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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亦舒    更新:2021-12-07 17:08
  “是,我与他性格背景完全不同,但我欣赏他。”
  “你许久没有同他碰头了,他现在经营赌场。”她把前夫的情况说一次。
  祖琛说:“你我不是生意人,也许他们身不由主。”
  祖琪笑了,仍然站在他那边。
  祖琛忽然问:“同渡边那笔,终于结束了?”
  祖琪默认。
  “有人在雪梨见过他,他仍在大学教书。”祖琪不出声。
  “祖琪,劝一个女子守妇道并非封建,实是为了她福利着想。”
  “是,是。”
  祖琛听到她敷衍的意思,不禁好笑。
  “我看到志一照片,他眉宇间有点像祖璋。”
  “是,像足舅舅。”再寒暄几句,谈话便告一段落。
  彭家的电话一向响个不停,祖琪从不亲自接听。
  那天下午,门铃一响,进来一个小小人儿,口齿清晰地高声问:“妈,在哪里,我找妈妈。”
  祖琪定睛一看,吓一大跳,“咦,弟弟,你怎么会说话了?”
  保母笑说:“我们也觉讶异。”
  祖琪蹲下,轻轻同他说:“你还会说什么?”
  保母提醒他:“床前明月光。”
  那两岁不足的孩子把那首著名的五言诗背诵出来。
  祖琪笑得流泪,“还懂什么?”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祖琪一听,忙说:“这首不好,太悲伤了。”
  接着,他跑上跑下玩耍,活泼调皮。
  保母追着阻止,祖琪说:“你去吃点心,休息一下,别管他。”
  祖琪愈看他愈觉得他似小小祖璋,十分欢喜。
  孩子已经近两岁了,她才有点做母亲的喜悦。
  那天,志一在母亲家里逗留了很久。
  郁满堂不放心,打电话来问:“弟弟仍在你处?”
  “是,跟园丁学种花。”
  “那岂非一身泥?”
  “不怕,洗干净了才回家。”
  “像我,”郁满堂忽然感慨自嘲:“一脚泥。”
  祖琪说:“放心好了,他会回家吃饭。”
  可是弟弟玩累了,洗完澡,不肯走,发一阵脾气,睡熟后,才由保母抱着让司机接走。
  他一出门,屋里顿时静下来,连佣人们都怅然若失。
  片刻,门铃又响。
  佣人不知多高兴,“一定是他们忘记什么。”奔出去开门。
  在门前说半晌,使得祖琪问:“谁?”她亲自走过去看。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年轻男人。
  他也看到了她,立刻说:“彭小姐,我是第一书店的冯仕苗。”
  祖琪茫然看着他,她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人。
  冯君咳嗽一声,取出一只小小丝绒袋子,“彭小姐,那次,你在敝店留下这个,我特来归还。”
  祖琪一看,正是她的胭脂盒,可是,怎么会在一个书店东主的手里!
  冯仕苗见祖琪完全想不起来,有点气馁。
  幸亏祖琪说:“请进来说话。”
  她顺手接过盒子,放在一边。
  冯君一看,懊悔不已,早知不送回来也罢,原来,她一点也不在乎。
  祖琪笑说:“第一书店我时时去,它在都会是一个传奇,是沙漠中的绿洲。”
  一听到这样的赞美,冯仕苗又觉没有来错,心里喜滋滋。
  “为什么叫第一呢?”仿佛不够谦厚。
  “咦,顾客第一呀。”原来如此,这又不同。
  “真是一家好书店,学生流连、打趸、浏览,全部欢迎,很难做得到。”
  “他们才是将来基本顾客。”说着脸红了。
  没想到这位标致的小姐对他的书店高度评价。
  祖琪又说:“当初,大家都不看好一家占地两万平方呎,请顾客坐着喝咖啡的书店。”
  他笑,“家父也那么想,说明假使失败,永无机会。”
  祖琪不由得钦佩起来。
  他忍不住说下去:“家里做的是另一种生意。”
  祖琪一时好奇,“那又是什么?”
  “玩具,最获利的是豆袋娃娃。”
  “呵,我也有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