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亚斯在发脾气。
  周筱打电话过去他都只是冷冷地讲几句就挂断，她突然好怀念以前那个会追着她打的青梅竹马。
  最后周筱下班后诱惑袁阮阮说去唱歌，借着唱歌的名义才硬把蔡亚斯给约出来，说起来她还真是失败，约男朋友出来还要想一堆借口。
  周筱和袁阮阮坐在KTV包厢里，袁阮阮一首接一首地唱。蔡亚斯迟到了快一个小时，于是周筱就被袁阮阮的魔音折磨了快一个小时，袁阮阮唱到累了坐下来时还问周筱说：“怎么样？我的歌声感人吧？”
  周筱一边看手机一边回她：“是挺‘感人’的，人都被你赶跑了，蔡亚斯连出现都不敢。”
  “你打个电话给他嘛。”袁阮阮边说还边拿着遥控选歌。
  “没接。”她有点无力。
  蔡亚斯姗姗来迟，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后边跟着一堆人，有男有女，但是没有一个是周筱认识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袁阮阮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唱歌的声音抖了抖，听起来那是相当地像猫叫春。
  蔡亚斯一屁股坐在周筱旁边，手搭上她的肩，一股酒味扑面而来：“都是我的朋友，一起玩你不介意吧？”周筱很想给他来个过肩摔，但强忍了下来：“不介意。”
  他一手勾着她的脖子，一手去按服务铃。服务员进来之后他开始点一堆酒，然后放开周筱，跟一个妖娆美丽的女人摇骰子划拳。
  袁阮阮跑来坐在周筱旁边，她的麦克风被某个歌声比她更惊天地泣鬼神的人抢走了。
  “学姐，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都是蔡亚斯的朋友。”周筱的视线没离开过蔡亚斯，她倒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怎么突然带这么多人来？他好像喝醉了？”
  “他没醉。”笑话，她认识蔡亚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六岁就偷他老爸的酒喝，十五岁那年喝下两瓶半白酒，醉了拉着她硬要给她表演潮剧（类似京剧，语言为潮汕话）。据说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准备是唯一一次的喝醉。
  那个女的抱着蔡亚斯的手，她的胸部已经压上他的手臂了，两个人开始对唱情歌，从《好心分手》到《屋顶》到《明明白白我的心》到《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这首歌的前奏一响起，周筱就明白他在玩什么把戏了，因为她跟他提过这首歌。
  “学姐，他们是不是有点过分啊？”袁阮阮趴在周筱的耳边大声说。KTV包厢真不是个对话的好地方。
  “他故意的。”周筱冷眼旁观。
  蔡亚斯的背是僵的，他其实有点发抖，但他不敢回过头去看周筱的表情。手上这个贴上来的胸部只让他觉得软趴趴的，很恶心，让他很想把这个唱歌鬼哭狼嚎的木兰飞弹女丢到地上去。
  他点下《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时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大概就是希望周筱给他一些反应吧，骂他也好，打他也好，生气甩门出去也好，总之给他个反应。但是她没有，她冷静得好像搂着女人唱歌的人是隔壁家老王而不是她男朋友。
  酒一杯续过一杯，生平第一次他恨自己总也喝不醉。
  周筱皱着眉头看他喝，终于忍不住过去按住他的手：“够了，酒不是免费的。”他挥开她的手：“今天我买单，我高兴怎么喝就怎么喝！”
  “对嘛，大家出来玩，不喝酒怎么行呢？”木兰飞弹女插进来说，还顺手拿过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递给周筱，“来，干了，大家交个朋友。”
  周筱还没接过来，蔡亚斯就把酒拦了下来，一口喝下：“要喝跟我喝。”
  “你这就不对了，有没有那么心疼啊？”木兰飞弹女有点不高兴了。
  “我不能心疼我女朋友啊？”蔡亚斯冷冷地说。
  周筱挑挑眉毛，现在倒记得她是他女朋友了？她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干了：“现在把我男朋友还给我几分钟吧。”
  蔡亚斯还没来得及拦下她的酒就被她拖出了门口。
  周筱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睛向上四十五度瞪着蔡亚斯：“蔡亚斯，你够了没？”
  “我没够，怎么，就许你和前男友去逛超市买车，还不许我和女人唱一下歌？”他脸通红，不知道是喝太多了还是气的。
  “你跟踪我？”周筱心跟镜子似的锃亮锃亮的。
  “我……我刚好看到。”他有点结巴。
  “刚好？从超市刚好到4S店？”
  “……”
  “蔡亚斯，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老朋友一起吃个饭、买个东西不过分吧？如果过分了你不高兴你就打电话跟我说啊，我就不去了，你现在这样是想怎样？”一想到她跟赵泛舟在吃饭或者走在路上的时候旁边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她突然就觉得毛骨悚然。
  “你跟他出去你还义正词严？”蔡亚斯趁着酒劲儿突然两手抓住她的肩膀。
  “蔡亚斯，你存心找碴儿是不是？”
  “……”蔡亚斯的手很用力地捏着她的肩膀，她挣了好几下都没挣脱开，有点害怕，他就像卡通片里的人物，眼睛里有两把火在腾腾地燃烧。
