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星吃疼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手里的灰尘。
  看到博古架掉出来那抽屉里有几份文件落在地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木盒。
  她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文件捡了起来。
  “收养证明？”
  泛黄的纸张，看上去有些年代了，手写的字迹，是沈元写的。
  “……收养一女孩，年龄三岁，经审查……”
  落款印章，帝都长河福利院。
  “晚晚？”
  这个被收养的小女孩叫做晚晚，亲生父母不详。
  沈晚星将文件袋的其他东西拿了出来，有几张照片，是三岁小女孩的照片。
  眉眼很熟悉。
  沈晚星皱着眉头，将这些文件翻看了一圈，后面还有定期寄给福利院的照片。
  “沈婉七岁照。”
  “沈婉十岁照。”
  沈晚星的手颤抖，那些小女孩的照片掉落了一地。
  她真的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她是被收养的。
  沈元夫妇多年没有孩子，去帝都出席活动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叫做晚晚的小女孩才收养了她。他们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一直都没有告诉其他人，甚至连沈恒都不清楚。
  没想到沈恒阴差阳错伪造的亲子鉴定，居然是真的。
  她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
  沈晚星将那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羊脂玉对牌，上面刻着长安宁。
  这只有一块，还有另一块在哪里？
  沈晚星的喉间哽咽酸涩，她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这是她亲生父母留下的东西，她不想找什么父母，她只是有点难以接受沈元那么好的父亲，居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将这些文件都收拾好，放到了包里，才下楼。
  “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傅绍看着她说道。
  “嗯，麻烦你了。”
  沈晚星坐在了副驾驶，她和傅绍认识那么多年，他是她最信任的人。
  傅绍也没多问，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好。
  他开着车将她送到了贺家山庄门口。
  “要是有事，你可以找我帮忙。”
  傅绍还是不放心地说道。
  她是靠着自己走到这一步的，所有的部署不知道是怎么完成的。她一定也在监狱里面受了很多苦，可是傅绍从未听她抱怨过一句。
  沈晚星一直低垂着脑袋，她突然开口问道：“傅绍，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知道一旦说出这句话，他们之间可能就回不到从前了。
  可是她不能平白无故享受着别人的好。
  她不想伤害傅绍，因为傅绍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嗯。”
  许久之后，空气中才响起一声回应。
  外面的天色很黑，车里连灯都没有开，只有车灯照射着前面的林荫道。
  “喜欢的是沈婉，还是沈晚星？”
  沈晚星看着他，认真地问道。
  傅绍从她那双熟悉的眸子里面看到了自己，他沉默，可是沈晚星已经知道了。
  “我现在是沈晚星。”
  沈婉死了。
  也许沈婉和傅绍会在一起，可是沈晚星不可能和傅绍在一起。
  “我知道。”
  傅绍点了点头。
  他没有表白，如今的沈晚星又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的表白打动不了她。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沈婉不见了，她不准备再以沈婉的身份活下去了。”
  沈晚星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可是听在傅绍的心里却十分冰冷，这个瘦削又自律的男人，只是稍稍握紧了手，没有一点歇斯底里。他尊重她，爱护她。
  她称呼沈婉为“她”。
  已经彻底将沈婉和沈晚星两个人割裂开，那是她的过往，也是她想要埋葬的过往。
  她用很委婉的方式拒绝了傅绍这份心意。
  沈晚星已经结婚了。
  她不能再来糟蹋傅绍了，傅绍是个特别特别不同的存在。他也许是她心里最后一份美好了，是她不想伤害的人。
  “那我先下车了。”
  沈晚星打开车门，拎着包走了出去。
  “如果沈晚星有麻烦，也可以找我。”傅绍冲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这是律师的职责。”
  沈晚星的眼眶微微发红，嘴角缓缓上扬了些许弧度。
  “好。”
  她穿着白日里那红色的旗袍，夜里的风大有点冷，她迎着风往贺家山庄走去。
  路灯将她的身影拉长，渐渐消失在了傅绍的视线之中。
  傅绍看了许久，最终才将车开走。
  “少夫人，您回来了，正好赶上晚饭。”
  福伯看着她走进客厅笑着说道，“今天的晚饭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晚星总觉得福伯话里有话，不知道他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晚星走到客厅绕了过去，偌大的餐厅，人很齐全。
  贺家上下都到齐了，包括贺承泽。
  贺承泽坐在轮椅上，什么都不能动，他靠着嘴巴指挥罗晴晴给他喂菜，废人一个。
  贺夫人也很体贴温柔，贺曼姿好像在闹小脾气。
  贺家最淡定的就是贺老爷子，他可以不将这些人都放在眼中，自顾自吃着。
  贺西洲的身边空了个位子，她原先的位子都被贺承泽的到来给打乱了。
  “站着做什么？过来坐下吃个团圆饭。”
  贺老爷子招呼道。
  “是，爷爷。”
  她迟疑地走到了贺西洲的身边坐下，她看了一眼这男人，他像是完全没有见到她一般。
  “少爷，您多吃点，补补身体。”
  罗晴晴非常殷勤，她没想到来的第二天贺承泽就回家了，这不是刚好给她创造了机会么？
  她还给了沈晚星一个挑衅的眼神。
  “真贴心，妈，以后就让晴晴照顾我吧。”贺承泽色心色胆，罗晴晴长得一副小白花的模样，满汉全席吃多了，他也想吃点清粥小菜。而且，外面有魏萱又不影响他家里还有小女佣。
  “随你。”
  贺夫人看不惯他的做派，可是想着他还没恢复就随他了，她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餐桌上很丰盛，也许是为了庆祝贺承泽醒来吧，滋补养身。
  福伯给大家都盛了一碗汤，是荠菜丸子汤。
  这荠菜是最新鲜的，丸子用的肉也是空运的，加上点点葱花十分有食欲。
  “少夫人，您的。”
  沈晚星微微皱着眉头，她看着这泛着油花的荠菜汤，喉间涌现出了一股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