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虹桥机场去金都路大学生产业园的路上。
  吴晶犹犹豫豫间没少问有关《流浪地球》中的刘培强一角。
  方南就很来气。
  吴晶比他还大好几岁，老大不小的人了，非得学女明星穷担心饰演中年角色，可能错失更多其她角色干啥？
  也不瞅瞅自个这几年拍的都是啥电影。
  给萧亚轩当MV男主，《机器侠》、《月光宝盒》、《新少林寺》、《开心魔法》，拍了一大把不是主角的烂片，真是见了鬼了。
  被方南“以36岁了，别再装嫩”怼了一通，吴晶抿嘴安稳下来，老老实实的随着方南往唐唐影视走去。
  越往里走，吴晶的表情就越发震惊。
  近几年，他没少听圈内人议论唐唐影视做的很大，隐隐有华夏第一影视公司的意思。
  今天之前，吴晶觉得媒体吹牛。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为了给《狼牙》找出品方，他去过全国大小几十家影视公司。
  其中不乏英皇这种名声响当当，全国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
  直到刚刚，他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因为即使是英皇，也不如唐唐影视这般热闹。
  诸多挂着胸牌，进进出出唐唐影视的人员如同连成了线的珠子。
  公司大门前，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数十辆豪车、房车。
  驻足的记者。
  熟悉的圈内面孔。
  栅栏外一个個摊点，构建出一副门庭若市的景象。
  看着这幕，吴晶生出无限感慨的同时，内心掩藏了多年的攀比心也渐渐消散。
  他也是人，是人就有嫉妒心。
  想当年，他是《江山儿女几多情》剧组中的男一号，方南是一破武行。
  一次短暂交手，使得两人惺惺相惜。
  于是，他诚心实意的把方南介绍到了《倩女幽魂》剧组。
  这一次合作后分别没几年，方南开始展露导演才华，不时见报。
  起初，他不以为意，只是闷头打磨自己。
  但随着方南一次次获奖、一次次打破票房纪录的信息传到香江，听的越来越多的吴晶不由自主的滋生起了攀比心。
  所以，他一次次拒绝了方南让他回内地的好意。
  他不屑吃嗟来之食！
  即使是在《赤牙》失败以后。
  但今天，他终于死心了。
  如今的方南，无论是在个人导演生涯中取得的成绩，还是他的公司，都让人生不起对抗之心。
  “方南是个怪胎，也是媒体所说的天才！”
  苦笑编排了方南一句，吴晶整个人一下轻松了很多。
  压在头顶几年的大山终于消失了。
  “我也几个月没来这边，想来地方又小了很多，进去吧。”
  方南一边示意吴晶进公司，一边蹙眉纳闷的看着正对公司大门的一排房车，以及围绕着房车正在叽叽喳喳聊天的一个个人群。
  进了公司，前台一眼认出了方南，被方南叫停问好后，看着两人从左侧通道进了公司内部。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方南估摸着公司又添了不少人。
  一幅幅圈内熟面孔也意味着公司除了在着手《流浪地球》，还在开大戏。
  念及此，方南顺手推开身边的房间，一个极为空旷的房间跃进眼球。
  房间中，好些年轻女子穿着清宫装，要么摇曳着身姿在走秀。
  要么化妆凹造型，要么三三两两散落四处闲聊....
  方南退回身体，诧异的瞄了瞄门牌，《甄嬛传》剧组专用？
  “这是打通了造型室和演员休息室？”他啧了啧嘴，不露痕迹的关上门。
  吴晶一脸震惊：“什么电视剧，怎么这么多女孩？”
  方南嘿嘿道：“等会给你一份演员名单，你瞅瞅有谁没结婚的，和人侃侃。”
  “拉倒吧，我对娱乐圈的女人没兴趣。”
  方南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吴晶，他不晓得是该说这位直率的可爱，还是说情商低？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传到外面，不得人人喊打？
  领着吴晶在个人办公室刚一坐下，门被敲响后推开，一看来人，方南起身招呼道：“达叔，辛苦了，什么时候到的？”
  “方导演，你好你好，我是昨天晚上到的浦江，谢谢你邀请我来试镜。”
  “不用谢，感觉角色适合才邀请你，不合适，我也不会强行邀请，出品方也不会让我胡来。”
  “是是是。”达叔含笑点头后，双手伸向吴晶：“你好你好！”
  两人正打招呼，关上的办公室门又被打开，这次来的人更多。
  陆青率领的10人特效组。
  航天院提供理论基础知识，负责帮忙构思搭建空间站、地下城、运载车的两位技术人员。
  负责描绘出脑中画面的《流浪地球》原作者大刘。
  几位物理学、动力学、气象学专家。
  关小彤几位试镜演员。
  蔡宜侬、施南生等高管。
  副导演林浩、黄伟明带领的《流浪地球》剧组工作人员。
  人多，办公室小，方南示意去会议室，没想公司也特别打通了一间《流浪地球》专用工作室。
  “你们这一排的导演办公室全被打通了？”方南好奇的看着蔡宜侬。
  “对啊，再将就几个月吧，中建二局已经在枫泾日夜不停的施工，一期工程结束后，就不用这么挤了。”
  方南点点头，把注意力放在陆青身上，陆青心领神会，大手一甩：“拆箱。”
  少倾。
  几大箱乱七八糟的道具露了出来。
  宇航服。
  东方明珠。
  城市模型....
