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尧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李秋然严厉的眼神劝退了。
  “你们两个都过来！”李秋然挥挥手，示意高琴怡和周楚凑到她身边。
  为了听到她说话，周楚和高琴怡只能弓着身子。
  弓到很低才能勉强和李秋然持平。
  这场面就像是……
  爸爸妈妈在哄女儿一样。
  “咱们想要获胜，只有一个办法。”李秋然踮起脚尖才勉强搂过他们两个的肩膀，稍微向下压了压：“你们两个再低一点！”
  伴随着腰弯的幅度越来越大，高琴怡和周楚的脸也就被迫越来越近。
  感觉就差一点点就要贴上了！
  高琴怡却仿佛没有自觉一样又向前进了一步。
  这一下。
  周楚是彻底不敢抬起头了。
  这和高琴怡的预想完全不同的！
  她之所以要进一步，就是为了给周楚机会。
  这么近的距离，她已经能清晰听到周楚的喘息和心跳声了。
  外面的打球声已经完全消失掉了。
  和打球声一起消失掉的，还有李秋然的指点声。
  “你们两个到底听没听我说话？”李秋然两只手同时拍向他们两人：“你们天天在一起感情还没交流完吗？现在是宝贵的赛间时间，都给我认真些。”
  说着话，她就直接插到了两个人中间。
  七局结束。
  高琴怡最后一拍刚刚好擦到球桌边缘。
  4:3！
  仿佛力量被抽干一样，高琴怡躺倒在地上。
  哪里还管的上地面脏不脏？
  周楚倒比她好一些，就坐在她身边。
  “你也要躺下！”高琴怡抓起地面的球就要扔他。
  却被他横过手抓到了。
  肯定不可能被球砸中两次的。
  是那种洋溢着幸福的甜美微笑。
  这就是拼尽全力之后的感觉吗？
  没想到自己和周楚很意外的，配合得很不错呢。
  “地面不凉吗？”周楚伸出手作势要拉她。
  “不凉。”她拿起自己的拍子，放在眼前，呈现出一个就要发球的姿势。
  对面的球手明显就没有他们这么开心了。
  这种比赛都是直接淘汰制的，输一场就会领盒饭。
  本周末早晚各一场，下周六早晚各一场。
  现在的获胜，也就意味着自己下午还得再打一场。
  他还要回去码字呢！
  高琴怡也看出了他的心情，双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我好像听你说过，周末是上推荐的日子。”高琴怡指了指他的手机，凑到他耳边悄悄问道：“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推荐？”
  “一般都是周五出站短，周日上推荐。”周楚指正了她这么一个小错误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重要吗？”
  “确实不是很重要。”周楚叹了口气：“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个？”
  “当然是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加了几个作者群，向几位大佬py了章推。”
  “坏消息呢？”
  “没晋级，推荐断掉了。”
  “啊？”高琴怡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自己问他追读的原因是要鼓励他的！
  如果连自己这个忠实读者都消沉的话，周楚作为作者，岂不会很伤心？
  她重新焕发出笑容，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啦，这周没有推荐，下周说不准就有了。”
  但虽然她在鼓励，周楚却始终沉默不语。
  而且表情明显没有那么开心。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断推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虽然她并不混网文圈，但也大概知道，这就好比是小升初的考试一样，没考上初中。
  确实是可以参加复读。
  但再读一年，年纪也就大了，而且下次能不能上去也是说不准的。
  “没事的啦。”高琴怡一双桃花眼，强行焕发出光彩。
  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是周楚失败了，但要比自己失败了还要难受。
  就是那种极致的失落，仿佛一颗心四周都是海水一样，永远看不到光明。
  目所能及，都是失望。
  “你不是向那些大佬要章推了吗？”高琴怡忍住自己要哭出来的冲动。
  她是看到了周楚有多努力的。
  这么努力都不能晋级，肯定是那些安排推荐的人的问题！
  “琴姐，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写书吗？”周楚突然抬起头，有些忧郁的笑容。
  看到他这副模样，高琴怡分明更不忍了。
  仿佛是一条遍体鳞伤的野狗，只能孤独舔舐自己的伤口一样。
  高琴怡深吸口气，虽然她尽力掩饰了，但说起话来还是带着淡淡的哭腔。
  “你别哭啊。”周楚捏捏她的鼻子：“哭鼻子，羞羞！”
  “去你的。”高琴怡破涕为笑，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所以你为什么喜欢写书？”
  “因为我并不喜欢这个现实世界。”周楚歪了歪脑袋：“现实世界是不够美好的，就像是我学英语一样，我根本就不是那种做积极跟人沟通的材料。”
  “所以我才喜欢打造一个只属于我的世界，只有那些我愿意的人才可以进来。”
  “要章推是种什么感觉呢？感觉有些像是低三下四去求别人，偏巧我最讨厌的就是求别人。”
  “我写书就是为了不去沾染这些俗务，但奈何我的实力不济，到最后竟然还是要靠这种不齿的东西来获得关注、获得流量。”
  周楚并没有什么表示，就仿佛在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别人的心路历程一样。
  高琴怡却忍不住眼泪了。
  和周楚认识这么多年了。
  孤僻始终是他的底色，就算是表现得再开朗，他也是孤独的。
  真正懂得他的人很少很少。
  很幸运，她是其中一个。
  所以她才会对周楚的言语感同身受。
  “谁说你实力不济的？”高琴怡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不让周围的人看出自己哭了：“我始终是相信楚楚的，况且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为了自己的梦想，一直努力的楚楚啊。”
  “错爱。”周楚摆摆手。
  其实他想说很多的。
  但话到嘴边又被迫咽回去。
  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不要管这个了，反正你也知道，我会写下去。”周楚清清嗓子，摸摸她的脑袋：“现在最重要的，是下午的比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