  “蔡亚斯，放开！”周筱一直缩着肩膀，想从他掌下挣脱出来。
  蔡亚斯突然把她推向墙壁，用力过猛，她重重地撞在墙上，然后他一个拳头挥过来，她下意识地要躲，然而他的拳头只是用力地捶在墙上。她吓到了，愣愣地看着他，认识了二十几年的人一瞬间觉得好陌生。
  “你怎么了？”周筱突然哭了，“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会怕。”
  蔡亚斯像被火烫到一样迅速放开手，周筱顺着墙壁滑下去，靠着墙蹲在地上，手捂在脸上。蔡亚斯蹲在她面前，酒瞬间醒了，有点手足无措。
  “对不起，你不要哭啊。”他有点笨手笨脚地拍着她的背。
  周筱把头靠向他的肩膀：“我们不要吵架，我们好好地过，好不好？”
  “好。”
  蔡亚斯搂着她并肩坐下，两个人就坐在走道里，头靠着头，听着从各个房间里传出的魔，两人第一次觉得莫名的安心和靠近。
  沉浸在两人世界里一会儿之后，周筱发现路过的人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还有好几个都快到走道的转角处了，还忍不住回过头来偷瞄几眼。
  “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了？”周筱问，“他们快报警抓我们了。”
  “开始贫嘴是不是就不想哭了？”蔡亚斯转过头去看她，“……嗯，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好吧，原谅你这一次。”周筱用头撞了一下他的头，“你啊，醋劲儿蛮大的，上次还装大方。”
  “你刚刚是真哭啊？”蔡亚斯摸摸被她撞了一下的头。
  “那是，我妈教过我，打不过就用哭的，靠这招我横行江湖很久了。”她先站起来，拍拍被坐皱的裤子，“你不进去我进去了，你自己在这边被参观吧。”
  周筱进去才发现，袁阮阮已经重新拿到麦克风了，一个房间里的人大半都在随意摆动着身体，暗暗的灯光下像群魔乱舞，也不知道他们是酒喝多了还是被袁阮阮的歌声给吓的。
  蔡亚斯跟着进来，趴在她耳边说：“你要不要跳舞？”她瞪了他一眼，很贱！
  周筱小时候被挑中在六一儿童节的时候表演跳舞，在表演的前一天，老师给了她一大袋糖果说：“周筱，老师给你糖果吃，明天你就不要来跳舞了，让××小朋友去跳，她没有糖果吃，你有哦。这样好不好？”“好。”周筱快快乐乐地接过糖果，然后拎着那袋糖果乐滋滋地去分给蔡亚斯吃。第二天看到××小朋友在上面跳得摇曳生姿，她才有被骗的感觉，回家对着妈妈大哭了一场，妈妈带着她杀到学校找老师，老师倒是挺客气，一直道歉，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就跟她妈妈说，不然让你女儿跳一段给你看吧。周筱跳完，她妈妈带着她默默地离开了，然后给她买了一包更大的糖果，最后还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女儿啊，跳来跳去很傻，咱有糖果吃就好，对不对。周筱嘴里含着一颗糖果，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对！
  这本来应该是母女间的小秘密，不知怎么的就传得家喻户晓，所以说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是全世界最衰的事！
  蔡亚斯送袁阮阮和周筱到楼下，袁阮阮先上楼，剩两人依依惜别。
  说起来这个蔡亚斯同学不知道怎么了，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周筱被风一吹，他身上的酒味跟着飘了过来，她用力地推开他：“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用你那都是酒味的嘴亲我，你就死定了。”
  “谁要亲你啊，想太多。”蔡亚斯站直了腰，眼神慌乱，“你上去吧，我回去了。”
  周筱向上走了两级阶梯，回过头来看蔡亚斯傻傻地站在原地往手里呵气然后放到鼻子下去闻。她笑着跑回来，站他面前说：“亚斯，把头低下来。”
  蔡亚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低下头，她迅速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你以后要是再给我想一些鬼主意气我，你就试试看。”
  蔡亚斯捂着脸，小脸蛋儿通红，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听到了没？”周筱叉着腰很凶地问。
  “听到了。”他还在发愣。
  “这才乖，我上去了，拜拜。”周筱踮起脚摸摸他的头，转身爬上楼。
  徒留蔡亚斯傻呵呵地捂着发烫的右脸，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在黑暗的街角，睡不着想来看看她房间灯光的赵泛舟，也是愣在原地，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周筱快快乐乐地睡觉去了，她完全不知道，她的一个吻扰乱了两池春水。
  凌晨三点，周筱在床上正睡得欢腾，刺耳的铃声响起来，跟午夜凶铃似的，她躺在床上摸索了半天才找着手机，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于是随便按了个按键：“喂？”
  “周筱，是我。”
  “你是谁啊？”她还在梦中。
  “谢逸星。”
  “哦，你好，晚安。”她把电话按掉，又睡着了。
  五分钟后。
  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周筱还保持着手里握着手机的状态，被吵醒两次，她一肚子火，拼命撑开眼睛看来电显示，又是谢逸星。
