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你个大头鬼！我要把你胖乎乎的软肚皮，捏到发红。”
  我假装生气，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了一抹弧度。
  其实，小圆作为我的家仙，我们彼此之间的一切都是关联在一起的。
  从本质上来说，我的就是它的，它的也是我的——本来也无所谓偷不偷的，只是玩笑话而已。
  只不过小圆这蠢鸟，感觉就跟个守财奴一样，看到什么好东西就忍不住想往自己那儿扒拉！
  也不止是这次，它啥时候都想从我这扒拉一点儿啥走。就跟周扒皮似的，怕是蚊子路过都得薅一根腿儿下来！
  我师父之前还总拿这个开它玩笑——也是唯一敢嘲笑小圆，又不被它报复的人了。
  小圆咕咕叫着。
  “嗯哼，吴小子你不准捏爷的小肚皮啊！不然这解厄丹就不给你。”
  “别废话，赶紧麻溜地交出来！鬼知道你到底偷偷吞了多少我师父留下的东西到你自己肚子里面去啊。”
  “不可能，鬼绝对不知道的！”
  啪！
  我给了这家伙脑袋一巴掌——这冷笑话，讲的比我的还冷！
  小圆很不爽地张开嘴，发出一连串咕咕咕的声音。然后吐出来一颗滚圆的棕色丹丸，落在我掌心里。
  然后还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记得明天带爷去吃一顿烤鱼。爷要吃十斤！”
  牛毕和牛德恒在旁边，都看呆了。
  牛毕竖起大拇指：“圆哥牛逼啊！”
  牛德恒也感叹：“圆哥牛得很啊！”
  我看向面前这个瘦弱的赶尸少年，开口道。
  “杨老弟，听你这意思，其实你需要的不是五百万，而的价值五百万的解厄丹对吧！我没有五百万，但是我这里有一颗解厄丹。可以换你的石头吗？”
  他眼睛顿时一亮，看向我手里的丹药。
  “这……真的是能够完全化解僵尸毒并护住心脉的解厄丹吗？”
  我笑了笑。
  “这里可是正规的鹅岭鬼市！虽然是自由交易区，但只要出点费用，还是可以找鬼市官方来进行鉴定的。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去做个鉴定就是。”
  看着杨白既期待又窘迫的模样，我补充了一句。
  “别担心，鉴定费用我来出。”
  “谢谢。”
  他小声地说了一句，脸上那种对外界充满着倔强而冰冷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些。
  于是，杨白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布把那怪石头包好，紧紧握在手里。和我们一起朝市场最东侧的鬼市管理机构走去……
  这里能看到一排排的休息区，有鬼市官方的巡逻员换班时就坐在这儿休息。
  他们都身穿统一的制服，脸的上部分都遮着半张面具，看不清模样。
  巡逻员的休息区旁边，就有争议裁决组，物品鉴定组，投诉举报组等等……总之，本质上和世俗界的商业市场没啥区别。
  在物品鉴定组的铺子前，我缴纳了一万块鉴定费用，就有一个胡子又白又长的老者出来。接过我手里的【解厄丹】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进行官方鉴定。
  大概一分钟之后，他抬起头，语气惊讶。
  “这颗解厄丹的品质之好，堪称是难得一见。如果不是老夫和终南山的弟子熟识，知道他们炼制的丹药与你这颗气息不同，否则怕都以为是终南山的人所炼制的了！此乃绝佳上品啊。”
  这鬼市的鉴定师年纪大了，说话也有些文绉绉的。
  但意思很明白了——这颗丹药是正宗的【解厄丹】没错，品质还极好！
  我看向杨白。
  “怎么样？相信了吧？我这颗丹药，换你的石头。”
  “好！给你。”
  杨白把手里用麻布包起来的怪石头，递给了我。
  虽然很坚决，但眼中还是闪过一丝不舍——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很可能是素未谋面的父母留下的。
  其实如果是别的东西，我或许就算了。但这石头，对我来说也非常重要！
  师父多次叮嘱，关于清浊二气的修炼，是我们这一脉的禁忌秘术。而对这种神奇力量的研究，即使是她也还在摸索中……