  “从川航订购的两架淘汰的空壳客机，今天也拆卸打包装车了，预计一周后在东方影都组装。”
  “现在就等高级影棚添加、调试完设备，剧组就可以先拍一些简单镜头，几家道具公司保证，道具制作不会拖慢进度。”
  陆青说，林浩又将一大叠分镜图、设计图递给方南。
  他在浦江待了两个多月，看资料看的脑壳疼，早就想把这一堆图纸重新塞给方南。
  “给演员穿装备，看看效果。”
  方南下完任务，美术人员、道具师一边指挥工作人员帮助演员穿衣服。
  一边阐述道具设计理念，什么看起来更硬朗，更有重工业质感云云。
  方南听的格外认真，《流浪地球》确实是内容、剧情全凭臆想的科幻题材电影。
  但越是科幻电影，越要符合一定规律、讲究细节，天马行空的瞎扯淡，那是神话题材电影。
  所以工作人员的汇报，方南听的聚精会神。
  之后，他又不厌其烦的和在场人交流拍摄手法、道具制作、特效、音乐等等前期工作。
  特别邀请来的航天院技术人员、物理、动力、气象专家也没有逃过他的骚扰。
  他是不懂物理学、动力学、气象学...
  但也得不要脸的讨教，他的电影离不开这些知识。
  电影可是一门技术活！
  试镜演员穿好道具宇航服，方南左右看了看，发现没啥毛病，便交由副导演拍定妆招。
  听到拍定妆照，几个年轻演员特兴奋。
  他们完全没想到，方南的角色就这么轻易得手了。
  方南倒是没啥感觉，他的戏，演员自然由他说了算，所以只要收到试镜邀请，没有特殊情况，试镜演员基本上就是拿到了角色。
  “男一号不改了？不改我就让人起草演员合约了。”
  “就陈骁吧，形象不错，你从哪找来的？”方南放下手中照片，问褚姵君。
  “《狄仁杰通天帝国》剧组。”
  “徐老怪的眼光不错，到饭点没，让人给我整点吃的送来。”
  方南说话间打开纪录公司第一季度各项开销的文件夹，外面停了一排崭新房车，他就好奇财务是批了多少钱买这么多车。
  “你秘书在拿，我先出去了，蔡总还有事找你。”
  不一会，蔡宜侬又来，她一开口就是钱，颜红为方南要的片酬太高了，编剧费、导演费，外加剧本，整整4000万人民币。
  中影和他们几家制作方有些接受不了。
  “你们就偷着乐吧，要不是项目确定太早，我的片酬还得涨，莉莉丝给我谈的《火星救援》酬劳是700万美元，超过5500万人民币酬劳。”
  “电影市场不一样，一个国内市场，一个全球市场。”
  “你们准备怎么办？给我票房分成？”
  “那不会，只是多分几个阶段，我们几家商量后认为，电影上映之前，用五个阶段付1500万片酬，电影上映后的18个月内再分三个阶段付完2500万片酬，这样公司压力会小很多。”
  “你们和颜红谈呗。”
  方南不太在乎这些，只要有钱拍电影就成。
  他在意的是，公司花3000万买了15辆房车。
  “这是不准备过日子了？”他愠怒的问蔡宜侬。
  蔡宜侬的借口就很牛。
  兄嘚。
  时代不一样了。
  如今的明星不像以前多数局限于拍戏赚钱，现在小有名气的明星平时接接代言广告，动辄身家上千万。
  人嘛，一旦有钱，无论去哪、在哪，自然都要追求享受。
  所以现在小有名气的明星拍戏，制作方提供房车休息就是最基本的待遇。
  对方不要求一日三餐要来自于大厨之手，住宿不得低于四星级酒店，就算对方仁慈。
  有一位明星这么干，其她明星不得效仿？
  就说唐唐影视，胡鸽、刘茜茜、倪倪、张嘉译、海清、梅渟，再有刚火的刘思诗，有些名气的杨函数。
  她们名气都不差，如果知晓明显不如自己的男女明星各种享受拍戏，她们心里能不嘀咕？
