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叶老重新出现，蹙眉,“什么药？”如果有那种药,刚刚为什么不拿出来？
  江涛小心翼翼捧着药瓶，“您老不知道,这药刚弄到手，有武者用过，能加速武者伤口愈合,但没试过用在普通人身上。我也是怕贸然答应下来,试了不起用，您会失望。不过吧我想了想，您上面有门路,可以先拿去试试,如果治不了普通人,您可以拿给研究院的专业人士,说不定就研究出点什么来了呢。”
  叶老脸色渐渐变凝重,“真的对武者有效？”
  “药就在这里,您一试就知道，我还能骗您不成。”江涛拍拍胸膛,“其他的不敢说，对武者是肯定有效果的。”
  叶老郑重接过药瓶，冲门卫道,“把两位贵客带到客厅。”
  然后回头跟江涛说,“你跟那位小兄弟等我一会儿,我去试试这药。”
  “您忙您忙。”江涛笑着应下，跟白哲一起被带到客厅。
  期间，有人端上茶和点心。
  白哲一屁股坐到檀木椅子上，顺手捻起一块绿豆糕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感慨，“不愧是大佬，还有点心吃。看来对食物链顶端的人来说，末世后末世前，没什么区别嘛。”
  江涛则来回踱着步，神色焦虑。随着时间流逝，等的越久，他越不安。“我说，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消息？那药会不会有保质期？保质期到了就失效？”
  白哲鼓着腮帮子，嘴里咀嚼，“怎么可能，我昨天刚试过，效果好着呢。我刚吃第三块糕点，你才等多久，耐心点。”
  “你确定你昨天用的是那瓶药吗？不会拿错其他的给我吧？”江涛怀疑。
  “你放心吧，我确定是那瓶。”白哲安抚他，“一共两瓶药，一样的份量。我用过的那瓶份量少一点，不会搞错的。”
  江涛听了稍安定，坐下喝口茶，刚举起茶杯，突然狐疑地看着白哲，“你不会故意坑我吧？”
  “够了啊。真是坑你，我干嘛陪你坐在这。冷静点，这是大户人家，先找人试药，分析药性，做研究，有的忙。全部测试好后，说不定还要开个会讨论下，要不要接受来路不明、但是可能有效的药。”白哲忍不住翻白眼，“安稳坐着，喝点茶，吃吃点心。吃完说不定人就出现了。对了，事成后我不要其他东西，记得让他们出面收购矿石和草药。”
  江涛想想，觉得分析的挺有道理。白哲总不能为了坑他，把自己赔进来，那得什么仇什么怨？他又没得罪过白哲。而且，人家直接在谈事成之后如何如何，显示出强大的自信。
  他喝了口茶，挺香，具体是什么茶尝不出来。捻了个桂花糕啃两口，吃着吃着忍不住叹气。他没办法那么乐观。
  “你马上就要飞黄腾达，名入青史了，不觉得高兴？”为什么一副食不下咽的惆怅模样？白哲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点心都归他了。
  “高兴个屁。”江涛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坑了。刚听见真有能起效的药，他一门心思想着把药献给叶老是个多大的功劳，兴冲冲跟叶老报喜，完全没考虑背后的风险。如今满脑子喜悦逐渐褪去，脑子开始正常工作，他不由考虑失败的后果。
  对武者起效，不一定对普通人有效。万一还是失败了，从此以后叶老心里对他有了疙瘩……江涛又叹了口气，别人施舍的安逸生活就好像空中楼阁，是那么脆弱。一言一行得看人脸色做事，小心揣摩上者心思，深怕哪天突然变成弃卒。
  他跟白哲不一样，就算真有点事，白哲离开军区随便加入个团队不成问题。实在不行一个人打猎，饿总归饿不死。可他呢？只是个普通人，没了叶老的扶持，他该怎么活下去？
  只能赢，他输不起。偏偏他兴奋地跳进坑里，也没想做点防范措施。江涛很想甩自己一巴掌。
  江涛想了很多很多，最后脑子里乱成一团，索性不再思考，看着白哲一口糕点一口茶，一口糕点一口茶，把点心吃光。
  江涛暗想，“这人心真大，居然一点不着急，吃吃喝喝玩的挺开心。”
  他正想找人问问，试出什么结果了，就听见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一抬头，叶老一扫之前的颓废，眉宇间透着难言的喜气。江涛松了口气，起码不会被人扔麻袋乱棍打死了。
  “叶老，您看东西还可以吧？”江涛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看起来轻松自得。
  白哲“噗哧”一声笑了，随即收敛起表情。光看江涛此刻的做派，完全不会想到，此人前不久着急忙慌踱步，三分钟叹口气，五分钟提个问题，恨不得冲到叶老面前把药瓶拿走，就当没给过。
  叶老脸上堆满笑，“江老板说笑了。什么可以不可以，东西效果太好了！完全超出我的意料。第一眼看见江老板，我就知道江老板不是池中之物，我果然没看错人！”
