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思真的是彻底对佟佳失望了,“佟佳，你爸爸是怎么坐牢的，你忘了吗？酒驾逃逸,杀人灭口。你亲眼见到了失去了儿子的张叔叔张阿姨有多么崩溃,你的老板顾从业,你知道他酒驾害过多少人吗？你说这种话，还是个人吗？”
  “你少扯淡。”佟佳外强中干的说道：“不就是一个追尾吗？死了谁了？”
  李思思：“你老板顾从业的每一任秘书助理几乎都至少酒驾过一次，其中有三个人坐牢,一人曾经因为酒驾撞死了一个孕妇,一尸两命。“
  佟佳吓到了。
  李思思说道：“如果你出来作证，说出当时开车的人不是你，可以算自首,我们会向法官求情,不会让你坐牢。你要想好了，如果你继续跟着顾从业,如果他下一次再酒驾,万一撞死了人，他把罪仍旧推到你的身上,你想和你爸一样坐牢吗？”
  佟佳抓着咖啡的手微微用力,仿佛下定什么决心，“我凭什么坐牢？我驾照都没了。什么孕妇，什么顶罪,我不知道，你要是再冤枉我，我就投诉你。”
  说完,佟佳推开李思思大步流星的离开。
  李思思也无奈,只能给队里的人发消息,看上司的批复出来没。
  这一等就是三天，最终批复结果驳回申请。
  李思思气的快从椅子上跳起来，“为什么？”
  队长无奈的说：“权限问题，领航者所收集到的资料都是保密的，里面涉及到很多机密，咱们上司权限也不够。解释起来就是，如果咱们上司可以以交通肇事的名义去开启领航者所保管的资料，那么谁都能随意进出领航者内部数据库了，谁能保证中间不会出问题？所以要调取领航者的资料必须要更高级别的下达的命令才行。”
  “那可是人命啊。”
  “没办法，人命很重要，但是如果信息泄漏造成的后果会更严重。”
  气死了，气死了。
  一个孕妇，两条人命，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行！
  绝对不行！
  天生的正义感让李思思气的快爆炸了，她给陆月打电话，想请求帮助，得到了回复仍旧是一样的。
  陆月说道：“思思，不是我不帮你，如果我为你破了例，那么规则就形同虚设，整个数据库的保密性就成了笑话。”
  “我知道。”李思思气呼呼的说：“可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月：“你说他们是从福运大酒楼出来的？”
  “嗯。”
  陆月说道：“福运大酒楼是姑姑的徒弟周黎兄妹开的，门口有监控，你去找他们要监控，顾从业酒驾总不能是半路换乘吧？还有替当初孕妇被撞事件背锅的那个助理，可以去见见他，过了几年了，他的家人会发生变化，他的心态也会发生变化。”
  “我试试。”
  李思思放下电话，立刻去福运大酒楼把监控资料都拿回来，按照事件查找。
  厉明志也来帮忙，果然找到了当时深夜顾从业从酒楼出来的视频。
  视频内，顾从业走路都大摆子，和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醉醺醺的打了招呼，然后司机打开了驾驶座的门，刚要坐上去，顾从业一把把司机推开，自己上了驾驶座，佟佳只好跟上坐在了副驾驶上。
  顾从业肯定是故意的。
  “现在抓人？”
  “你们去抓人，我去查一下顶罪的那些人。”
  她就不信一个嘴巴都撬不开。
  李思思首先去那个顶罪孕妇被撞死案的助理，何东的家里。
  几年前何东的家里还只是租房住郊区的普通家庭。
  几年过去了，家里没有了收入来源的情况下，一家人飞速在市中心买了三房两厅，孩子也去了私立学校读书。
  顾从业这一点倒是挺守信用的。
  一家人过的很好，只等何东从牢里出来。
  从家人方面说服何东恐怕是不行了，李思思又去拜访了死去孕妇的家人。
  丈夫已经再婚，孩子也快上幼儿园了。
  孕妇死前，家里只住在老破小里，得到了顾从业替何东给的赔偿款后，如今丈夫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市中心两套新房。
  所有人都过的很好。
  李思思说了自己的来意，但是显然死者的丈夫过的很好，已经不想再折腾了。
  他说：“一切都是意外，人都已经死了，再折腾又能怎么样？”
  “可是，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换个人坐牢又能怎么样？别说现在没证据，就算找到了证据，对今天的生活有任何改变吗？”
  “那她呢？她怀着你的孩子被一个追求刺激的疯子撞死，她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李思思捏紧了拳头。
  可是对方仍旧很平静，“死去的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活着的人能幸福，我想，我妻子会体谅这一切的。”
