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天道之海消失掉三分之一时，圣皇终于扛不住了。
  一道灵意从神躯之中脱离了出来。
  她只能放弃。
  不光要舍弃掉快要被撑爆的神躯，舍弃掉抢来的渡心镜和极妄环，甚至就连自己的道也要舍弃。
  因为那因果之道早已被天道彻底湮没，根本无法脱离。
  圣皇能逃出来的只有灵意，这是天族人的状态。
  而天族无法修道。
  这意味着她今后都没机会再争天道，除非能再次和芷予合体。
  但这同样也不太可能了,芷予已经没了自我意识，只剩一段执念，压根无法回应她的融合请求。
  她这次算是输得彻彻底底。
  “我败了。”
  圣皇充满遗憾落寞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畔。
  她倒不至于沦为废人。
  毕竟坐拥天神意志，仍然有着超脱天阶十二重的灵意，还是个超级高手。
  但语气终归透着浓重的不甘。
  后方的玄明莫尘纪灵涵等人,都忍不住替她心疼了。
  刚才等待时，他们也听说了此人的来历。
  这一身实力,放哪都能横着走，偏偏挑了天道这么个对手。
  就这样付之东流了？
  这打击换成他们，没准都要疯了。
  至于城哥，他差点没能憋住笑。
  好耶！
  圣皇脱离了芷予的神躯，然后天道撑爆神躯，芷予身亡。
  自己一波复活，简直完美！
  但出于队友的职业素养，他还是努力把表情调整成了同情。
  “节哀顺变！”
  “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嘛。”
  圣皇的心胸已经算是极为豁达了，但此时心态还是有点崩。
  “现在我的因果之道反而被它夺去，它又要多一件天道兵器了。”
  “天道至宝？”
  姜城微微一愣。
  后来的第三纪元，有掌控因果的天道至宝吗？
  好像没听说过啊。
  而也就在此时，另一边的天道也产生了变化。
  原本飞速消失的天道之海停了下来，不再继续朝着芷予的神躯灌注它的道。
  “怎么回事？”
  城哥眉头一皱，天道怎么停了下来？
  难道它不打算撑爆神躯？
  这样不行啊,那芷予岂不是死不了？
  莫非还得自己亲手斩杀她？
  可是，自己斩杀的人，系统没法复活的吧？
  难道要请别人代劳？
  “天道已经赢了，没必要继续灌注了。”
  圣皇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
  “现在那算是它的战利品，完全由它处置。”
  她自己已经靠着灵意操纵天地之力,凝练出了一副新的身躯。
  虽然形象和她从前一模一样，但这新的身躯再无从前那毁天灭地的强大威能。
  她这态度，也算是彻底放弃了另一边的天神之体。
  “什么？战利品？”
  这个熟悉的词，让城哥虎躯一震。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前方的天神之体就迅速结晶化。
  仅仅一秒，就化作了一座晶莹的玉雕。
  那玉雕表面就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令得她的容颜也朦朦胧胧，难以看清。
  然而那高贵凛然的气质，却宛如真正行走在世间的神邸一般。
  给人的感觉，甚至要比之先前的天神之躯更加神圣！
  “这是什么情况？”
  姜城感到有些不妙了。
  而这时，他身后传来了玄明的惊呼声。
  “这，这不会就是婆娑玉人吧？”
  其他人也跟着轰动了。
  “什么？这就是仙母诞生的时刻？”
  “应该无误了！”
  “原来婆娑玉人是这么来的？”
  “这可真是长见识了。”
  轰隆隆！
  姜城只觉得自己的脑海被惊雷给劈中了一般，不断嗡嗡作响。
  眼前那尊玉雕就是后来的仙母？
  仙母居然是由芷予转化而来的？
  “不，这不可能！”
  他无法相信，那個性子温柔到有些软弱的女人，竟然就是后来被称之为仙界最狡诈危险的存在。
  她那么依赖自己，怎么会成为自己的宿敌？
  而且,秋雨璇不是都已经来到了第一纪元了吗？
  如果芷予是仙母,那秋雨璇是谁？
  “她那么维护天族，怎么可能会成为天道的代言人，这简直荒唐！”
  圣皇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把眼前那具天道兵器，说成什么代言人。
  但她能听出姜城那无法接受的心情。
  “她已经不是芷予了。”
  “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由天道意志操纵的兵器。”
  “拥有因果之道，同时又超脱于天道之外，还具备最强大的天神之躯。”
  “如此完美的容器，假以时日，天道或许都可以在她身上诞生出灵智了。”
  圣皇的心态已经彻底放平。
  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她非但没眼红，甚至还能赞叹起来。
  “这很可能是一具比无道剑还强的兵器！”
  “什么狗屁容器兵器的？”
  铿！
  姜城直接拔出了忌缺剑。
  圣皇不由得一惊。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姜城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当然是帮她改命！”
  “身为一个天族的守护者，怎么能转投天道呢？”
  “我不能允许……”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斩杀面前的‘婆娑玉人’，然后再复活她。
  啊不，是制住她，废了她，再让自己那群弟子来出手杀她。
  否则系统技能还复活不了。
  “姜掌门！”
  飞仙门众弟子与苍翎缪雨全都惊呼了起来。
  “切莫冲动啊！”
  饶是她们素来对城哥无比有信心，但这次终归不同了。
  这次的敌人是天道啊！
  然而，姜城已经悍然杀到了玉人的面前。
  起手就是完美剑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望着那在天道之海绽放开来的剑道世界，圣皇呆住了。
  神胎和魔胎的预言，她曾经觉得是无稽之谈。
  但现在，她却发现那个古老的预言原来都是真的。
  神胎能克制魔胎。
  姜城确实轻松克制住了拥有无道剑的秋雨璇。
  神胎会拯救天族。
  而现在姜城正在试图拯救芷予。
  尽管她觉得就算真的创造奇迹击溃那玉人之中的天道意志，芷予也不可能恢复原状。
  毕竟，她本就只剩一段执念。
  现在天道意志进驻，那段执念应该早就被碾灭了吧？
  天道之海再次汹涌袭来。
  这是道与道之间的正面碰撞，远比之前圣皇那种缓慢同化激烈得多。
  而无坚不摧的完美剑道，第一次被束缚在了狭窄的分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