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新婚夜误熄长明灯
作者:忧郁紫丁香    更新:2021-12-07 17:05
  甘化生见有变故,压制住内心的担忧,安顿众人继续用完筵席。人散去后,丫鬟仆人收拾停当。甘化生和戚婆坐在房间里等待,两人都不说话,只有烛光的燃声持续不辍,火焰映照出的影子随着烛光的摇曳在房间里摇摇晃晃。呆坐良久。戚婆立起身来,迈着蹒跚的老步,推门进入新房,看见长明灯辉煌明亮,心里安定,这时甘化生跟进来,一转身间,袍袖微风拂起,长明灯的火焰立刻在风中挣扎,戚婆忙举步上前欲拿手护火,哪来得及,那火颤了一下,无息地消失了。戚婆扶住胸口,恐惧不已。甘化生扶着她的胳臂道:
  “戚婆,别担心,别信民间传言。民俗虽说长明灯灭,夫妻不到头……”
  “闭嘴!”戚婆愠怒,“满嘴的胡话,不吉利的东西!”
  甘化生自知失言,停住说话。戚婆取来火石,将灯重新点着,却见火焰微弱不似从前,心里终是郁闷,灯前侍立良久,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愈是苍苍。
  朦朦胧胧中,戚婆发觉自己伏在桌上睡着了,因心里惴惴不安,所以多梦,但梦都凄凄落落,模模糊糊,并没有清楚的记忆。她抬眸见甘化生也伏在桌上睡着,就轻轻起身,踏入新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长明灯,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屋里一片昏暗。已有晨光映进窗子,长明灯再无燃起的机会。
  萧寒抱着头戴花钗、身着钗钿礼衣的甘雪甜离开,而如今抱着个大白茧回来,把甘化生和戚婆都惊得站立不稳。戚婆流泪道:
  “薛纯成亲的时候,长明灯也灭了。”
  甘化生仿佛挨了一下重击,后退了一步,但接着镇静地说:“民俗传言,不可信,只是巧合而已。”
  萧寒不与任何人搭话,独自进入新房,将白茧轻轻放在床上,坐在床边,黯然深思。飞天涯、武文超给甘化生、戚婆讲述事情原委。
  雷电见飞天涯忙碌,便走出门外。已是日上三杆,阳光暖洋洋地披在身上,他急步向飞府行去,远远一个黑影一闪不见了,他心中诧异,但无心计较。拍打飞府院门,花月倩迟迟才出,妆容不整,发髻蓬松,一脸倦意。雷电不进门,揖道:
  “花小姐,打扰了,您还在睡觉吗?”
  花月倩:“雷电,你进来吧。”
  “不了,我来对花小姐说声,飞将军安然无恙,萧将军夫人昨夜出事,他在帮忙照顾家人。”
  “昨天不是成亲的日子吗?出什么事了?”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空再详细告诉你。”雷电一揖,“我告辞了。”
  这时却听飞天涯的声音响起:“雷兄弟急着走什么?”
  二人看他脸色不悦,都觉手足无措。雷电对他一揖:
  “小弟告辞了。”
  飞天涯端详花月倩妆束,脸色更是阴沉,对她道:“衣衫不整,就出来见客,还不快回房去。”
  花月倩连忙回房。飞天涯对雷电道:“人道是,朋友妻,不可欺。不管从前你怎么觊觎花小姐,希望从今后你都能当她是你未来的嫂子。”
  雷电低头揖道:“小弟明白了。”
  他心情郁郁地告辞,飞天涯亦是郁郁地踏进院门。
  英无敌连滚带爬地从飞府后窗逃出,随行的铁刚、王波紧跟身后。三人走入林间小憩,铁刚为英无敌整理衣冠。王波道:
  “殿下,这样报信很困难啊。要是那个雷电追来,恐怕就露馅了。”
  英无敌忿忿道:“想不到我堂堂太子,龙子龙孙,找个喜欢的女人还得偷偷摸摸!”
  王波:“为什么您不娶了花小姐?”
  英无敌沉吟道:“恐怕群臣会反对,尤其是铁师爷,那个老儿,少惹他为妙。”
  铁刚:“铁师爷管得也太多了,等殿下称王以后,就得管制住他,他简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英无敌叹口气摇摇头。三人垂头丧气地溜跶着回太子行宫。
  英无敌自认是倒了霉运,一回宫就遇见铁野候在殿外。师徒二人进殿,坐在椅上,丫鬟呈上茶来,英无敌饮茶无话。铁野见他神色不悦,道:
  “我知道你一直嫌我管你太严。可是严师出高徒,你本是人中之龙,必定要光复英氏国家。”
  英无敌不耐烦地:“我知道呀,师父。”
  “身为人君,要仁、要德、要智、要信,要远小人、远声色……”
  英无敌把茶杯放到桌上:“我早都知道了呀!”他一副痛苦的表情,“您为什么每次都跟我说一样的话?”他把额头顶到桌子上,“我宁可您骂我!”
  “殿下怎么能让我大不敬,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师父,您还是有什么就快说吧!”
  铁野捋须道:“殿下,现在万事俱备,近日即刻起兵吧!”
  “啊……”
  “殿下,我去找人择好良辰吉日,您登基就位,正式起兵吧!”
  铁野眉飞色舞地说完,英无敌尚犹豫不决、未置可否,他就踌躇满志地告辞离去。
  英无敌遣铁刚召萧寒进宫,师兄弟坐在英无敌寝宫内,萧寒默默无语。英无敌安慰道:
  “你别太伤心,师妹不会有事。我已经派出黑星门、白星门去江湖上四处打探丁香人的行踪。”
  “谢殿下。”
  “师弟,师父叫我登基起兵。我觉得你刚刚成亲,又面临不幸,接着让你前阵迎敌,是否……可是你若不随军,确也不可。”
  萧寒:“内人的事,是急不来的。”他长叹口气,“……就起兵吧。”
  “那将军任命上,师弟有什么想法?”
