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作者:海红鲸    更新:2021-12-07 15:31
  让赵昀恨得牙痒痒地不止此,明知太后弄了个驴头太子、薛敖曹之类的人淫 乱宫廷,元旦那天还得去慈明殿,陪着笑脸为太后行七十五岁的庆寿礼。这是什么事呀!
  这日是二月初五,勾当皇城司公事卢清送来了一个厚纸封套,拆开封套,内里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的是:“宫中不洁生妖孽,帝权不掌出权臣。太白流星妖孽灭,白荧惑合政归主。”
  赵昀转念了两遍纸上的字,“唔”了声道:“这些字写得如此难看,倒是有了数个带尾地点和小圈子将断句分开,不难看懂。话里的意思么……”
  赵昀心想:“前两句‘宫中不洁生妖孽,帝权不掌出权臣’是说现时的太后与史相,应该不会错,但‘太白流星妖孽灭,白荧惑合政归主’又是什么意思,那就想不明白了。”
  赵昀心想抖动手上纸,向卢清问道:“卢卿,此信何来?”
  “启奏圣上,此是天师道的掌教飞鹤子所献……”
  卢清的话没说完,便被赵昀打断:“天师道掌教飞鹤子?他不是去年随那林强云到杨州设坛祈安的么,如何便回到行在来了?且先奏来。”
  卢清应了声“是”,跪着磕了个头道:“昨日,飞鹤子一众道士回到景福宫,臣便得逻卒传来消息,去景福宫查问时,飞鹤子说是代其‘上人’林强云回行在献谶。飞鹤子请臣转奏圣了,‘上人’要圣上不必担心,再有三数年时间,神器权柄就会回归原主。”
  接下来卢清向皇帝禀报了通议大夫,提举龙虎山、阁拆东皂山、茅山三山符箓,兼御前诸宫观教门事林强云在扬州设坛祈安期间的所作所为,最后伏地上奏道:“圣上,据臣派出地外逻暗卒回报,正月十七日林大人率其护法军于扬州城西一战,下午就西行往天长县而去,直至次日方回转扬州。而那日在新塘被诛的红袄贼首李全实乃伪贼,数日后方拾捡出一只无一指的左手,臣赞同许多大臣的看法,李全真身大有逃出扬州的可能,很难说不会落入林大人的护法军手中。”
  赵昀前些时看到缺一个小指的左手,心里也很是怀疑李全的死讯,他也被朝堂上有关李全生死的两派党和得很不耐烦,但又没法得到肯定的答案。其实,赵昀很希望李全的死讯是真的,这样就去掉了一大块心病。但他心里却怎么也不相信,拥兵数十万南下攻城掠地意图称王的李全。会那么在扬州一战中未分胜负时就被官兵所杀。此时赵昀脸上变色,厉声问道:“此事若是不假,那林强云为何不奏报朝庭。他意欲何为,难道想造反不成?”
  天气还相当冷,可卢清头上地汗水一滴一滴落到他面前的地上,林强云有史相公为后台,也得太后宠信,更有双木商行的强大财力,其势力不可谓不小。是个不可轻易得罪地人。而且,平日里卢清也得到了双木商行的不少好处。他本心也不想说此人的坏话,不想做对其有什么坏处的事。再说,看皇帝的神情,也没有要治林强云罪的意思。便想做个人情,要为林强云说几句好话。此时伏地连连顿首奏道:“圣上息怒,据探事司暗卒所得的消息,林大人与李全有仇。去年福建路蛮夷畲民盐盗蜂起时,其义叔母及未婚妻子就是被李全派至福建路地细作与盐盗所杀。李全落于林大人护法军之手。也仅是臣下猜测,还未得实证。以臣推想,贼首李全即使落于护法军之手,林大人也是会杀了他报仇,相信决不敢有选择的二心。”
  “如此说来,倒也怪林强云不得,这事就此用罢。”赵昀脸色稍缓,站起地身体往龙椅坐下。挥手道:“卢卿且平身,将扬州官军与红袄贼大战之事奏来,范、葵兄弟二人可有南上复地之举么。”
  卢清站起,躬着身子把自己所知扬州大战的情况向赵昀详细说了一遍。他的口才还算不错,述说的情况大体准确,期间当然免不了多出些加添油加醋地情节,听得赵昀龙颜大悦。
  卢清的话声停止后,赵昀陷入沉思,用卢清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自语:“加了道法的箭矢、火药烟球,用手弩、弩床、大砲发射,就可杀伤大片敌人,此乃兵家利器,须得度支银钱置办些,让大军在战场上试用一番才好。”
  卢清正想着听到几句的话语出神,被赵昀一声出乎意料“卢卿”地叫唤惊得差点跪下地去,连忙镇定了一下心神,应道:“臣在。”
  赵昀见这位勾当皇城司的探子头目吓成这样,满意地暗自点点头,脸上不动声色地吩咐道:“自今而后,探事司须得派出暗卒潜入林强云的天师道、双木商行及其作坊中,尽力将此人的所有动静探清,有任何消息都要马上禀报。”
