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会？”
  季晴诧异道，“我们谈的又不是什么机密，再说邹大哥在羊城是做电子产品生意的，那是大买卖。他哪里看得上我这小打小闹的玩意儿，我防着你做什么？”
  “赵阿姨您没听说过嘛，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您虽然不老，吃过的盐却比我吃的米都多。您呀，就安安心心坐旁边，若是我跟涵山哥商量的事情哪里有纰漏，正好给我们提个醒。”
  “你呀！”
  赵惠贞嗔怪的点了点季晴额头，“一张小嘴巴巴的，甜死我算了。我家鹏子要有你一半贴心，我也知足了。这一天天的，忙的人影儿不见一个，昨儿回到家都大半夜了。”
  “邹大哥那是忙大事的人。”
  这个话题季晴没法参与，只能嘿嘿的笑。
  扭头朝徐涵山道，“涵山哥，你别光顾着我们，给三梅姐那边也送几块呀！吃了饭，再吃块瓜，真是快活似神仙，咱们谈事儿不差这点时间。”
  小院四周的廊檐下，挂了七八只气死风灯。
  不过这个年代里面点的不再是蜡烛，赵惠贞换上了暖黄的低瓦灯泡。天黑后坐在小院里画设计图什么的，亮度估计是不太够，但几个人闲话家常或是谈谈事情却尽够了。
  “好嘞！”
  徐涵山一想也是，爽快的端了几块瓜进去哄老婆。
  今儿回来时，他跟季小姐在门外撞上了。季小姐特意跟他谈了谈，徐涵山很快想通，昨儿晚上是他矫枉过正了。季小姐说的对，老婆是过来照顾妞妞的，跟他不一样。
  他在外面做事，要给季晴面子，也需要拎清自己的身份。
  回到家就不同了，季晴需要的是舒适的家庭氛围。
  季小姐还特意叮嘱他，回家后不用喊她季小姐，跟以前一样喊季晴妹子就行了。但徐涵山觉得他喊不来，以前之所以能这么喊，是因为他对季晴尊敬有限。
  现在打从心底里把季晴当老板了，再喊“季晴妹子”总觉得别扭。
  这一点，他就很佩服季晴。
  在外头喊“涵山”表达亲近信任，那语调就是上位者老板的架势。一回到家变成了亲切娇懦的“涵山哥”，都不需要做任何心里建设和切换的。
  难怪人家能当老板，他只是个打工仔！
  徐涵山再一次发出感慨。
  不过徐涵山有自己的应对方式。
  喊不出来那就不喊呗，回到家正常谈事说话可以，一旦需要他喊季晴了，那称呼总会含糊过去。飞快的让人听不清是季小姐，还是别的什么。
  季晴也不在意，差不多就行了。
  反正她跟徐涵山除了公事没啥好聊的，之所以会那么叮嘱，完全是不想沈三梅在家呆的尴尬。季晴跟赵惠贞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
  等徐涵山送完瓜出来，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昨天咱们买过布料的铺子，统共有十几家。多的一家四五种，少的只有一两样。”
  “四季青那边有七家，我已经谈妥了三家。”
  “他们愿意赊欠我们，昨天买布料数额的三倍给我们。条件是我保证一个月后借四还五，这比我原来预想的借三还四要少，正好他们三家面料铺子相邻，我就把村里开的介绍信压给他们了。”
  “一个月后我还货款，他们会还我介绍信。”
  “另外还有两家铺子，答应我只要能说动胡光利担保，他们就愿意赊欠布料给我。而且我想赊多少，他们就赊多少，看来胡光利这人的信誉在杭城有口皆碑是没跑了。”
  “这么一来，我就更好奇胡光利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那个厂子看来没什么问题，怎么会经营不善到如此看重咱们这个订单的地步？咱们这个订单说小是不太小，可也没大到哪里去。”
  “对一个服装厂来说，几百件衣服好像不是特别大不了的数量。”
  “你那边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徐涵山还真打听到了点东西，“别的倒也没什么，有两件事情比较奇怪。”
  “欣宜制衣厂之前是国营服装厂，经营不善快要倒闭的时候，胡光利就给盘了下来。但胡光利在此之前从没接触过服装相关行业，也不是欣宜制衣厂的员工。”
  “他突然冒出来，跟中蛊一样不惜顶着家里所有人反对，拿出全部积蓄盘下这家服装厂。”
  “据他的邻居说，那段时日经常能听到他老婆跟他吵架的声音。”
  “这本身已经很奇怪，顶下服装厂后，胡光利也没表现出多么大的生意天赋。欣宜制衣厂月月亏损，胡光利只是铁路局的一个普通员工，辞职下海经商积蓄有限，很快就顶不住了。”
  “但他宁愿节衣缩食，卖掉祖上传下来的老宅，都要保住这家欣宜制衣厂。”
  “要不是他老婆抵死反对，他家房子上个月大概已经被卖掉，为此老婆气的跑回了娘家。”
  “还有一点就是，胡光利跟老婆十多年了没有生儿育女。最近却有个女人找上门来，说曾经跟他春风一度珠胎暗结。那女人得了重病，马上要不活了，孩子才十几岁不能没人照顾。”
  “那女人把孩子往他家院长里一丢，人就跑了。”
  “胡光利一贯跟老婆感情很好，据左邻右舍的说法，在顶下这家服装厂以前，结婚十几年都没红过脸的。见了那孩子，却问也不问就认下了。”
  “他老婆气的要跟他离婚，他居然没有去追！”
  季晴：“……”
  这信息量很是丰富啊！
  季晴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还有吗？”
  “就这些了，除了这两件事情，所有人说起胡光利都竖大拇指。说他以前对老婆千依百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对待爹妈孝顺，对待兄弟姐妹也是没话说。”
  “除了没跟老婆生出孩子来，他是所有人眼里的完美老公、完美儿子、完美朋友等等。”
  “总之，几乎是个完人。”
  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故事”，会不会影响她接下来的赚钱计划？季晴想找个时间跟胡光利谈谈，又觉得这种隐私事儿，即便她问了，胡光利最大的可能也是敷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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