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千钧一发
作者:少尹    更新:2021-12-10 09:08
  “因为在案发现场,他只是宣泄了自己的情绪,极有可能是激情状态下导致了母亲的死亡。他觉得错的也不一定是他。”
  张鑫笑着说,怀里的猫“喵”一声叫,他便微笑着用手指,挠了挠它的头顶,继续说:“而抛尸现场,不论是抛弃还是焚烧,在他心中,这两个动作本身产生的负罪感,内疚感,远大于行凶的案发现场。”
  “所以,他会在自己负罪的内心推动下,回到的应该是抛尸现场,而不是案发现场。”
  “你们回到抛尸现场等着,当他被这种负罪感,内疚感压得喘不上气的时候,就会回到那里,寻求他所谓的救赎。”
  听完了这些话,金舒半张着嘴,半晌没反应。
  震撼过大,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男人,会不会也是从现代社会,穿越到大魏王朝来的?
  这种程度的心理刻画,在当前这个时代,真的有人能研究到这个程度么?
  “金先生不必如此震惊。”张鑫见她愣在那里,哈哈地笑了起来,“比起已故的师父,我还差远了。”
  他见金舒有几分兴趣,便多说了两句:“金先生若是有兴趣,可以看看门内藏书阁里的《推心既要》,那本著作便是祖师所写,现今的侧写术便是从它发源而来。”
  “书还是以后再看。”李锦打断了两个人的话,“周正,你带好人马,回抛尸现场,金舒,你随我来。”
  张鑫愣了一下。
  方才,李锦用的是“我”字?
  瞧着他们三人离开的背影,张鑫走到门边,勾唇浅笑,若有所思,若有所想,他怀中的狸花猫片刻没有离手,他的手掌心也一秒都没有停下。
  片刻之后,才带着一脸的笑意,转身回到了屋里。
  “有点意思。”他说,“竟好这一口,还真是始料未及。”
  天色尚早,阳光如淡金色的薄纱,披在长安城外广阔的大地上。
  此刻,坐在马车里的李锦,全然不知自己被张鑫误解成了什么模样。他的马车快速出了京城,往西北驿站的方向飞驰而去。
  刚到驿站,马车尚未停稳,李锦便从车内跳下来,直奔那间破败的土房子走去。
  而金舒看着他的背影,将手里的马缰递给周正,头也不回地说:“我先跟上去。”
  那样子,就像是追随了李锦许多年的老捕头一样,让周正一时晃神。
  金舒一路小跑,才赶上了大步如飞的李锦,喘着气,弯着腰,站在那破房子门口。
  李锦沿着四周,从左至右转了一圈,就在他从残垣断壁的另一侧走回来的时候,看着依旧在喘气的金舒,忽然就跑了起来。
  还真让张鑫给说中了一半!
  人确实在抛尸现场,但看现在的模样,可不像是来寻死的!
  他眼眸里,金舒目光的死角处,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和一个面颊上混杂着心酸、崩溃、被痛苦扭曲了神情的男人,冲了出来。
  李锦健步如飞,一把将不明所以的金舒扯到身后。
  他手中的黑扇一开一合,匕首的刀刃便被死死卡住,在金舒诧异的目光中,扇柄的另一端,竟落下一把尖细的小刀。
  这淡黄色衣衫的男人,熟练地接住,眨眼功夫就反手架在了面前人的脖子上。
  “夏小武,你好大的胆子!”
  一场危机,电光火石之间,便被李锦娴熟连贯的动作,轻松地解决了。
  被他一声呵斥,愣在当场的夏小武,脑袋里嗡嗡作响,惊恐地动弹不得。
  他从未见过如此威压,这个男人目光中迸发出的杀气,让他如坠冰窟,不知所措。
  周正赶到的时候,其余带着半张面具的暗影,已经将夏小武牢牢地按在地上,而站在一旁的李锦,面色沉得可怕。
  他身前,金舒低着脑袋,仿若霜打的茄子,听着训诫,连连点头。
  “好歹也是六扇门的捕头,在这种地方稍微警惕一点。”他没好气地说,“若我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转头瞧见周正,李锦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让她一个人上来了,她这个样子,别说刀子了,打一拳怕是就要告假三个月,这三个月里的案子怎么办?”
  案子?金舒一怔,这家伙关心的竟然是案子。
  原本,还挺感激李锦救了她。现在,心中的感激散了一半。
  为了破案,这靖王也是蛮拼的。竟不惜亲自上阵,直面生死危机,实在是可歌可泣。
  谁知周正耿直,直言不讳:“金先生与王爷在一起,怕是天王老子也碰不到先生分毫。”
  一句话,把李锦噎住了。
  他嘴巴一张一合,半晌,蹦出来几个字:“倒也有几分道理。”他刷的一下甩开扇子,自顾自先往驿站的方向走去。
  看着周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金舒竖起了大拇指:“周大人,多谢。”
  “先生不必挂心,王爷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担心先生罢了。”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先生还是多注意安全,告假是小事,月俸是大事。”
  这倒是把金舒说愣了,惊讶地询:“难道,这工伤不报的吗?”
  周正面无表情,十分肯定地说:“若是先生的话,十之八九不报。”
  “啊?”金舒懵了。
  这待遇也太差了吧!
  驿站二楼,最大的包房里,李锦坐在正中的八仙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睨着跪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的夏小武。
  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神情恍惚。整个人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心理冲击,浑浑噩噩,如同丢魂。
  李锦瞧着他的怂样,将手中的茶盏咣当一声砸在桌上。
  那突兀的声响,总算是让这个男人回过了神,惊恐地看着坐在正中,目光冰冷的靖王。
  “你自己干了什么,需要本王来给你起个头?”他余怒未消,瞧着夏小武的脸,就想起方才他偷袭金舒的模样。
  焦躁,烦,好想揍他。
  “有杀人的勇气,却没有承认的勇气。”李锦冷笑一声,“难怪在你娘眼里,你是个怂包。”
  怂包两个字,如一把刀,狠狠戳进了夏小武的心里。他双肩一抖,失了焦点的目光里,闪出一抹怨恨的光。
  看来,真被张鑫说准了,他的母亲,就是他不能言说的痛。
  “你懂什么!?”夏小武怒目圆瞪地瞧着李锦,“你们哪里会懂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