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作者:春时暮春殷    更新:2021-12-07 16:55
  睿儿的小手拉拉我的衣袖。
  我恍惚的回过神,冲他微笑一下,“我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颜陵毓一直注视着我走神的面庞,他应该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吧。
  “我……”对着他的质问,我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就让我来替你说吧,你想起了白影枫、潮涯、岚夜、凌晨霖还是裴逍,或许还是其他什么人?”一字一字的敲进我的心底,那些我原以为可以淡忘的人一个又一个跳入我的脑际,白影枫消瘦的面庞,狐狸师傅亮如秋水的眸子,凌温和的笑容,裴逍不苟言笑的俊颜,岚夜戏虐的笑容,甚至还有弘颜倾国的容颜,无忧空洞的双眸,美人爹爹绝世独立的身影,这些原本都已在我的心里的,深深的压在心底的东西一下子汹涌而出,如雨后破土的植物,一下子生长成茂盛的大树……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小娘亲,爹爹口中的那些人都是谁啊?”睿儿低低的扯着我的袖子。
  颜陵毓抓住我的手腕,疼,又是钻心的疼,“疼……”不经意间从嘴里发出一个音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里竟可以放下那么多的人,我可以容忍你慢慢的忘记,慢慢的放下,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思念他们,我可以无条件的容忍你,可以给你时间爱上我,可是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声音里压抑着愤怒。
  “我……没……”但是说的丝毫没有底气,腕上的疼痛深入骨髓,我抬头对上颜陵毓愤怒的双眸,平静的开口,“我会忘记的,我一定会忘记的。”
  他眼中的怒气淡了一些,放开我的手,我看着腕上雪白的肌肤上一片猩红,不理会肇事者愧疚的眼神,我也骗了你,不是吗?我想要忘记,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句话,那就是越想忘记的事就越忘不掉,而同样也是,越想逃开的人却怎么也逃不掉,一切,都是命。
  颜睿的小手抚上我发红的手腕,他的小嘴帮我吹着气,“小娘亲,不疼得,乖,一定不疼的。”
  他摔跤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对他说的,可是此刻我自己都脆弱的像个孩子,睿儿,娘亲还能照顾好你吗?
  眼泪一滴一滴的滑下脸颊,滴在手背上,“汐?”颜陵毓一声惊呼,“真的弄疼你了吗?”他从睿儿手中接过我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摇摇头,疼得不是那里,是心。
  我都忘记了,他是一个帝王,他可以为我做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该是摊牌的时候了吗,我抽回自己的手,冷静了一下表情,“睿儿,你先进去,娘亲和你爹爹有事要谈。”
  睿儿不解的看着我,他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吧,他不知道,女人原本就是善变的,我对颜陵毓真的有那么一丝动心了,看见他愤怒,我心里竟然有一丝害怕,看见他受伤的眼睛,我自己的心竟然也有一丝微微的疼痛,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绝对不能。
  睿儿最后还是乖乖的回房去了,我抬眼对上颜陵毓,他此刻也在看着我,“对,你说对了,我忘不了他们,他们每一个人,凌、白影枫、狐狸师傅、裴逍、岚夜、美人爹爹,还有你不知道的弘颜和无忧,我忘不掉。”我很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可是心里竟然像有一丝线扯着,生生的疼痛。
  “啪!”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个耳光,但是我并不觉得疼,因为他还是不忍心打疼我的……
  第四十四章 云淡风轻
  血液甜腥的味道溢满了舌尖,他虽然舍不得打疼我,可是我自己却将自己咬出血了。
  我抬起头,很平静的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丝,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所以,颜陵毓,不要在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不是吗?我已经欠了那么多人,我不想再继续欠下去了,负债的感觉,很累,你知道吗?”
  他没有开口,静静的看着我,“美人爹爹倒在我的面前,那一次我疼得一点眼泪都没了,周围的一切都是空洞;凌死在我的怀里,那一次,我只想一心求死;看见白影枫为我消瘦成那样,我不能无动于衷;看见狐狸师傅为了我的愿望,费尽心力的去完成,我不能装作看不见;看见裴逍,一夜又一夜的守在我的窗外,我也不能毫无感觉;岚夜他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劲才为我拿到兵符的,我还欠他一个承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无忧不离不弃的守在我的身边,他中毒快要死掉的时候,我的心也在生生的流血;弘颜为了我,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无忧,他眼里的哀伤,我留在了心里;”
  我自嘲的笑了笑,“你看,随便欠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债,我都还不起了,一辈子都不够用呢?我不知道,这辈子我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还好,我现在欠你的,不是很多,所以我想还一个是一个了。”
  他的眼睛落在我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待在这里,平静的生活下去,可是现在看来,不行了,我忘不了他们每一个人,你看,我就是这样的女子,水性杨花,不值得你付出,不值得你守护,不值得你等待。”
  “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还你的,我知道你的心,在天下,所以我可以倾尽我所有的能力和财力助你君临天下,条件是那一刻,你必须放了我,如果你还觉得不划算的话,我还有什么,你都可以拿去,包括……”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包括我的身体。”
  他用很冷的眼神看着我,冷的要把我冻住的眼神,“好,我答应你,等到我君临天下的时候,我会放了你,可惜你的身体,我不稀罕,就算你有绝世的容颜,可是我觉得脏!”
