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作者:海红鲸    更新:2021-12-07 15:30
  武诚朝天空细看了半晌,向林强云高叫道:“局主,很快将有北风吹到,怕是还会有大雨呢,我们得赶快到码头上船去才好。”
  “哦,武大侠是如何知道的?”林强云抬头看了看天,除北边地远处有小半是黑沉沉的乌云外,这里还是一片阳光明媚,不见得有将会下雨的迹象呐。
  “乌云脚底白,定有大雨来”,另一位叫武青的大汉朝北一指,向林强云解说道:“局主请看,那里的乌云下面呈黄白底色,不出半个时辰肯定有雨,而且这雨势还不会小,我们确是要紧赶几步才好。”
  东门外半里,盘国柱的亲卫队一百二十多人和武诚带来的四百人分成两处,相隔数丈各排成整整齐齐的两个骑兵方阵。
  武诚看了一眼就明白,自己带来的四百余人全是身具武功、久经战阵考验的壮年老兵,若是论起战力来,或许会比局主这一百余二十多岁地亲卫更狠、更强上不少。但就以队列和气势来说,这百多年轻人却丝毫不比自己的子弟兵差多少,所缺的不过是少了那么一点经过敌人血肉培养出来的凶厉杀气而已。
  武诚没见过大小雷神的威力,不清楚亲卫们背着的长布囊内有什么,还有数十匹备用马上的铁筒、木箱装的是什么,也不知那些看来怪里怪气的物事做什么用的。不过他却见到过亲卫们从扁囊袋里取出未上弦的钢弩来擦拭,也有亲卫告诉他这种小钢弩的射程最远可达二百多近三百步。按他的想法,若是人数相当,亲卫们有远击的弩箭在手,自己的这些子弟兵则胜在敢拼敢杀且身具武功,孰胜孰负还难说得很呢。
  还有每人腰间装在曲柄上的小铁管子,武诚知道是兵器,但还是将话憋在心里,忍住了没问。
  总算赶完十多里路到达码头,在雨下来之前所有人马全都上了船,免去了雨淋之苦。午后不久,北风开始吹动,聚集于码头和数里外海湾内的船队开始启航。
  九月十五日,大河下游距涟水城十多里的苏水镇码头广场上,摆着三四十张四方桌,不少人围站在桌边大吃狠喝。水中有四条张灯挂彩大小不一的船舰停泊,一艘六千斛的两楼牙舰上。人来人往显得十分热闹。穿便服披彩授地几个大汉,不时高声吆喝,将捧礼单、提礼包,一脸苦笑强装欢容的人客引导到一侧的条桌前。那些交过礼单、礼包后的人匆匆下船,加入到四方桌前抢过碗筷就吃喝起来。
  所有来来去去的人中,只有少数挂刀佩剑的人才是一脸酒足饭饱的喜色。还有人边打着饱嗝边向左右的同伴大声相约,三五结群的往涟水城中东歪西倒地行去。
  今天,是郑衍德禀得大帅和姑姑首肯,特准他纳第四房妾侍的日子。虽然他请来选取日子的算命先生劝过他,说这一个月来都不宜嫁娶,特别是不能在女家和兵营内娶亲。硬要娶妾的话,男方将会有不测之祸。为保吉利起见,应该把纳妾的日期拖后,等到十月十四才是适宜嫁娶地大吉之日。
  但郑衍德可等不了这么久的时间,十月十一是大帅定好了起兵南下攻夺江山的大吉之日,那穷酸竟然要堂堂郑大将军在出征后才娶妾,这不是明摆着想坏了自己的好事么。定然是那穷酸受巩大户请托。说这些鬼话来搪寨,好让那巩家的女儿另寻去处。不过。为保险起见,郑大将军还是让手下的军兵们。客客气气地请来了游云观的道士,好言安慰这些不小心被军卒们碰伤地道士们一番,要他们作法为自己祛邪驱煞。自以为经过这一番做作后,就能放心地将那娇滴滴的十五岁女子收入私宠。
  郑衍德到谁南后到底纳了二十还是三十房侍妾,连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他知道地是现下留在兵营自己屋内的只有三个,其他地女人不是自尽死了,就是不能满他的意被丢给部下军卒们消火去了。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无论自己纳了多少妾侍,他这将军总比不过管着自己的大帅。他对大帅和姑姑真的是打从心眼里服气。这夫妻两人在这准南宠幸过的男女,合起来即便没有一千,最低也不会少过八百之数。
  此刻郑衍德穿了大红吉服,满是得意的神色稳坐在厅子内,嘴里哼哼着任由两个女人在身后为他捶动肩背。这是大帅特准他由水军中借来的一艘两楼牙舰,虽然花掉他既嫌弃太重又舍不得丢掉的一千编铁钱,但水军孛堇也还算会做人,收了钱后便换了一副面孔,为了让他摆显威风,另外多借了三条海鹘战船相护新郎官。
  这里离水军大营只有四里水程,大营里的二百二十艘海鹘,三十艘两楼六千斛‘牙舰’是这次南下夺取宋室花花江山地海战水军主力。运兵的河舰、车船则留在楚州另一处设于大河的大营内,准备时间一到就将大军装上,沿淮扬运河直放扬州。只须夺得了谁南东路的首府,这大江以北的淮东地面就尽在手中了。到了那时,按已定的计策水陆两路并进,临安指日可下。
  “嘿嘿,不能在女家和兵营内娶亲?”郑衍德一边转着念头一边自语:“你道老子就会没法子消解了么,这是牙舰,既非兵营又不属女家,老子娶亲连陆地也不沾,看有什么妖魔鬼怪敢来惹我,既弄来了小娘子取乐,又让那些不测之祸连我的影也沾不上。”
  得意之余,郑衍德脑子里想的是那娇滴滴、嫩生生的小女人,寻思花轿抬来后,是先弄翻新娘子呢,还是像过去一样当着新人的面,将带到舰上的两个妾侍先行宠幸,引动未经人道女娃的淫兴后,再向其挺枪开苞,美美地厮杀一番。
  “将……将军,来……来……来了……”一个被委做礼官的部将惊慌地冲进厅内,指着河面上结结巴巴的向他报告:“来……来了好……好多……好……
  “来了就好。”郑衍德高兴的话语声才出口,就发现不对,骂道:“该死的,你指向哪里,我的新人会从河面上来的么,还不快去将人客迎上船来!”