  江老板？江涛端茶的手一哆嗦，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他到军区没多久两人就认识了，叶老从来都是“小江小江”的喊他，什么时候叫过他“江老板”？
  江涛慌忙起身道，“不敢当，不敢当。叶老这是要折煞我呀。还是叫小江吧，叫江老板未免太见外了。”
  “都好，都好。”叶老笑得合不拢嘴。
  他没法不高兴。一连串测试做下来，专家认为药粉的确有加速治疗的功效。不过没做过人体测试，不敢肯定。但如果做完测试，药粉估计就用的差不多了。到时候确认是确认了，可没多余的药粉做治疗。
  叶老咬咬牙，左右是个死，不如拼一把，自愿让孙子做人体试验。
  谁知效果比想象的还要好。药粉刚撒在伤口上，伤口立马收敛。短短几分钟，伤口愈合。皮肤光滑的几乎让人以为，之前的伤口只是幻觉。当他把所有伤口涂好药后，孙子晕迷中依然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安然入睡。
  见药粉有用，他把少爷的伤口也涂上药。
  眼见两个少年平安无事，叶老心脏终于归回原位。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托大，喊你声小江。”叶老没纠结，正色道，“之前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既然老头子的事情解决了，总得把你的事也解决了。”
  总算回归正题了。江涛热泪盈眶，把口袋里的烟掏出来，“叶老，麻烦您给我掌掌眼，瞧瞧东西对不对。”
  尽管已经末世了，可这依然挡不住人们造假的热情。有次一商队在军区出售香烟，说是从外面高价收购的，江涛瞧着眼热。
  可没两天，不少买家嚷嚷着要退货，说烟是假货，跟以前抽的味道不一样。商队这才知道，有人种了烟草，懒得处理，直接拿了名牌烟的包装包起来。看着挺像，实际根本不是一样的东西。商队的口碑一下子毁了，不管走到哪，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哭都没地方哭。
  “玉溪，芙蓉王？”叶老微怔，打开包装分别取出一根香烟，剪出道口子，仔细嗅了嗅里面的烟草，半响才下结论，“正宗烟，纯度不错。最近烟鬼吵着要烟，这批货来的正是时候。”
  江涛嘿嘿一笑，“正宗的我就放心了。这几包我不拿走，就孝敬您老了。叶老还有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说，我那还有。”
  叶老含有深意地看了眼江涛，收下了烟。一切尽在不言中。
  “药粉用完了吗？之后怎么处理？”江涛试着打听，说完不忘补充，“不方便的话，您就不用告诉我了。”
  叶老扫视四周，确保没人后低声道，“我跟你透句实话，药粉还剩下一些，被研究所的人拿走了，说是拿去做研究，可能有重大突破。不管之后做出什么成果，功劳有你一份。”
  江涛大喜，有叶老的表态，以后啥也不愁了，“多谢叶老提携。”
  “谢什么，你应得的。”叶老话题一转，“对了，药粉哪来的？你自己做出来的么？”
  江涛踌躇了下，要不要自己独吞了这功劳。犹豫了会儿，下不了这狠心。一指白哲，“这是我朋友白哲，他给的药瓶。”
  白哲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品茶，万没想到江涛把自己拖下水。见叶老探究的眼神看过来，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也是朋友送的。给的量很少，大概东西挺难得。我看东西贵重，没敢开口问怎么来的。”
  “你朋友在哪？方不方便带来见个面？”叶老继续问。
  白哲犹豫了下，他可不敢给唐明做主，“人不在军区，改天我去见他问问看。至于他愿不愿意过来，我得问过他本人才能给您回复。”
  叶老被逗笑了，“这是好事啊，怎么还要考虑的？这样，帮我给那人带个话。这药粉对研究末世有很重大的意义，如果人愿意来军区，我可以给他安排轻松福利好的肥缺。要房给房，要粮食给粮食。如果不愿意来，只想把配方交出来，军区每年给他送粮食，养他一辈子都行。”
  白哲刚想答应，神色微动，话到嘴边转口，“好的，我会把话带到。希望一切顺利。万一他是捡来的药瓶，可就辜负叶老对他的厚望了。”
  叶老但笑不语。
  “对了，”眼看江涛喜得忘了自己是谁，坐在一边发呆，明显指望不上。白哲只能靠自己，“我那朋友希望找些末世后新生成的矿石和草药研究下。如果叶老肯帮忙收购，就太感谢了。”
  “捡来的药瓶，却到处找草药？”叶老微笑着，明显不信他。
  “研究院拿到药粉，不也要找新材料研究研究，试试看能不能自己做出来。”白哲轻飘飘挡回去。
  叶老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行，我会把东西收集好交给你。你只需要帮我把话带给他。”
  白哲镇定自若，“好的叶老，话一定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