  齐自砺到胶西这里已经有两个月了,眼看着上月金国的两个什么调军使以百多匹骡马运走大批“轰天雷”,武仙的人也兴高采烈的在他们住处进进出出,说是这两天就可以将货物准备好回去,他真个是心急如焚呐。
  齐自砺就是想不明白,山东这里虽说被视为羁縻地,但怎么说也是属大宋该管的地方啊。为什么此地地官府可以把“轰天雷”卖给他们的死仇大敌金国,可以卖给成了一方军阀的恒山公武仙,轮到自己这个蒙古使臣要买时,他们就不肯痛痛快快地卖了呢。难道说,金国和武仙带来的是金银铜钱可以用,我齐自砺带来的金银铜钱就不能买么。
  看到齐自砺唉声叹气的坐立不安,一起来的几个较亲近的人也是吃不好睡不着。
  “齐大人,安心等吧,这里的官府不愿将‘轰天雷’卖与我们,怕是和斡陈那颜扬言要带兵来清剿此地有关。否则,以他们这些商贾的所行所事,哪会见了钱不眼开的,没这样的道理呀。”总算有人在最后看出了一点苗头,把做不成买卖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齐自砺心里大觉这话有理,虽然侯瀚与斡陈那颜一个是工匠总管,一个是统兵大帅各不统属,领兵进攻也与工匠扯不上关系,但总归还是同属蒙古大汗帐下,别人自是不会傻得把这么厉害的兵器卖与敌人,反过来用来对自己打打杀杀不是。
  “哪……我们怎么办?不如快紧先回中都去,待这里的仗打完后再回来向他们购买‘轰天雷’。”齐自砺有点拿不定主意,真要打起仗来,自己这三十多个到此做生意的人,说不定会被此地的官府当成细作给抓去杀了。
  “齐大人,现时我们是不可能离开的。没把‘轰天雷’买到就回去会被侯总管处罚不说,在这即将开战的时节,这里地官府肯不肯让我们这样走也还在未定之天。依属下看,我们还是在此安心地住下吧。”
  手下的人这样劝说齐自砺。他们二十多个人,这些时日以来,在胶西的大街小巷都走了个遍,事无巨细都看得清楚通透,实在是羡慕这里生活地人。若非妻儿老小全都在中都,肯定有人会留下来不走。在这里做个自由自在的普通百姓田舍郎,或是做个自食其力的作坊工匠。怎么也比在中者看人脸色,受人叱骂,还须担心什么时候会有飞来横祸的小官、工头好得多。
  与齐自砺不同的是,四个随他们一起到山东的蒙古人,对什么轰天雷不怎么看重,也把是否能离开这里当一回。他们另有自己的任务,他们到此地自是年九月地大战,要查出为何五千蒙古骑兵与数万督军,会被这只有一万多人的军队消灭掉。也想窥探出被俘的蒙古人现时还有多少,他们的情况如何,是否能想办法将其中某些重要地人物弄回去。
  到了胶西县城后,蒙古人就天天四出游走,不是去安抚使衙门找人走门路,就是悄悄到各个苦力营去探头探脑地察看动静。只看这些蒙古人回来后的脸色表情,齐自砺知道他们白忙了这么久,没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现在是大宋的绍定四年,亦即金国的正大八年,因为蒙古大汗没有年号,按蒙古人地习惯说法。辛卯年(1231年)二月初六,齐自砺正坐在客栈的房里与几个手下一起喝着闷洒。来此两个多月了,虽然还是一事无成,却还是寻到有一件让他们和几个蒙古人高兴的事情来做,那就是这里的酒是他们从来没有喝过的好酒。
  今天早上,图日勒也和他的三位同族兄弟在客栈大食堂内喝酒,两个多月来在胶西这个县城内走遍了每一个角落,没打听到本族千户,也是族长纳牙阿吉的半点消息,但他们没有气馁,坚信这位勇敢善战、智计过人的族长兼千户一定还在人世,像他那样睿智且又身负本族兴衰地人,是不会轻易死掉的。
  他们今天还是要到南人的官府里去,虽然那些南人守卫不肯放他们进去所谓的衙门时在,但几个高中的蒙古人全都不肯放弃,还是希望能在那些守卫的南人嘴里,能够问出一些对他们有用的消息。
  直到来这里之前,四个蒙古人都是凭直觉地认为,这些南人全是低贱得猪狗不如的下等民族。可是,到了这里以后,他们才发觉自己错了,所有蒙古人都一样的完全错了。他们见到的汉儿、南人,非但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低贱下等,反是自己这几个蒙古人在他们眼里成了番邦蛮夷化外之人。什么叫化外的番邦蛮夷,用汉人的话说就是不能自己养活自己,连吃喝都没法自给自足,缺衣少食了就只想到别人的地主去偷、去抢,去杀人放火来满足生存需要的下等民族。更别提被汉人一天到晚挂在嘴上的没有自己的文字,又不识汉字,不会吟诗赋词诸般事务了。
  图日勒想想也确是有点丧气,现在的蒙古已经有了自己的文字,但却是成吉因可汗未死前叫塔塔统阿用畏吾儿字母创行的蒙古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