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洛阳城中风波起
作者:雨落未敢愁    更新:2021-12-10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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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正午。
  王生便马上得到了前方的消息。
  大胜!
  打了一个开门红!
  太好了!
  这个时候,王生脸上的笑容是止不住的。
  洧仓一破,原本齐王努力营造出来的主动局面,顷刻间就转变成了被动了。
  而且这个被动的局面,还不是很容易就能扭转的。
  毕竟这洧仓里面,储存着齐王八成的粮草,现在八成的粮草被烧,齐王即便是再厉害,也是变不出粮草来的。
  当然...
  如果要是坚持,也并非是坚持不下来。
  但要向世家下手。
  世家家中,粮草肯定是有的。
  但是...
  在战乱年代,粮食就是硬通货,世家之中,有这么多张嘴嗷嗷待哺,怎么会将自己的粮草全部送上去?
  齐王要是敢对世家下手的话,这仗都不用打了,自己就先乱起来了。
  除了向世家下手之后,还可以向百姓出手。
  不过,且不说百姓手上的粮草原本就不多,即便是有,你可以拿,可以抢,届时就是犯了众怒了。
  这乱民成军,见到你齐王如此剥削自己,那还不反了?
  不管是对世家下手,还是对平民下手,这两条路,齐王都是走不得的。
  但现在,短时间内已经没有第三条路了。
  去其他地方筹粮?
  这是需要时间的。
  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齐王,已经是被王生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张弘与张光两人皆是到新郑述职。
  中军大帐之中,两个七尺有余的将军对着王生半跪下来,说道:“启禀主帅,此番出击,大破洧仓,杀敌三千余人,损伤一千,可谓大获全胜。”
  王生重重点头,直接是从主帅上站了起来。
  “二位乃是猛将,此次大破洧仓,二位功勋,本帅即日便上报陛下,对三军的嘉奖,亦是不日抵达。”
  “谢主帅。”
  有王生亲自上奏请功,想来陛下的赏赐是不会少的。
  果然...
  当兵的是要在乱世之中才有一点前途的。
  这要不是在乱世,哪里有仗给自己打?
  这要不是乱世,哪里有人给自己杀!
  两位虽然都是有封号的将军,但是爵位却是不高。
  军职这种东西,是不能传给后代的,能够传给后代的,当然是爵位了。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封爵,是最想要的。
  而现在,显然是朝着封爵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步伐。
  “主帅,洧仓告破,齐王必定疯狂,届时,长葛城不一定能够守住。”
  最初的兴奋之后,张光马上开始担忧起来了。
  齐王的粮草被烧了,若非撤出颍川,那便是要速战速决!
  而速战速决,便是要死攻长葛了。
  以齐王现在的人数优势,虽然粮草不多,但是...
  给他个几日,这长葛城未必攻不下来。
  尤其长葛城并非是什么坚城,即便是张光在其中做了很多的布置,但是对于齐王的人数优势,这些布置,都可以说是相当于没有。
  几许砂石,可以填补坚实的大坝,让大坝更加坚固,挡住崩腾洪流。
  但若这大坝原本就不坚固,你即便是在上面做再多的布置,这结果也是一样的。
  在激流冲击之下,这原本豆腐渣的工程,不会因为外表的华丽而变得坚固。
  长葛城,根基毕竟是太差了。
  “不错。”
  张弘也在后面应和。
  他是去过长葛城的,长葛城的防御,他也是心知肚明。
  “若是齐王真的不顾及损失,长葛城,真的很难守住。”
  “二位说的都有道理。”
  王生双手放在面前的几案之上,脸上露出严肃之色。
  “长葛城虽然有三万守军,但是毕竟是城池不坚,很难坚守。”
  对于这种要想办法的事情,王生自然是要集思广益了。
  “先生,你可有什么看法?”
