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细长卷翘的睫毛，乖巧地垂落着，似乎都带着上一层失落。
  “那天晚上我想告诉你，陆纯在我的房间里安装了监控，她也许发现我们的关系并且手里也有了证据。”那是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可是现在好像也没有意义了。
  “知道我是怎么确定是她的么？因为我也安装了监控，可是我却看到小灰飞到了我的房间里。”
  贺西洲的手指微微弯曲。
  他在她的房间里睡了几天。
  “连它都舍不得贺家，都说鸟随主人，你猜我舍不舍得？”
  她的眼尾微微发红。
  “你便是用这样的面孔来招惹男人的么？”他硬着心说道，“对症下药，不同的男人你用不同的方式。”
  “是啊。”
  沈晚星嘴角上扬，“被你发现了。看来贺先生果然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冷血无情。你之前和我那些破事，也是你顺势而为吧？有个人愿意当工具来缓解你的病，何乐而不为？”
  沈晚星看了他一眼，“以后别喂鸟了，它知道这里有吃的，它还会再来的。等伤了它几次，它就不会来了。”
  她的嘴角微微抿紧了几分。
  贺西洲的眼眸垂落，眼底的那一片黑暗，彻底遮盖住了理智和冲动的撕扯。
  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
  “先生。”
  是福伯的声音，他推开门就看到了衣衫不整的贺西洲，和站在他面前的沈晚星。
  “老爷听说沈小姐来了家里，想要和她聊几句。”
  “这就来。”
  沈晚星平复了心情，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贺西洲看着她离开，想了想从谷仓门走到了她的房间里，他检查了一遍才看到了门后角落里的摄像头。
  他从黑色的小盒里面取出了内存卡，修长的手指将它掰断。
  百密一疏。
  但听她口中所说的话，她并没有发现异常。
  沈晚星现在已经记不得摄像头的事了，她被福伯带到了书房里。
  她看到的，依旧是那个严肃的老先生。
  “贺老先生。”
  “现在连爷爷都不喊了？”
  老爷子看上去精神也不错，看到沈晚星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沉静了不少。
  “本来也就不是爷爷。”
  沈晚星轻声说道，“辈分不对。”
  “年纪对就好了，就一个称呼。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承泽。”贺老爷子倒是没有生她的气，”西洲发现了我们的协议，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呢？”
  “抱歉。”
  “你确实应该抱歉，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基于我当初捞了你一把。而你没有完成我给你的任务……”
  那份协议写得很清楚，她要给贺家生一个继承人。
  但是她没有做到，被贺西洲赶出了贺家。
  贺老爷子很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他故意不说明白。
  “您准备让我怎么补偿您？继承人我都没有办法了，他现在根本就不想见到我。”
  沈晚星还记得刚才他甩开了她的手，十分决绝。
  他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我可以给您钱。我知道贺家不缺钱，可是我只有这些了。”
  她只有沈氏了。
  其他的，老爷子也不要。
  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她身上能够被人看重的，还是女人的身份。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么？”
  贺家老爷子看着她说道。
  “不知道。”
  “因为你已经陷入绝境，不论我提出多苛刻的条件你都会答应的。你是被冤枉的，你想要洗刷身上的冤屈。最主要的是，你这张脸。”
  “我和陆纯有几分相似。”
  沈晚星知道了。
  原来都是因为这点相似。
  她早该想到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满身酒气看着她就像是看着另一个人一般。只是这些细节，被她强迫性地忽略。
  谁都不愿意成为一个替身。
  “对。”
  贺老爷子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我发现你们并不相似，一点都不同。性格，长相，气质，都不一样。那点相似，不过是我固定印象。当你们出现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一点是一样的。”
  沈晚星就是沈晚星，不是陆纯的替身。
  贺老爷子反而高看沈晚星一眼，因为她更加坦率。
  他喜欢她的性格。
  如果要他在其中选择一个当儿媳妇的话，那必然是沈晚星。
  可是，容不得他选。
  “您打算收什么报酬？我还欠您一个大人情呢。”
  “你不欠我了。”
  贺老爷子看着她，笑着说道，“我还要谢谢你，十三年前那场火灾。”
  他都知道了。
  从闻然的口中得知的。
  闻然聪明得很，他猜出是沈晚星和老爷子交换了什么条件，可是他不知道具体内容。
  他不想让谁沈晚星欠了谁。
  “闻然都告诉我了，是你救了他和西洲。不过西洲早就不记得了。那一年，发生很多事情。”
  他回想到那一年，都无法克制住颤抖的双手。
  “他大哥就死在他生日的那一天，从那一天开始他就背负了整个贺家的兴亡。我原本以为你可以拯救他的，可是没想到是他亲手将你赶走。我现在真是不知道我这个儿子在想什么。”
  他是弄不懂。
  算计人心的本事，他还真的比不上贺西洲。
  “你别怪他，他也是不得已的。在他的心里，仇恨比什么都重要，他对你未必是没有感情的。”
  “谢谢您和我说这些话，让我安慰了一些。”
  她从贺老爷子的神情里才知道，他到底背负着什么。
  只是，感情是私事。
  不是一事抵一事，可以抵消的。
  “您现在和我说感情，没什么用。”
  “你喜欢他么？”
  “或许有一点吧。”
  沈晚星面对他的询问，淡淡地说道。
  “他有心结，没有解开就无法说服自己接纳其他人。”
  “对，所以他可以接纳陆纯。”
  沈晚星不信这个。
  她知道贺西洲也许对陆纯不是那种感情，但是她也很清楚在贺西洲的心里，她不重要。
  他会将她赶出贺家，和陆纯订婚，已经说明了一切。
  贺老爷子听着她说的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牛皮档案袋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给你的，回去再拆，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好。”
  沈晚星的手指触碰到了那个档案袋，看上去还厚厚的，她几乎是猜出了这里面是什么。
  只是她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