  “谢逸星，你最好是有什么急事！”
  “你前男友酒精中毒算不算急事？”
  “什么？”周筱总算是醒过来了，快速地坐起来开灯。
  “赵泛舟酒精中毒，现在正在医院做腹膜透析。”
  “哪个医院？”她已经开始一边听电话一边找衣服换了。
  “人民医院。”
  “我马上过来。”
  周筱冲下楼。
  大城市有个好处——就是不管多晚都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她很快就上了出租车，也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怎样，她的手微乎其微地颤抖着。腹膜透析？到底有多严重？
  进了医院，周筱在大厅看到了正在办理手续的谢逸星。
  “逸星，他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有点轻微的抖动。
  谢逸星回过头来：“现在应该是没事了，在打点滴，但还没醒过来。”
  周筱绷得紧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腿有点发软，靠着医院的墙发呆。谢逸星办完手续走过来说：“走吧。”她安静地跟着他走进一间病房。
  赵泛舟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紧紧地闭着，眉头皱得死紧。医院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和他苍白得像纸的脸，让周筱的心一阵一阵地抽搐着。
  “怎么会这个样子？”她不敢再看他苍白的脸，转过头去问谢逸星。
  “短时间内空腹饮用大量的酒。”
  “为什么要喝这么多？”
  “受刺激了。”
  “什么刺激？”
  “不知道，他没说，他只说他去过你家楼下。”
  “去我家楼下干吗？”周筱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怎么知道？估计是睡不着吧……唉，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谢逸星凉凉地说。
  周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巴那么贱，一物降一物，我等着看你那吴馨妹妹怎么降你！”
  “哎，你这是人身攻击啊。”
  “他喝那么多，你也不拦着点。”她不小心又看到赵泛舟苍白的脸，忍不住埋怨道。
  “心疼了啊，对前男友这么好，小心现男友灭了你。”
  “神经病。”周筱懒得理他。
  谢逸星看看手表，说：“都四点多了，你留下来照顾他吧，我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就先走了。”
  “不行，我明天也要上班，而且你也说了，我男朋友知道了会灭了我。”周筱才不干呢。
  “你就请一天假吧，我明天的会真的很重要啊，而且你没听过十年修得同船渡吗，好歹你也念念旧情，而且你男朋友那边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我没办法。”
  “那我也没办法了，他刚回国，有联系的人也就是你和我，谁会没事来照顾他？不过反正医院里有护士，死不了的。”谢逸星无所谓地说，“走吧，我们先回去，我送你。”
  周筱跟着他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床上的赵泛舟两眼，他脸色苍白得好像要和医院这个纯白的空间融为一体了。
  “算了，你回去吧，我照顾他。”周筱跺了跺脚，对自己的心软有点生气。
  “早说嘛，瞎折腾啥？舍不得就留下嘛，何必为难自己。”谢逸星转着车钥匙，痞痞地说，“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把他怎么样就怎么哦，不用客气。”
  “滚。”周筱没好气地说。
  门合上之后，房间里就剩他俩了，安静得周筱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她轻轻地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忍不住端详起他来：从跟他重逢之后她都没有好好地看过他呢，他好像跟她记忆中的样子有点不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像是有点陌生的熟悉。她忍不住把手伸向他的眉头，抚平他眉间的皱褶，叹了口气。
  赵泛舟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秀色可餐的画：周筱趴在床沿，脸蛋枕在他手边的被子上，黑色的头发散开在白色的被子上，刘海有点遮住眉毛，脸颊上的肉压在床上挤成可爱的弧线，嘴巴微微张开，粉红粉红的。他好想碰一下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他情不自禁地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中指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嘴唇。她动了一下，他飞快地把手收回来，合上眼睛，但是在偷瞄她的反应。但她只是把脸在被子上蹭了蹭，嗯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看了她多久，越看心就越柔软，好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早晨的光线慢慢地移进房间，赵泛舟好想拿把枪把太阳射下来，但他不敢动身去拉窗帘，怕吵醒某人。