  一字一句,刻进我的心里,是吗?我也觉得自己,太脏了。
  “你放心,在我君临天下以前,你会好好的活着的,可以很安心的做你的朝颜公主,朕以后也不会来打扰你,记住你的承诺。”最后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要把我的容颜刻在他的心上,转身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你可知道,只要你回一次头,就可以看见我满心的难过,看见我泪流满面的伤心和绝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真正怕的,是我自己,所以我选择了逃避,远远的离开你,我们都是可以狠下心来的人,所以我并不担心你会怎么样?你有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为了你的愿望不惜一切,唯一牵挂的便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幸福,我不能洞察过去将来,我也没有举世罕见的能力,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所以我软弱的接受命运给我规定的一切……
  我追到门口,可是他的影子应经消失在了花海之中,再也寻不见一丝总踪迹,我哭倒在门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小娘亲,爹爹打疼你了吗?”睿儿小小的手使劲的替我抹着眼泪,“爹爹为什么打你啊?小娘亲,你不要哭了,睿儿一定快快的长大,好好的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我抬眼看着眼前稚嫩的面庞,把他搂进怀里,我还有你……
  那天晚上,睿儿死活要和我一起睡,我抱着他温热的身体,小孩子特有的体香充斥着我的鼻息,上一次,是我十二岁那年抱着凌睡了一晚上,可是如今一切都没有了痕迹。
  颜陵毓正如他所说的,以后不再会来打扰我,睿儿也曾问过我,爹爹为什么不来了,我只是淡淡的微笑,告诉他娘亲和爹爹吵架了,爹爹以后不来了,我让睿儿搬回朝睿宫去住,这样,颜陵毓应该还会念着父子之情去看他吧,可是睿儿竟然不回去,他说他要留在我的身边保护我,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呢,他怎么保护我。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露告诉我颜陵毓已经封了几位妃子,有一位最得宠的叫汐妃,他几乎天天留宿日汐宫,我静静的听着,这样很好,真的,他终于可以放下我了,这样我也就安心了,虽然那一刻我的心在生生的疼痛,我将所有的难过深藏心底,表面上不露一丝痕迹,继续微笑着面对生活。
  时间步入了一年的尾声,我包了很多饺子,还记得上次吃饺子的时候,那么多人在我的身边,可是现在,白月宫就只有我、睿儿、白露和秋月四个人,“小娘亲,你做的东西为什么都那么好吃呢?”睿儿一边狼吞虎咽,还不忘记说话。
  我给他擦着嘴边的油渍,“慢点,没有人和你抢。”
  “要是爹爹也在……”睿儿的话淹没在食物咀嚼的声音里,自从那次决裂后,已经两个月了,他真的一步也没有踏进白月宫,睿儿后来也很自觉的不再提起他,可是此刻他竟然又想起他,我曾经许过睿儿给他一个家,可是如今这个家,缺了一个人。
  吃完东西,收拾好了,还剩很多饺子,“小姐,要留着明天吃吗?”
  我看了一下,还剩大概一百多个,整天没事干,从早上就开始忙活的,竟然包了那么多,“算了,给太后和……和皇上送过去吧,饺子要吃新鲜的。”白露看了我一眼,应声答应。
  之后我们四个人在院中赏花,远处热闹的在放着烟花和鞭炮,皇宫其他地方此刻在举行宴会吧,除了这冷清的白月宫,那里的热闹和这里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娘亲,你唱歌给我听吧。”教睿儿小提琴的时候,哼过几首歌,但是一直没有完整的唱过,今天是除夕夜,一年的最后一天,也是连接下一年的第一天。
  “好。”我轻轻的答应他,走进亭子里坐在琴的前面,手指划上丝丝琴弦,铮铮的声音飘出去。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
  只是我早已经遗忘
  当初怎麽开始飞翔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
  但我也渐渐地遗忘
  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
  但我也渐渐地遗忘
  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收琴看到睿儿脸上痴迷的表情,不知道此刻为什么会想到这首歌,有些伤感,而除夕夜本来却是一个很喜庆的夜晚,只是身边缺了很多很多人,心里丢了很多很多东西……
  除夕过后睿儿那小家伙长了一岁更像个小尾巴了,还爱到处乱窜,害我整天为他担心,现在他已经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了,就像此刻,他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小姐,你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