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圣看了看，还真是这样。
  他再看向周围，那几十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哀求的神情，要不就有些彷徨。
  好像真担心这家制衣厂突然就断了一切，会对他们的生计造成打击。
  孙小圣冷冷地看了汪志凯一眼：“把你们的工资账目给我拿过来看看。”
  汪志凯不敢怠慢，赶紧去拿了过来，双手捧着，递给孙小圣。
  他毕恭毕敬地说：“大总裁，我这边的工资虽然说不上高，但每个员工平均也有两千五到三千左右，在咱们这座城市的底层工资里，还算是可以的了。”
  “至于夏田田的为什么会比较低呢，是因为……因为她脑子有点那个，干活不够麻利，我能给这份工资，已经相当不错了。”
  “不信你问问她，有哪家工厂愿意要。”
  夏田田倒是说了实话：“真是这样的，小圣哥哥，我找了好几份工作，他们都嫌我笨不要我，就……就汪老板肯收了我……”
  “他给的工资，其实我也挺满意的。”
  “而且一天三餐都可以在这里吃，有吃不完的，我还可以带回去给妈妈吃。”
  周围的人，也都禁不住说了起来：
  “大总裁，虽然我们老板挺好色，经常把女员工叫进去，但他发工资还是比较不含糊的，比起别的厂说不上好，但也不会坏到哪去！”
  “这次虽然拖了上个月工资，但也就拖了几天，主要还是要赶这批制服，要投入很多钱，买比较好的原材料，所以暂时欠着！”
  “最重要的就是，如果你真把订单收回去了，老板血本无归，我们的工资也发不了呀，这工厂都不知道能不能开下去呢！”
  ……
  孙小圣翻开工资账目，每个人大概多少钱，工资每月几号发，基本上都有标注。
  看起来虽然有些杂乱，但可称得上是正规。
  他又看向所有人，特别是看向那些女的。
  “难道这个汪老板把你们拉进办公室做深刻检讨，都不介意的吗？有谁被他欺负过的，不用忍气吞声，直接说出来。”
  “难得我在这，干脆就做一回青天大老爷。”
  他倒是兴致勃勃的。
  一大帮女工你看我我看你。
  有一个终于怯生生的举了手，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工，身材矮小，满脸憔悴。
  她咕哝着说：“大总裁，我……我确实被汪老板拉进去做过检讨，虽然……虽然我不愿意，但也没多大事，反正……反正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
  “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过了就过了呗。”
  “何况，汪老板……汪老板还会给我两三百块钱。”
  其她女工也连连点头。
  有一个还说：“其实汪老板也不会太强迫我们，假设真不愿意，他也不会为难，就把我轰出去，该发的工资还是照发。”
  又有一个说：“我们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夏田田还小，不忍心她被汪老板糟蹋，所以一直都会劝着她，千万不要进汪老板的办公室，也会帮她打掩护。”
  “汪老板也不敢太怎么着，不然夏田田也不可能在这工作了差不多一年，还没受到什么侵犯。”
  孙小圣扭头看向夏田田，夏田田傻乎乎一点头。
  孙小圣叹气，看向那些已经被岁月打磨，可说是麻木，只想每个月好好赚一份养家糊口钱的女工，不由摇摇头。
  觉得这件事，他也就管到这里了。
  这就叫社会。
  这些女工都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他又干嘛要去扭转呢。
  扭转了对她们来说，还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把账本丢回给汪志凯，淡淡地说：“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只要你能保证制服质量过关，我就给你再弄多点订单。”
  “最主要的就是，工资得按时发，明白了吗？”
  汪老板直点头，如蒙大赦，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想到了什么，又赶紧交代手下唯一一个搞财务的：“赶紧去把夏田田的工资给结了，再加……再加五百块奖金给她。”
  接着，又看向夏田田，陪上一副笑脸。
  “田田，刚才我太冲动了，不该做出那种事，以前也是我不对，请你多原谅，那个，你有什么东西就赶紧去拿吧。”
  顿时，夏田田就高兴地去收拾东西了。
  孙小圣想了想，等夏田田回来，又让她收集在场每一位她觉得不错的同事的微信收款码，一人发一千块钱。
  他说：“我已经把夏田田当做亲人了，在这里凡是照顾过她的人，我都发一千块红包，感谢你们之前对她的关照。”
  “不然没准她这傻乎乎的小丫头，已经被某个老禽兽糟蹋了。”
  他瞪了汪志凯一眼，吓得他又双膝跪倒在地。
  夏田田很高兴，但又很不好意思的大声说：“小圣哥哥，工厂里的人，除了……除了汪老板和他几个狗腿子，对我都挺好的。”
  “这要是一个人发一千块，我看要两万五呢，这可是很多很多钱呢！”
  孙小圣一摆手：“不过就是一点小钱，照做就行。”
  所有工人都沸腾了，非常兴奋得喊了起来，都喊着：“大总裁万岁！！”
  接着，他们就纷纷打开微信或支付宝收款码。
  孙小圣也拿出了手机，一个人扫了一千块。
  当孙小圣带着夏田田出去的时候，后边还一阵阵欢呼声。
  对于这些只领两三千块钱的小员工来说，突然有了一千块的收入，那简直就是一大笔横财，这几个月可以每天吃肉了。
  孙小圣又打了电话给采购总监，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此时，采购总监正在集团总裁柳如诗的办公室里。
  她这是负荆请罪，把刚才的事都给说了。
  本来柳如诗满脸阴沉，正打算狠狠教训采购总监的。
  这搞什么呢，搞到我的总裁都要跑到一个小工厂、小作坊去查制服了。
  接着，采购总监就接到孙小圣打来的电话。
  她赶紧按了扩音键，听了他的交代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柳如诗也哭笑不得，等孙小圣讲完，就抢过手机对他说：“我的总裁呀，这么小的一点事干嘛要你亲自跑下去？你要是很闲，还不如来陪我好好喝杯茶呢。”
  孙小圣也没直说，就敷衍了几句。
  柳如诗叹气：“行了，看你也不大想跟我说话，好像把我当做外人似的，虽然很伤我的心，但还能忍得住……”
  “你可别忘了，明天就要去清流镇参加那个中草药鉴赏大会了。”
  “一切准备我都给你备妥了，你直接在九点前过来集团就行，明白了吗？”
  孙小圣说了个好，再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总裁办公室里，柳如诗脸上还带着惆怅的神情。
  她捏着那部手机，轻轻地说出一句。
  “多希望明天陪你去清流镇的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