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封迟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他确实来过几次张先生的家。
  可他去的是花田，不是菜园子。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旁边都长满了野草，就那一片地方空荡荡的，好像很违和，看它的模样，是个小土堆，难不成是和我想法一样，死了埋在这里的前人？”
  明曌自顾自地猜测着。
  把头往前倾了倾，表达出对它的强烈好奇之意。
  “我去看看。”
  封迟说话的同时，整个人已经挥动双臂，如同大鹏展翅般朝下飞去。
  明曌紧紧地盯着封迟的身影。
  当封迟走到空地处时，突然一道黄影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汪汪汪！”
  一条黄狗直接窜到了土堆上，抬腿对着土堆边缘处撒了泡尿。
  并且拿狗腿蹬了几块石子垒在了上面，两只狗眼死死地盯着封迟。
  似乎在守护它的地盘。
  “封迟，快回来，那里是小黄每天晒太阳的地方，是它的地盘，你惹毛了它被咬了我可不管。”
  梁希带着唐老走到了院子里，看到封迟突然跑下去，一脸不解的嘀咕着。
  “就一个坟堆还要特意跑下去看，有什么好看的。”
  坟堆？
  明曌在梁希的嘴里得到答案，看到那只不肯退让的黄狗，连忙对着封迟劝道：“封先生，梁小姐说那确实是一个坟堆，没有什么好看的，你回来吧。”
  封迟没有回复。
  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黄狗。
  在众人困惑的注目下，一人一狗互盯了足足两分钟。
  还是封迟率先败下阵来，收回了目光，朝着黄狗抱拳一拜。
  “打扰。”
  话落。
  他转过身来，脚跟朝地上一蹬，没两三下就飞回了院子里。
  “好轻功！”
  唐医生赞叹一声。
  “封迟你可以啊，看来和传薪大师在一起的时候，没少偷艺。”
  梁希调侃一句，比划着低头摆弄药草的爷爷。
  “明少，这个就是我爷爷唐老……爷爷，别研究狗尾草了，赶紧给明少看一下病。”
  在梁希的催促下，唐老才抬眼扫了一眼明曌。
  只扫了一眼，唐老就耷拉着脸摇了摇头。
  “治不了。”
  唐老在杏林界盛名远扬。
  本事高，脾气也大是出了名的。
  明曌觉得，唐老没像梁希一样说他“快死了”、“等死吧”之类的话，一定是看在他和张晓天的面子上，才这么客气，这么隐晦的。
  “多谢唐老。”
  明曌拱手作揖，从孙老手里拿过礼箱，递给唐老。
  “以后可能还要麻烦唐老，这是晚辈小小的心意，还请您收下。”
  见面三分礼。
  不管收不收，姿态要摆正。
  “都说了治不了，你这礼我不收，小正，他这身体切忌操劳过度，你好好看着，别给小神医添麻烦。”
  唐老叮咛了唐医生一声，转头就往来时方向走。
  眼睛还落在手里的狗尾草上面。
  “不好意思，我爷爷最近去药田发现了这狗尾草长得稀奇，就一直在研究它，吃饭都不香了。”
  梁希说话间，刚才在坟堆上撒尿的黄狗，已经几个箭步冲到了院子里。
  感觉到黄狗带来的一阵劲风，明曌看向黄狗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狗……似乎不同寻常。
  “汪汪汪！”
  黄狗无视在场众人，对着封迟大叫三声，狗眼微挑，身体微伏。
  透露出一种警告的意味。
  “这狗是不是想咬封先生？”
  孙老出声提醒。
  他看得出来，封迟对自家少爷很友好。
  见狗仗人势欺负人，出口相助。
  “不是。”
  不料。
  封迟并不领情。
  一句“不是”搞得孙老面色讪然，有些下不来台。
  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识好歹”。
  “他不是想咬封迟，就是在警告封迟以后别去那个土堆，那可是它的地盘。”
  梁希好意的翻译了一下狗语。
  “汪！”
  黄狗附和着点了点头。
  笑话。
  那里可是小主人特别关照的地方，闲人勿近。
  不。
  除了小主人，最好谁也不要接近，连它的狼崽子们都不行。
  更别提一个人不像人、物不像物的毛头小子。
  黄狗警告完，一摇尾巴，迈着拽得二五八万的步伐走到堂屋，趴在了门口。
  狗眼轻眨，斜了一眼院子里的众人，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
  “……”
  众人面面相觑。
  明曌眼皮更是狠狠一抽，对着梁希问：“它这是不打算放我们进屋的意思？”
  “对。”
  梁希对此也是哭笑不得。
  小黄对待客人一向很热忱。
  像这种刚一碰面，人家都没做什么就甩脸色不让进门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
  “应该是刚才封迟惹它生气，让它以为你们是来抢地盘的。”
  梁希打了个圆场。
  “反正你们也见到我爷爷了，小师父也不在，家里客房空着的也不多了……”
  言外之意。
  该走了。
  明曌本来也没打算在此地久留。
  特意绕了个圈子，目的地还是三水镇东边的种植区。
  但是。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光秃秃的土堆，仔细一看，才发现黄狗垒在土堆边缘的石块，排列很整齐有序。
  应该是有人专门打理过的。
  “梁小姐，那个坟堆里埋的是谁？”
  明曌旁敲侧击的打听着。
  “我记得湘山一带的丧葬习俗里，大家都讲究下葬时大操大办，生前就准备好生后的墓地，大多都是开山凿石，就算没有后人拜祭的坟，也不应该只是一个土堆埋在地面上。”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违和。
  并且这个坟堆的气场和周围绝佳的风水格格不入。
  他更不明白，依照张晓天的能力如果看出这一点，为什么不把它抹平或者是迁到别处去，眼不见为净。
  “你问我……我也才在这里呆了三个月，这坟堆一直是小黄守着，我也没去看过，底下埋着的是人是狗我也不清楚。”
  梁希说着，从厨房的墙根底下拿起她平时挖石头的石镐，走到明曌的面前。
  “要不，明少你和我一起去把它扒开，看看里面埋着什么，不就知道了嘛。”
  满足好奇心这种事。
  她是义不容辞。
  虽说她对这个坟堆一丁点儿也不好奇，但并不妨碍她帮助“同好”。
  “挖石头我是专业的，这种坟堆我两下就能给它扒个底朝天，不会浪费你们多少时间的。”
  梁希颇为周到的打着包票。
  一副只要明曌开口她就冲下去扒坟的架式。
  趴在堂屋门口的黄狗见状，只是轻轻抬了一下眼皮。
  它的狗嘴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正愁没借口咬人。
  梁希是小主人的徒弟它咬不得，喧宾夺主的客人它能咬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