  “师父想必早已安排好了,会来告诉殿下。”
  英无敌有些忿忿:“我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他都一手包揽。我看他保驾是假,协天子令诸侯才是真!”
  萧寒摇头道:“我想师父对殿下当是忠心耿耿。”
  英无敌不屑地撇一下嘴:“登基后我要争回权利。师弟,你会帮我还是师父?”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当然忠字为先。”
  “其实我知道你会帮我!他对你百般虐待,逐你乡野之心都有,要不是我刻刻保全,你又怎么会到今天。”
  “萧寒至死不忘师兄恩德。”
  英无敌眼含诡秘地问:“飞将军前阵迎敌,不是无暇他顾了?”
  萧寒:“师兄,飞将军为人,难得的机智英勇,是得天下的栋梁之才。”
  “知道了。”英无敌呷口茶,“你什么时候跟师父学的,一句话说好多遍。”
  萧寒不再言语。英无敌见他心事忡忡,知道是忧虑甘雪甜的性命,便让他及早回府。
  萧寒回房看望白茧之后,即到雷电房间,见雷电临窗呆立,一动不动,知他心中苦闷,叹口气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既然已是别家之花,就千万不要有窥花之想了,以免祸起桃花,花落人亡。”
  “师兄,我决定不再见花小姐了。”
  “这就好。你现在年纪尚小,许多事都要用心观察。”
  “我以后会的。”
  “我来找师弟是有一事相求。”
  “师兄尽管吩咐。”
  “英氏近日起兵,我即要前阵迎敌。但有人既然想加害内人,想必还会再找机会。她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师兄放心。”
  “还有,”萧寒走近他身旁,轻声道,“既然抢亲的时候下毒,那肯定知道武家抢亲这件事,武家就必然有蹊跷,你留意武府,是否豢养杀手。”
  “好。”
  “我已经派人去找善正,我要知道他被谁主使。”
  “不管师兄身在何处,我都会及时与您联系。”
  “内人由你照看,我就放心了。想天下能敌我师门武功的,没有几人。”
  师兄弟密聊切磋一番武功,萧寒回房,雷电则出门观察武府动静。
  夜雾如青烟,袅袅浮起在萧府院中。萧寒端坐客房桌前,守一盏孤灯,默然不动。灯火摇曳,愁眉深锁。镇定的声音划破寂静:
  “请进。”是萧寒,他一动不动。
  一个瘦小的男子从房上飞下,立在院中,萧寒站起身,远远向他一揖,对方一揖还礼,走入房内。两人落座。雷电进来,坐在男子旁边,与萧寒将他夹在中间。萧寒殷勤地为二人斟茶,礼貌地问:
  “请问客人可是善正?”
  “正是。萧将军怎么知道?”
  “萧某认为,你下毒定有目的,所以猜测有幸你会来访。”
  “善正只是赠毒与人,不过想扰将军拜堂,岂料尊夫人宁丢性命,也要这拜堂之礼,所以落到这步田地。”
  “求毒的人许给您什么条件?”
  “金银财宝,如今交易已结,但尊夫人却变成了有气死人。”
  “想是您有破解之法,所以才屈驾前来。”
  “聪明。我被丁香二公子收为义子,有丁香销魂水在手,能解百毒。”
  “要什么条件?”
  “与萧将军交易,善正不能那么庸俗提及钱财,我要的条件,是魔血教主人头。”
  萧寒与雷电对视一眼,道:“教主死后,你可会解凝血功?”
  “解开穴道即可。只要有解药,萧将军自己就可救尊夫人。”
  “我有意交你这个朋友,但我不做不公平的交易。这样条件全在你手,若我取了魔血教主人头,你再反悔,我亦无法追究。”
  “将军的意思是?”
  他话音刚落,萧寒探臂擒过,他忙欲抽身,雷电挡住他的脚腕,不能立起。上面臂躲萧寒,下面腿战雷电。虽战斗激烈,但萧寒、雷电维持平衡,四平八稳,灯焰明亮不灭。善正上、下宛如陷于牢笼,徒劳挣扎,无暇他顾,突觉背腰几处隐隐痛楚。萧寒、雷电同时抽身跃出争斗圈,他瞬间获得自由,身体并不觉异样,疑惑道:
  “你们什么意思?”
  萧寒:“我已为你中下梅花扣骨针。”
  善正倒吸口冷气:“舞针门的梅花扣骨针?”
  萧寒:“善兄不必担心,我萧寒义满云天,绝对有信于你。我取来教主人头,你交上内人解药,内人康复之时,便是为你解针之日。”
  善正:“两日后晚上如何?”
  萧寒:“子时。”
  善正起身告辞。
  师兄弟目送善正离去,重又坐回桌边,盯着孤灯的焰火。雷电见萧寒久久不语,亦不多言,许久,萧寒道:
  “魔血教主武功高强,非你我亲自出手不可。”
  “结仇魔血教?”
  “所以需要引教主出来。”
  “魔血教主的吸血妖功需要一直吸食人血,他的习惯是自己用特制鸟笼抓人。”
  “依他傲慢的心气,抓人的时候,一旦失败,就会紧追不舍。”
  “我懂了。”
  “买卖善正的人,想必还来加害内人。我们出寻魔血教主之时过久,须请飞天涯、武文超来助铁刚、英涛护茧。”
  “武文超可信吗?”
  “可信。但你我兄弟二人之事,必须在江湖上神不知鬼不觉。我知道师弟做过杀手,不用多说。”
  雷电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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