  最终把某人吵醒的是白痴的查房医生和护士。
  周筱揉着眼睛站起来，呆呆地看着医生和护士。
  “小姐，好好管管你男朋友，没人这么喝酒的。”医生笑着对她说。
  “哦。”刚睡醒的她特好拐，压根没反应过来医生说了什么。
  “你女朋友对你真好，要是我男朋友喝成你这样子，我就让他醉死算了。”护士小姐开玩笑地对赵泛舟说。赵泛舟只是笑着点头。
  周筱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个医院的医护人员以前是干狗仔队的，这么八卦？她张嘴想解释，但也不知道从何解释，只得算了。
  医生护士走了之后，周筱用手扒了两下睡乱的头发，问他：“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赵泛舟摇摇头，头一摇倒是一阵晕眩，他赶紧靠住床背，周筱瞪了他一眼，忍不住想说他几句：“活该啊你，你是疯了吗？喝那么多酒。”
  “下次不了。”他哑着嗓子说。
  “还有下次？下次让你自生自灭。”
  “嗯。”他乖巧得很，就怕惹到她，她会不理他。
  周筱向门口走去，赵泛舟吓了一跳：“你要去哪里？”她回过头去看他，他可怜兮兮的，好像被主人丢掉的小狗，她摇摇手里的手机说：“打电话回公司请假和买早餐，你能吃早餐吗？”
  “能。”他用力地点点头，又是一阵晕眩，但是眼睛闪烁得像天上的星星。
  “嗯。”周筱点点头出去打电话。
  她先打了个电话去公司请假，经理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才不情不愿地批了假。她在医院的餐厅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决定给蔡亚斯打电话，她怕这些事他如果从别的地方知道反而会变调。
  “喂，吃早餐了吗？”蔡亚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还没。”周筱还在斟酌语言，“那个……我在医院。”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不是我，是赵泛舟，他酒精中毒。”她说。
  “……然后呢？”听不出来他有没有不高兴。
  “我想说在这里照顾他一下，现在没有其他人可以照顾他……这样可以吗？”
  “你在哪个医院？”
  “人民医院。”周筱有问必答，态度好得不得了。
  “你不用上班吗？”他的声音开始带点火气了。
  “我刚刚请了假。”
  “你连假都请了，还问我干吗？”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然后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周筱再打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关机了。
  周筱也有点火气，即使她有错，她也够低声下气的吧？懒得理他。她买了点早餐回去，还特地排队给赵泛舟买了粥。
  “你去好久。”赵泛舟看周筱推门进来，很委屈地说。
  她瞪他一眼，他乖乖闭嘴。
  “吃早餐。”她递给他一碗粥。
  “我只有两只手。”他一手接过来，另一手在打点滴，很无奈地看着她。
  周筱接回那碗粥，早知道就买个饼给他啃！
  蔡亚斯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她把粥在嘴边吹凉了，再送到他嘴边，他张口吃下，两个人的脸都红红的，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门一开，两人同时看向门口，满脸错愕。
  “周筱，出来！”蔡亚斯撂下一句话，砰的一声甩门出去。
  周筱把碗放到床头的小桌子上，有点无奈，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我出去一下。”她对赵泛舟说，他没有表情地点点头。
  门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去跟他在一起？”“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我不出现你们准备进行到什么程度？”“到底要怎么折腾我才会开心？”……蔡亚斯的声音很激动，而周筱的声音很低，好像在小声地解释着什么，压根就听不清楚。
  “这里是医院，请安静一点。”好像是护士小姐的声音。接下来是长达十几分钟的安静。
  每一分钟对赵泛舟都是煎熬，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刀山油锅里滚来滚去。
  终于周筱推了门进来，眼睛有点红：“我先回去了，我等下打电话给谢逸星，让他开完会后来照顾你。”
  赵泛舟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最后在她转身要离去的时候才说：“他都是这样对你的吗？”
  周筱的背僵了一下，没有转头：“不是，他平时对我很好的。”
  “这样算很好？”他扯着沙哑的嗓子说，有点激动。
  “至少他没有一声不吭就离开，不是吗？”周筱轻轻地说了一句，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和……还没吃的早餐。
  赵泛舟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远到好像要远远离开他的生命。昨天的酒精和刚刚喝的粥开始作怪，他的胃开始翻腾，头也剧烈地抽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