  说完，对方关上了门。
  李思思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冰冷的防盗门。
  这和她设想的不一样。
  她以为对方知道凶手逍遥法外，一定会悲愤异常，和她一起想办法把凶手逼出破绽。
  她完全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好像人死了就死了，除了那个孕妇死了之外，所有人都过的很幸福。
  何东坐牢，过几年出来就能和妻子儿女团聚，有钱有车有房，一切都很好。
  死者的丈夫再婚了，拿到了赔偿款和保险金，一样过的很幸福。
  没有人在意真相是什么。
  甚至，死者的父母也不想折腾了，都好几年过去了，他们老了，一年住在二女儿家，一年住在大儿子家，轮流来，身体还有病，实在不想折腾了。
  何况，赔的保险金和赔偿款他们也收到了一半，都花来看病买房了。
  李思思挫败的坐在车内，领航者无人驾驶版开着车。
  她打通了周源的电话，“周源……”
  “怎么了？怎么哭了？”
  “不知道。”李思思用手背摸着眼泪，“就是觉得那个孕妇，李汶娟好委屈，好不值。死的不明不白，一尸两命，结果现在谁也不在乎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大家都活的很幸福，除了她死了之外，所有人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至少一个等级，所有人都活的那么好，除了她，除了她，只除了她。”
  “到底怎么回事？”
  李思思抽泣着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周源也不知道说什么。
  确实，除了死者冤枉之外，所有人都拿到了一个满意的数字。
  而且过了几年了，死者的父母老了动不了了，老公再婚了，死者消失了，从所有人的生活中消失了。
  “等我回来。”
  李思思把眼泪擦干净，“你工作结束了？”
  “还有一周应该能结束。”
  “嗯。”李思思说道：“那你快点回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周源想了想说道：“思思。”
  “怎么了？”
  “如果受难的人是你，穷极一生，我也会杀了他。”
  李思思一边感动着一边说：“你作为警察说这种话合适吗？”
  周源：“……”
  “李思思！”
  “我不说了。”
  “等我回来。”
  “好。”
  李思思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回到交警大队，厉明志一言难尽的来到李思思面前说道：“顾从业抓不了了。”
  “为什么？”
  “佟佳作证说，上车后，顾从业没开车，坐了一会儿，在车内，和她换了位置。”
  李思思悲愤的看着厉明志，“那驾驶座位怎么解释？”
  “佟佳说，她穿的高跟鞋。”
  “高跟鞋构成危险驾驶。”
  “但是顾从业就抓不到了。”
  一天之内连续打击，李思思难受的很，偏这时，佟佳录完口供出来了。
  她轻蔑的看着李思思，“思思，不要总是嫉恨以前的事情，想尽办法的找我麻烦。开车的是我，酒驾的也是我，我都已经认罚了，干什么咄咄逼人？”
  李思思气的心肝脾肺肾都被火灼烧一般，可她就是拿佟佳没办法。
  就像拿顾从业没办法。
  这些人都自愿拿钱帮顾从业顶罪，偏偏领航者被关了，看不到车内驾驶情况。
  而且就算这一次只是追尾，就算让顾从业坐牢也就一年不到，还可以缓行，算下来根本就不需要坐牢。
  光想想都难受。
  李思思看着佟佳，“我始终相信，为善者必昌，为恶者必亡。”
  “随你。”
  佟佳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这时，对内的对话机响了，“队长，福元路1305号发生七车追尾，前车撞伤两名老人，人已经送到医院了。”
  李思思赶紧跟着厉明志费莫他们一起出警。
  佟佳站在门口打车，嫌恶的看着李思思他们的背影。
  说得她好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的。
  不就顶个罪吗？
  酒驾怎么了？又没出人命，不过就是个普通追尾。
  佟佳的车还有一公里多，得等，过了一会儿，刚上车，她的手机响了，“喂，方翠女士您认识吗？”
  “那是我妈。”
  “这里是第三人民医院，你母亲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急救中，请你马上赶出来。”
  车祸？
  佟佳紧急让车调头。
  她妈妈平时就买个菜，和小区里的人逛个街，怎么会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