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在快速进行中。
  “呀，病情有变化！”
  麻醉师轻呼一声，“血压下降！6040mmhg.心率140次分。”
  刘牧樵也是一惊，他望着内科医师。
  这是典型的内科问题。
  内科医师是一个精干的中年医生，48岁左右，他立即开始听诊。
  “心源性休克！肾上腺素3毫克加生理盐水10毫升静推！地塞米松10毫克加10毫升生理盐水静脉推！西地兰0.4毫克加生理盐水10毫升静脉推注！嗯，再推一支多巴胺！”
  一连串的口头医嘱。
  护士非常麻利就执行了。
  刘牧樵停止了手术。
  这个时候，他得先优先内科抢救，避免牵拉肠道，引起迷走神经反射。
  “刘博士，手术还要多久？”内科医生说。
  “大约还有30分钟。你的意思是……”刘牧樵问。
  “我担心患者承受不了麻醉了。”内科医师说。
  “麻醉师，从现在开始，不加麻药，还能坚持多久？”刘牧樵说。
  “15分钟。”麻醉师很坚定地说。
  “好，那我就在15分钟之内完成手术。老杜，你加把劲，我准备全速手术。”刘牧樵说。
  “啊？你要全速？”杜小平胆怯了，刘牧樵现在这个速度，他都已经很吃力了，再快，能跟得上吗？
  杜小平的感觉，现在是在县级公路上开到了120码，还要加速，开到180码，不翻车，有这个可能吗？
  刘牧樵并没有过多征求杜小平的意见，问内科医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内科医师很谨慎，说：“现在血压有所上升，9060mmhg，心率110分。我考虑，可以做手术了。”
  刘牧樵一听，低头轻声说：“老杜，开始！”
  接下来，刘牧樵飞快地做手术，比刚才快了很多。
  杜小平头皮一麻。
  这！
  他根本就没办法跟上去了。
  愣在一边，梦游一般。
  “帮我吸！”
  刘牧樵也没有指望杜小平帮忙，他只要求谁帮他吸一下视野里的血水。
  杜小平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二助，他拿起软管，开始吸腹腔里的血水。
  刘牧樵飞快地在做吻合。
  本来，这些地方是要慢工细活的，但刘牧樵飞针走线，做得非常快。
  杜小平反应过来了。
  他开始帮忙。
  但是，几次之后，他放弃了。
  他不得不放弃。
  他要是再插手，非被刘牧樵丢出窗外不可。
  当然，手术室是没有窗户的，只有运送物品的进出口，医疗垃圾都是从这个孔里运走。
  他3次伸进钳子，都被刘牧樵挡住了，要是杜小平真的伸进去，肯定就坏事了。
  他放弃了。
  世界上最好的助手也帮不了刘牧樵的忙。
  刘牧樵一个人在做手术，其他人帮他打杂。
  杜小平也成了打杂的人。
  他第一次在手术台上无事可做。
  尴尬。
  他努力安慰自己。
  这不是自己的无能，而是对手太强大了，强大的没有任何机会。
  今天，杜小平再一次重新认识刘牧樵。
  本来，杜小平在暗暗高兴，能做vilishi术式了，离刘牧樵越来越近了，再过一些时日，赶上他也不是什么梦想。
  加上他最近经常出国做飞刀，有时候是自己的飞刀，有时候是滕策的飞刀，他一个月能够赚到50、60万美金，这对于任何医师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字。
  他有些飘。
  他感觉离刘牧樵越来越近。
  哈哈，过去，刘牧樵，我把你当做神，现在，我来了，我已经看得到你的项背了，很快，我就要赶上来，和你肩并着肩。
  但是，今天，突然之间，杜小平发现，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原来看到的刘牧樵，其实是不真实的，是一个普通的大医而已。
  现在，他突然发现不对劲，原来，刘牧樵真的是神，别说赶上他，连认识他也不真实了。
  平常看到的不是真实的刘牧樵，那个刘牧樵仅仅是一个影子，真实的刘牧樵，仰望，也看不到他真实的容貌。
  “这才是真实的你啊！”杜小平回到了现实中。
  “……”刘牧樵没有回答。
  此时的他在全速前进，除了手术，他什么也感知不到，哪怕，此时谁大声叫他，也听不见。
  即便是房顶塌了，他也感知不到。
  他运用的技术是胰腺外科宗师级和整形外科完美级的复合体。
  这也是他有史以来做得最快的一次手术。
  快得连他自己都感知不到他在做什么。
  病人的病情暂时稳住了，但不乐观，必须尽快完成手术。
  患者年事太高，所有的器官都已经很衰弱了，就和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可能熄灭。
  内科医生紧紧盯着检测仪器。
  麻醉师观察着患者的呼吸。
  已经没有再追加麻药，患者随时都可能醒过来，一旦出现自主呼吸，麻醉师就会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过去，所有的手术都是在麻醉充分的情况下进行，而现在，一个96岁的人，随时醒过来，一旦醒过来，那么，病人就成了不在麻醉状态下手术。
  风险可想而知。
  内科医生已经说了，不能再追加麻药了。
  所有问题的焦点都在刘牧樵身上。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完手术。
  和时间赛跑。
  今天才真正体会了一次。
  还有5分钟。
  麻醉师预计，5分钟之后病人就会清醒过来。
  一旦清醒，巨大的疼痛就会令患者崩溃。
  他不敢用强止痛剂。
  强止痛剂有抑制呼吸的作用。
  此时，门，开了。
  刘翰墨走了进来。
  本来就已经紧张到极致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令人窒息。
  “怎么样？”
  他是问刘牧樵。
  刘牧樵没有回答。
  内科医生说：“很危险。”
  “我在外面已经被告知了。还有机会吗？我问的是这个意思。”
  “就看运气了。心衰，休克，用了药物，现在最关键的是，看手术能不能尽快结束。”
  “牧樵，你说呢？”
  “……”
  刘牧樵根本就没有听到。
  此时，他全神贯注在做手术。
  3分钟。
  2分钟。
  麻醉师焦急地看着病人，嘴里轻声念叨。
  1分钟。
  完了。
  杜小平有些绝望。只有1分钟了，整个腹腔还敞开着。
  不加麻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