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下岗和老鳖汤
作者:鸳鸯腿    更新:2021-12-10 07:16
  这年秋天,北风老儿好像比往年来的要早一些,才到了阴历九月中旬,还没有触到冬天的边儿,那风便透骨的凉。
  树木的叶子,已被吹的换上了另一种颜色,或白或黄,原来莽莽苍苍的大山,变的斑斑驳驳。
  最高兴的莫过于秋风老儿,它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摇的满山的树叶飘飘摇摇地朝下落去。
  这是一个雨后的黄昏,那雨滴儿,淋淋沥沥的,时断时续,从早晨开始一直下到了傍晚,现在,终于停了。
  崎岖狭窄泥泞的村路上,兰花花在独自行走着,两旁是光秃秃的田野,而秋天的残阳那么大,那么圆,轻飘飘的在树梢上孤独地晃来晃去,好像一个断线的风筝。
  兰花花晚上有课。
  吃过午饭的兰花花,打着一把油布小花伞,去给孩子们上课。
  一进校园,她便看到了张其华站在窗户后面,透过朦朦胧胧的毛玻璃,张其华的那张大胖脸挤在玻璃上,好像在笑,又好像被挤压的变了形。
  兰花花看了看张其华,特别诡谲,心里就感觉到特别的奇怪,这弄的他莫名其妙。
  放学的时候,陆校长把兰花花叫到了办公室,他先是对兰花花作出的成绩进行了一番肯定,然后话锋一转,简单而客气地说出了让她不要在来学校的原因。
  陆校长把话说的委婉而含蓄,含蓄的就像兰花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兰花花始终咬着牙,不发一言。
  就在这一刻,她心中的梦想轰然倒塌,拿了这么多年的书本儿,一直是那个梦想在激励着她。
  追求了这么多年,回忆一下走过的路,从旮旯村到三岔镇,走过了多少沟沟坎坎啊!
  哭过,笑过,平淡过,然而一切又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好像从没发生过,又好像人活在梦中。
  不过是从大山深处走到了山脚下,县城里倒有一个家,但那家已经名存实亡。
  幸好,身边还有老父亲,马大庆,小小的草垛儿。
  兰花花怀着满腹的伤感回到了家中。
  一家人正在吃饭。
  “回来了?”马大庆问。
  “嗯。”兰花花点了点头。
  今天的饭菜很丰富,有韭菜炒鸡蛋,野兔肉,还有一碗油焖大虾,一小盆乌龟汤。
  这些都是大山里的特产,不花钱的物儿,马三爷从旮旯村里回来时,村民们送的。
  那韭菜,鸡蛋是老兰头送的,篱笆院里,老兰头种的蔬菜吃不完,都长疯了。
  还有,那十几只老母鸡下的蛋,不几天就攒了一筐,老兰头只好隔三差五的给兰花花送来。
  那野兔是大丑送的,他为了巴结马三爷,就把别人送他的野兔,转手送给了马三爷。
  而河虾,老鳖则是老德顺送的。
  老德顺守着老龙河和芦苇荡,每天划着他的蚱蜢舟下地笼,自然不缺这些水族生物。
  特别是乌龟,老德顺简直是它们的克星。
  他不但会看,水中有老鳖没老鳖,他扔一个土坷垃下去,立马就知道有无,而且保证一个猛子能拿上来。
  只是天凉了,老德顺岁数大了,又有老寒腿,他不想再下到水里去了。
  他琢磨出了钓鳖,用一米左右的丝线,一头穿上缝衣针,在挂上一整条蚯蚓。
  然后把绳子拴在水边就可以了,夜间的老鳖沿着河沿儿觅食,看到蚯蚓就一口气吞了下去。
  只是天气凉了,今天老德顺在芦苇荡里忙了一个上午,虾子小鱼没少捉,只可惜只捉住了一只乌龟。
  这只乌龟有两三斤重,估计一定活了不少年头,背上的壳壳都成了深竭色。
  而且,那背上有一道一道的划痕,老德顺一看,那是用刀子刻上去的,他才明白这是一只放生鳖。
  他想把老鳖放回到芦苇荡,但是看着这么大的野味儿,他心里又有一点舍不得。
  昨天他忙到大半夜,今天又忙了一个上午,东西不值钱,力气值钱啊!
  这下,老德顺可作了难,放也不是,吃也不是。
  最后,老德顺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拿回家去,先养着吧。
  回家的路上,他碰见了老兰头。
  老兰头正在跟马三爷割韭菜,
  老德顺一听说马三爷要在旮旯村里设立砖窑场,他就动起了小心思,眼看冬天快要到了,大雪一飘,河面一结冰,还逮个逑哇。
  老德顺想在窑场里找个轻活儿干,挣一点小钱。
  于是,老德顺就把这只乌龟送给了马三爷。
  一开始马三爷还不想要,马三爷正站在菜地头,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这野味儿,马三爷嫌太凶,小脑袋一伸一缩,两眼凶巴巴的,而且肉那么少,背上的壳又那么重。
  马三爷正推脱着,谁料老德顺是个实在人,非要送给马三爷。
  两人推搡之间,那乌龟猛地伸长了脖子,一口咬向马三爷。
  幸亏马三爷躲闪的快,乌龟只是咬住了他的袖子,这可是一件上好的真丝西服,平时马三爷都舍不得穿。
  这乌龟咬住了东西,死活不松口,硬拽又怕扯坏了布料。
  急的老兰头和马三爷,就像拉磨的毛驴一样,直转圈儿。
  还是老德顺有办法,他点燃了一根香烟,用烟火去燎乌龟的屁股。
  乌龟这才松了口,但马三爷的袖子上,却有了两个小小的牙痕。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下马三爷恼了,马上他要过了乌龟,发誓说要吃它的肉喝它的汤。
  就这样,这只野物儿被马三希带回了家。
  只可惜刘居委很少接触野物儿,她炖的野兔,一股浓重的土腥气。
  而那乌龟肉,真不愧是乌龟,连做出的汤水也带个“乌”字。
  因为是用铁锅做的,那肉不但乌黑乌黑的,就连那汤水儿也变得乌黑乌黑的,不过,味道却极其鲜美。
  马三爷喝一口二锅头,吃一块乌龟肉,嘴里吧唧吧唧的特别响,吃的津津有味。
  刘居委看兰花花脸色不对,就关切地问,
  “怎么了,花花,是不是生病了?快坐下来吃饭吧。”
  “我不饿。”兰花花说着。就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到了房子外面。
  “发生了什么事?”马大庆见了,连忙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