  所以看到与之相关的物品，我绝不能错过！
  你情我愿，公平交易。
  我付出了他很需要的东西，那自然也就获得我需要的东西。
  “最后再确认一次，你愿意用这块石头交换我的解厄丹？我不想趁人之危。”
  “换！”
  杨白的语气和眼神彻底坚决下来。
  “这石头再神奇，我留着也没有任何用处。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养我教我，能用来换取丹药救他的性命，已经是赚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
  “其实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谁会愿意用价值五百万的丹药，来换我这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破石头呢？”
  我笑了。
  这是个懂事的人。
  “那好，我交易愉快！丹药给你。”
  我接过了石头，同时把丹药递给他。
  旁边的牛毕很有眼力劲儿的从道袍里掏出一个小木头盒子，也递了过去。
  “杨小兄弟，用这个装起来吧。更方便携带。”
  “谢了。”
  杨白接过牛毕送的小木盒，装好丹药。
  我朝他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带着小圆和牛毕牛德恒一起离开。
  刚走出去没多远，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回头看了这个瘦弱的少年赶尸人一眼，说道。
  “吴重。有缘再见。”
  ……
  接下来，我们又在附近随意的闲逛了一会儿。
  我没有再买什么东西。
  牛毕牛德恒兄弟俩，则是买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
  不得不说，牛毕砍价的功夫也是挺牛逼的。
  我看人家喊价八千的东西，他直接给砍到三千……最后好说歹说还成功了！
  还真就是一堆杂物里面“淘”宝啊？
  至于小圆这吃货，看到有人在卖一种叫做“长白阴河无鳞鱼干”的东西。说是想念家乡的味道了，叫嚷着让我一定要给它买！
  所谓“长白阴河”就是指东北地区，长白山脉附近的一些地下暗河。里面生长着一种体型很大的无磷鱼。
  据说味道极其鲜美，捕捉困难。在东北地区无论是世俗中的有钱权贵圈子里，还是灵异修行界中，都颇有名气。是老饕们的最爱！
  一问价格，竟然要四千块一斤！
  都给我惊呆了。
  我虽然也是个吃货，平时很嘴馋，喜欢好吃的。但是这四千块一斤的食材，还是很让我震惊的。
  不过小圆这死胖鸟又叫又闹，赖在人家的鱼干儿面前死活不走。
  还说是自己刚才给了解厄丹，我才能立刻拿到那怪石头，是今天的头号大功臣什么的，吃点儿好的怎么啦……
  我被烦得没办法，只能答应给它买了十斤。
  需要花四万块钱！
  现金肯定是没有的，只能拿出两张人级下品的符纸，打算来“以物易物”的交换。
  卖家倒也没有拒绝，收下了我给的这两张符纸，总算是满足了这死胖鸟的口腹之欲。
  凌晨四点。
  鬼市的人数开始逐渐减少，从最开始的拥挤嘈杂，变得有些稀稀拉拉的了。
  牛毕打了个哈欠。
  “吴小哥，还有什么想逛的吗？”
  我摇摇头。
  “没了，准备回去睡觉休息吧？”
  “好。”
  牛毕点点头，显得非常疲惫。
  我有些嫌弃地瘪瘪嘴。
  “作为修行者，身体咋这么差呢？除了炁，基本的身体素质也得注意。”
  “吴小哥说的是……”
  牛毕又打了个哈欠。
  就这样子，回去哪里还敢让他来开车！
  只能让牛德恒来开了。
  还好，凌晨四点，天还没亮，路上车和人都很少。应该不会被普通人看见——不然估计得被吓懵了！
  那可真是【鬼开车】咯。
  我心中暗想。
  “看样子，学习开车这件事，得开始计划起来了。现代社会，开车还是一门比较重要的手艺。师父总叮嘱我，我辈修行之人，不能因循守旧，必须与时俱进！拥抱天地和时代的变化。”
  走出鬼市入口石门时，我看到那两只蹲在门口的“招财猫”妖王正在喵呜喵呜地聊着天。
  见我们出来，都扭头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我心里其实有点想和它俩打个招呼。表明一下身份的同时，顺便再问问一些师父以前的事情。