  明星一旦起了攀比之心，再这么奢侈无度也就不稀奇了。
  “所以，公司是给每个签约艺人都配了一辆房车？”
  “反正达到要求了，基本是人手一辆，你要是看不惯，我也没办法，我还舍不得钱呢，但这就是事实。”
  方南一脸蛋疼的继续翻文件。
  看着看着，他又蹙起眉头点上一根烟，吐了一口，很是光火道：“《失恋33天》剧组几个演员一天伙食费30多万，这是全吃的特么的火星来的食材？这特么到底是拍戏，还是旅游度假？”
  “你得问导演王亮。”
  “我什么都得问，要你们干嘛？你是已经管不了公司了？还是施南生管不了电影部？”
  方南拍在办公桌上的巴掌，震的秘书刚放下的两个餐盒直接跳了起来，可见他有多震惊这一桩荒唐事。
  寻常无事，方南从来不问什么剧组花销，没时间管这些小事。
  今天到公司，看到门前不该停车的地方停了一排房车，便想着凑空瞅瞅平时一些不看的财务文件。
  这一看不得了，照《失恋33天》剧组这么个吃法，再有几年，光是剧组伙食费就能把公司吃黄。
  遇到这么一件糟心事，方南饭也不吃了，临时把施南生和财务总监马三友叫了过来。
  “我知道这事，当时是剧组一位叫张萱的女演员过生日，王亮导演提议剧组聚餐，走的是剧组财务的账，所以有记录。”
  施南生一语不发，马三友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
  方南瞟了马三友一眼：“给剧组演员花点钱买个蛋糕过生日可以理解。但花费这么多，你觉得正常？你派出去的跟组财务，能这么随意批准这么大一笔款子给演员过生日？”
  “还有施总监，你有没有关注过《失恋33天》剧组，他们到底是在拍戏还是旅游？”
  “我发现除了马三友提及的过生日这一天，这个剧组每天伙食费也有20多万，电影拍两个月，伙食费要1000多万，这个剧组有多少人？吃的是盒饭，还是请的五星级酒店的跟组厨师？”
  方南一串连珠炮，无处可躲施南生点头道：
  “我有去过《失恋33天》剧组，他们平时吃的是盒饭。但有时会把一些什么烧烤摊、小吃摊直接叫进剧组。”
  方南气笑了：“《失恋》剧组还包场是吧？应该也不是有时、偶尔吧，王亮这是昏了头了？施总监你要在帮他解释？”
  “方总，水至清则无鱼，王亮是公司现在最能赚钱的导演，去年的《那些年》为公司带来了数倍于制作费的利润。因此有些事，我觉得不如闭一只睁一只眼。”
  “再者，《失恋》剧组很多演员都是公司艺人，女主演倪倪，另外还有张嘉译、海清、郭靖飞，男一号文章和公司也合作了几部戏，人在人情在，做影视公司，有时候不得不注意和明星之间的关系。”
  “什么水至清则无鱼？”
  方南还没开口，蔡宜侬率先跳出来指责道：“所以施总监你就联合马三友，让王亮可劲花公司的钱？”
  战火又烧到自己身上，马三友不禁郁闷道：“蔡总，你别污蔑我，王导花的钱财务部都有记录，我可没有一分获利。”
  “王导动用剧组资金请客的时候也承诺了，电影拍完，所有缺额由他补上。”
  “另外，电影部也好，电视剧部也罢，我们财务部对待你们都是一视同仁。”
  蔡宜侬继续追问道：“那电影拍完了，钱有没有补上？”
  马三友一下老实了：“暂时没有。”
  冷眼看着几人的方南心里多少有些心惊，公司做大了，争权夺利，打压异己的苗头也开始萌生。
  他不动声色的摇摇头，勒令施南生让王亮以最快速度来公司后，将众人撵走。
  过后不久，他又给高园园打了电话，问其要不要来浦江，他这一趟想轻飘飘的走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