  张宾在一边听着王生与张弘张光三人的交谈,思绪早就在心中暗自酝酿了。
  “启禀主帅,张宾觉得,城可以守。”
  “为何?长葛城可并非是坚城,只需要些许投石车,这城墙便如同纸糊的一般。”
  张弘张光两人也对张宾投向疑惑之色。
  不过两个人眼中的疑惑之色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张光眼中的疑惑之色,那就是完完全全的疑惑。
  对于张宾,他虽然有所耳闻,但毕竟张宾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让他心悦诚服。
  张弘眼中虽然也是疑惑,但这疑惑是带着好奇的。
  张光不知道这突袭洧仓的事情是张宾提出来的,但是张弘知道这个想法可是张宾提出来的。
  这样的谋臣,不说话就罢了,只要一说话,自然是有好计谋出来的。
  “齐王人多,这是齐王的优势,齐王粮少,这是齐王的劣势,在下想问诸位,齐王的优势还有哪些,齐王的劣势还有哪些?我军有什么优势,我军又有什么劣势?”
  一味的说可以守与不可以守,都是要有依据的。
  而张宾这个问题,就是要让在场的人说出这些依据。
  两方面的依据对比,便知道可不可以守了。
  张光斟酌片刻,说道:“齐王优势自然还是有的,此地是豫州,对于豫州,周围地势,我并非熟知,而齐王手下士卒,大多是豫州人士,对豫州的地形,自然是比我等熟知的,在地利上面,我等便是不如齐王了,而要说齐王的劣势,那就多了,现在齐王无粮,无粮便军心涣散,加之洧仓一战,已经是大大的激励了我军士气,打击了齐王贼军士气,再加上,齐王手底下人虽然多,但是精锐毕竟是少,两相对比,我倒是认同军监的想法,长葛城,应该是可以守住的。”
  士气,在这个时候,其实是很重要的东西。
  曹刿论战对士气对战斗的影响,已经是做了很好的阐述了: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张光说完,张弘也在一旁开口说话了。
  “张光将军所言不错,不过我倒是有几点是需要补充的,士气方面,我们胜于齐王军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加之我军军纪严明,赏罚分明,即便是南营士卒,也可以以一当十,勇猛非常。而齐王军中,不管是乱民还是原来许昌宛城守军,皆是雇佣士卒,打仗也没有太大的动力,战斗力亦是不如我军。”
  这便是军纪的作用,这便是赏罚分明的作用了。
  王生脸上露出笑容出来。
  “二位所言,皆是不错,看来二位都是赞同先生守城的意见了。有一点本帅需要言明,所谓齐王的人数优势,不过是借助了豫州的乱民而已,这些豫州乱民,因为齐王故意调高赋税,让百姓家破人亡,痛恨洛阳所起,现在这些乱民被齐王蒙蔽,尚可为齐王使用,但若是这些乱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会如何?”
  听到王生的话,张光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若齐王没有这接近十万乱民支援,莫说是攻城了,反倒是我等要去攻下长社许昌了。”
  “只是...我们说的话,那些士卒也未必相信。”
  “自然,要让那些乱民听到我们的声音,当然是不容易的,但是可以让齐王内部发出这种声音来。”
  就像是后世,你要想是在外网频道发出关于种花家好的事情,他未必给你发,即便是给你发出来了,也一定限流。
  但若是CNN这种网站发声,那又完全不一样了。
  王生希望潘岳,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在打破洧仓的时候,王生已经是给了潘岳足够的证据了。
  只要潘岳胆子够大,应该是会做的。
  “看来主帅已经是有所谋划了,既然如此,这长葛,当然是得守的了。”
  分析了一大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让张光心中的信心都暴增了不少。
  “守住长葛城自然是要守的,但也是要看怎么守。”
  怎么守?
  张光马上发问:“军监此言何意?”
  “长葛城是小城,城中安置三万士卒,尚且艰难,去守城的时候,四面城墙,估计也只能站住三五千人,另外的两万余人,岂不是浪费了?”
  “军监的意思是,将多余的人,调出长葛?”