  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
  “算了，以后再说吧。毕竟孙叔跟我说它俩其实跟师父也不算熟悉，就是认识的普通朋友而已。毕竟还隔了一层，这样主动凑上去自报家门打招呼，有些过于谄媚了。”
  我们离开了两江亭，下了山。
  找到停在路边的车，让牛德恒这个胖鬼来开。
  到时候先把我在渝城一中的门口放下，再回磁器口那边。
  渝城一中的校门平时是不关的，因为二十四小时都有好几个值勤门卫和监控。只不过宿舍楼，要早上六点才开……
  所以我打算先去小树林里面练几趟拳。
  清晨五点多的小树林，静谧无人。
  太阳还没有出来，但天光已经明亮，带着一种清冷感。
  国术有【练法】、【打法】、【表演】三种模式。
  虽然大部分真正的习武之人都很讨厌【表演】这种，有所谓“国术只杀敌、不表演”的说法。
  但谁也不可否认，功夫的表演模式，是事实上存在的——只不过真正入了内家拳门槛的人不屑于罢了。
  至于练法和打法，就顾名思义。在个人修炼时，和真正打斗时，是完全不同的！
  其中最明显的例子，便是太极拳了。
  太极拳的练法，动作缓慢而轻柔，外行看上去会觉得慢腾腾的。实际上，这是在缓缓挤压推动皮肤下的一条条筋络肌肉，与体内气血配合。
  而太极拳的打法……
  强攻时可谓是至刚至猛，各种“捶法”、“鞭法”简直是爆裂凶猛。
  防御时又是至软至柔，让敌人打过来的劲力宛如泥牛入海。
  内家拳法的流派其实非常多，师父至少教了我十来种：太极、形意、八卦、八极、咏春、通背、劈挂、三皇炮锤、峨眉拳等等……
  每一种又有许多不同的练劲法门，实在太多！
  我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所以练的最多最认知的也就是太极、形意、八卦这三门。兼而再练练八极和咏春。
  至于别的拳法，知道个大概就行。师父说等到了化劲的宗师高深境界，自然会融会贯通，不再拘泥于招式了。
  言归正传。
  我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将太极、八卦、形意，全都给练了一遍。
  最后收功时，体内气血翻涌。
  又因为闭住了毛孔，体内的热气完全不会散发。所以虽然练拳的强度比长跑五千米还要大很多，我身上却连一丝汗水都没有！
  但这剧烈翻涌的气血，就像是烧开的锅炉一样，不可能压制在身体里啊。会憋坏的。
  所以我右脚猛地往地面一踩！
  双手一翻从肚脐处往上提到眉心，然后翻转往下猛地一压。压到胸口位置时，突然张嘴。
  呼！！！
  猛地从嘴里吐出一股肉眼清晰可见的细长白气。
  吐出去一尺来长，在空中就像是一条凝而不散的箭。持续了大概几秒钟之后，才消散开来，不见踪影。
  我虽然有些疲惫，但心中却很激动。
  “我的拳法武功，终于又进了一步。算是迈过了暗劲最初的门槛，开始真正在【暗劲】这个层次登堂入室。师父说的对，修行，也是修心。之所以拳法突破，也是今晚在鹅岭鬼市见识了更大的世界，开阔了眼界，心气儿也就更开阔了。”
  到了这个地步，我自信就算是不施展符咒、阵法等法术手段。光凭拳脚功夫，也能够轻松对付大部分的普通修行者了！
  我心情愉快，便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位躲在我右后方的大榕树后面的朋友，现在可以出来了吧？早就感觉到你了，只不过你没有恶意，我也就不想停下来断了顺畅的练习而已。”
  没错！
  在练拳练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有人来了。
  只不过对方没有散发出恶意，我也就没管他——更何况反正这年头，武术和健身爱好者也多。
  外行人光是是看把式，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我这练的，除了最后吐出那笔直如箭的一股白气之外，其余的过程和普通的养生锻炼没啥区别。
  说完的同时，我也转过身去。
  就看到一个人，从榕树后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