持什么长辈和晚辈之间的礼节，索性就把眼前的人当作是她所认识的那位“孝渊姐姐”了。
  金孝渊留在原地惊讶地看着林允儿的背影，旋即哑然失笑。
  她感受到了林允儿隐藏在话里和行为举止间的亲昵，虽然诧异，但心情也不怎么坏。
  “我这算是，‘爱屋及乌’吗？”嘴里喃喃吐出了个拗口的中文成语，金孝渊又深吸口气，“果然，我不适合带孩子。”
  她望向前面已经混入客人群体开始左顾右盼的林允儿，“因为我太幼稚了……”
  “在地方的话，商场里面应该见不到这么多人吧？”
  金孝渊的询问让已经被眼前呈现的一切弄得目不暇接的林允儿终于把头转了回来。
  她先“啊？”了一声，继而干笑了下，回答：“嗯……应该吧？因为我平时也没有去过这种地方。”
  她这话倒也不算说谎，像百货商场这种人流密集的公共场合，她已经有将近两年时间没在私下来过了。
  “话说回来，允儿你的首尔话说得很好啊。”
  “啊，这个嘛……因为我的父亲是首尔人。”
  “你的父亲？”金孝渊看着林允儿。
  林允儿以为她又产生了误会，忙说：“那个，我不是指任作家。”
  “我知道。”金孝渊也被女孩的一脸紧张逗笑了，“你放心，我们之中也就只有李社长那么不靠谱。而且她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她思考着说：“当然了，我们确实也很在意你和宋演的关系。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名字，还因为你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
  “时机？”
  “嗯，8月5日。”
  金孝渊微笑着说：“只要和宋演来往够久的人都知道，每年的8月5日那天最好不要约他出去。因为他总会说有事要忙。最初我们以为他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在那天做，还曾经硬跟在他旁边观察。但后来就发现，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那一天，他想要自己一个人待着而已。”
  林允儿神色默然而古怪，实际上她一听见这日期，脑中冒出的第一想法就和自家组合有关，可是话到嘴边，任宋演此前所说的那番话如同又在耳畔响起，结果倒是金孝渊先替她把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你可能也知道，在《Star World》里面的少女时代也是在8月5日这天出道。所以我们都认为，这天对于宋演来说肯定有什么重大的意义。比如说……初恋的生日？”
  “初恋？”
  “嗯。人一辈子不就那么几个重要的日子吗？你别看宋演平常说话很倒人胃口，但他意外地是个长情的类型。”
  金孝渊边调侃着任宋演，边假装不经意地说：“另外，‘林允儿’这个名字，我们也感觉就是那位神秘初恋的本名。”
  在她的注视之下，林允儿的表情愕然了那么一瞬，但女孩转眼间就蹙起眉头，说：“因为‘林允儿’是少女时代的成员？”
  “嗯。”金孝渊点点头，“你见了我们也猜得到，宋演那家伙把我们几个人都当作原型给写进了小说里面。少女时代有九个成员，虽然我们也不是全部互相认识，但这些年来或多或少也从宋演那里听说过对方，但唯独，唯独只有一个‘林允儿’。这位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也没出现过。总不可能，八个人都有原型，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是组合的中心和门面担当却是虚构的吧？”
  林允儿的神态恢复如常，她看起来思索了一阵就对金孝渊说：“我也很想给你们透露一些消息，但我知道的内容也许还不比你们多。只是，据我所知，任作家说过，这个世界是没有‘林允儿’存在的。”
  话说了出去，她的手却在身侧情不自禁地攥了攥。
  “他当然是这么说。我们以前问过他好多次，他都说过没有原型。”金孝渊嗤之以鼻，又看见林允儿的脸色好像有点尴尬，这才醒觉。
  “哎，不说这个了。我们可别忘了正事。先去楼上的服装区逛一逛吧？”
  林允儿很乖地应是，跟在金孝渊的身后走上自动扶梯。
  在脚下的梯路缓缓往上运动的时候，她侧头望着百货商场里明亮又宽敞的大堂还有那些游逛的路人，整个人显得安静了许多。
  也许是为了弥补自己在林允儿心目中的印象，金孝渊带着她连逛了几家服装店，直到林允儿都好笑又着急地趴到她耳边说她们两人四只手恐怕要拿不下之后，金孝渊才算是稍微停歇。
  “你放心。我已经在柜台填好地址了，那些衣服之后会直接送到宋演的房子那边。”
  离开最后那家服装店后，金孝渊回头看到林允儿还在纠结的模样，便对她扬起指间夹着的一张信用卡说：“而且，今天购物也不是我买单。我们有一位有钱人赞助。”
  林允儿闻声抬头望见她手上的那张卡，立刻就会意，眉头反而蹙得更紧：“如果是作家的卡，那我们是不是更不应该这么随意了？”
  “哦嚯？”金孝渊眨眼看她，“如果是我的卡就不必那么心疼吗？果然，虽然表面上讨厌宋演，但实际还是很顾着家里对吧？”
  “家里？”林允儿下意识就否认，“我和那家……我和任作家可不算是一家人。”
  “是吗？”金孝渊似笑非笑，“那就以允儿你的意愿先为答案。”
  她回过身去，装作没看见女孩抿嘴的小动作，突然提议说：“没想到买完衣服就累得不行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怎么样？”
  林允儿听后自无不可地点头：“那我们就去楼下的茶餐厅？”
  “不是。”金孝渊又转头对她笑着说，“我说的‘休息’是再找个好地方逛一逛。”
  “好地方？”
  “嗯。比如说，我们去书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