  “不错。”
  张宾轻轻点头。
  “长葛城中,守军是一万,与三万,其实差别并不大,剩下的两万人,可以在城外设伏,甚至可以等长社空虚之后,偷袭长社,直捣许昌。”
  兵者险也。
  张宾的这个计策,就是围魏救赵,就是擒贼先擒王的计策。
  张光与张弘听完,皆是沉默下来。
  非是张宾的计策不可行,实在是张宾的计策太凶险了。
  万一长社大军没有倾巢出动,派出去的两万人无法将长社攻占该如何?
  要是在长社被拖住了,那便是被长社大军里应外合了。
  结局,恐怕是不堪设想的。
  “兵行险招,张弘相信先生,愿带兵偷袭长社。”
  在张光还在迟疑的时候,张弘马上是表明了自己态度。
  “张弘将军,你...”
  张光没想到张弘居然如此大胆。
  惊诧之余,又有些可惜。
  富贵险中求,这句话可不是说的假的。
  张弘若是带兵偷袭长社,成功了,他的功劳,肯定是比他这个守城的要大得多的。
  若是这个攻城的人,让我张光去...
  不过,张光也只是一想而已。
  对于张宾的计谋,他心中还是抱有怀疑态度的。
  反正这战事也并非是短时间就能够结束的,之后要什么功劳,还是有的,何必兵行险招?
  在这个时候,张光便只能如此宽慰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便这般定下了,二位将军还是快些回长葛罢,以免齐王偷袭,这新郑的四万人,会随时驰援长葛,届时对齐王贼军来个反包围。”
  牌要一张一仗打,出的第一张牌就把王炸打出去了,除非你是春天,不然的话,该精打细算的,还是要精打细算下去。
  “诺。”
  张弘与张光起身,也是缓缓后退,出了新郑的中军大帐。
  在这个时候,王生有些好奇齐王的下一招会是什么了。
  .......
  许昌。
  哐啷!
  齐王狠狠的将手上的杯盏摔了下去,脸色通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如何会出现如此这般荒唐的事情?可笑,太可笑了!”
  呼喝呼喝~
  在一边,司马冰连忙上前宽慰自己的父亲。
  “父王,这事发突然,谁想到这张光居然去突袭洧仓了,这洧仓深入豫州,那张光居然敢孤军深入,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他胆子大?是我们傻而已!”
  如果现在在长社镇守的不是范阳王司马虓,而是一个普通将领,齐王一定要将他的头颅给拧下来,可惜这个范阳王,反而是要他来争取的对象。
  凭借他一个齐王的能量,想要对抗皇帝,并不容易。
  这个范阳王是最先前来投靠他的。
  既然是最先前来投靠,自然是要给一些好处,让后面的人看一看了。
  这个时候若是论了这个范阳王的罪,那其他宗王岂是会上了他的这艘贼船?
  定然是不会的,也不敢。
  “广元侯的南征军敢对洧仓偷袭,此事必然有蹊跷。”
  首要一点,这个洧仓是在颍川内部的,离长葛有二十多里,这广元侯的军队便敢如此大胆?
  不怕我在洧仓屯有重兵?
  若真屯有重兵,那就是肉包子打狗的事情了。
  从佯攻长社,到偷袭洧仓,广元侯的这支南征军,太果断了。
  果断到了齐王怀疑这内部还有内奸的原因。
  一定是有人知会了广元侯,说洧仓十分重要,并且洧仓守备松懈。
  “这洧仓守备之事,之前是谁负责的?”
  司马冰明显听出了齐王要问罪的架势。
  司马冰了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说?还有谁是不能说的?”
  司马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启禀父王,之前这个洧仓守备的事情,是太守负责的。”
  这个所谓的太守,自然就是颍川太守陈匡了。
  “又是陈匡!”
  最近,司马冏只要一听到这个陈匡的名字,便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了,这心里,自然多是愤怒了。
  原本这两个字积蓄起来的好印象,在短短几日内,已经是消失殆尽了。
  陈匡毕竟是颍川太守,又是颍川陈家的人。
  齐王司马冏现在虽然是愤怒,但也没有到那种愤怒得神志不清的地步。
  “去将潘岳叫过来。”
  这事情,或许只有潘岳能够替自己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