  那部将被骂,神情更显慌乱:“不……是……是,是……是……”
  “天哪!‘宋字白云旗,!”此时又一个部将跌跌撞撞地冲入厅内,大叫:“几百艘挂有双木镖旗的战船向我们急驶来了。”
  “宋字白云旗”五字一入耳,郑衍德立即跳到窗前朝河面上看,下游方向能看到的几艘数干斛冒黑烟的大船,没挂风帆逆水而上,朝自己这里行来。大船后面还有数不清的船只随行,黑蒙蒙的阴霾把原本阴沉的河面熏得更显昏暗。
  “快,快起绽,传令启程立即回水军大营。”郑衍德狂吼,脱下行动不便的大红吉服,飞快地冲入准备作为新房的船舱里,手忙脚乱地结扎披挂。
  好在双木镖局的战船还远在两里外,应该来得及逃回水军大营罢。郑衍德心里暗暗焦急,这四船战船因为是来办喜事的,有一半的水军此时喝够了酒,溜到一里多外的涟水城内去寻欢作乐了。还留在船上的人也有相当一部分醉得连站也站不稳,郑衍德起绽启航的命令没能及时实施。
  “怎么办?”郑衍德在前甲板上团团转,眼看不知来意的战船越行越近,就他披挂好的片刻间已经进到两里内,再不走就来不及逃了。
  忽然,郑衍德的眼珠子定在驶来的五条最大的大船上,只见最前一条船上冒出好几股白烟。接着,这里四周水面上腾升起四条冲天水柱,轰天巨响随之入耳。
  卷七 第八章(上)
  “这是什么砲,能在一甲多外的河心打到此地?”被晃荡的倒在在船板上,又被水花淋得湿透的郑衍德迷迷糊糊地想,猛然间“不宜娶亲……男方会有不测之祸”这句话钻入脑海里。
  舰身猛烈地震动,又是一声巨响从船内部传来,更剧烈的晃荡中翻滚了好几下。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细看,这艘二楼牙舰的中层被打塌了一大块,舱内已经开始冲出夹杂着火苗的浓烟。在他抬头时一条粉嫩的手臂“啪”一声掉在面前数寸,差点打在他的脸上。这条腕上套了个镯子的手臂郑衍德认得,它的主人正是三个侍妾中最受宠的一个。魂飞天外的郑衍德再不觉得这手臂可爱,见了鬼般的双手急撑,尽量向后退开,惊吓得张开大嘴向那手臂怪叫:“不要过来,不是我……”
  又一次巨响伴着震动在牙舰上响起,刚站起来退到舷边的郑衍德被这一下大震抛出船外,奇迹般的没受到丝毫伤害落入黄浪滚滚的河水中。吐掉嘴里的泥沙后,他总算是清醒过来,一把扯掉沉重得妨碍他逃命的腰刀,拼力朝码头侧边的缓堤游去。待他的手脚终于触到上面尺许厚泥浆的实地回头看时,一片狼籍的码头河面上已经没有一艘船了。入目的只是破碎的船板,还有夹在破木板碎片中沉浮不定随波逐流向下飘去的人头。而造成这一惨像的船队,根本连靠也没靠近码头。丝毫不理会他这个大名鼎鼎地郑衍德将军,不屑一顾地拖着它们那滚滚而出的黑烟,往上游缓缓而去。
  “呸,倒霉。不对,还是有些运气。”郑衍德再次吐出嘴里残存的泥沙,大感得意地庆幸不已:“好在没把算命先生杀掉。不然这次怕是会把老命给送掉。那穷酸说得不错,娇滴滴的小女人还未到弄到身下婉转娇吟,甚至还没见到面呢,这种不可测的祸事就来了。也罢,巩家那小娘子总归跑不掉的,就等出征后消停了再将她收入房中好了。”
  其实。率军进入大河地水战队都统制张本忠,原本并没打算对这四条贼船发动攻击的,他是想先直扑李蜂头水军的水寨,一举将贼兵水军击溃或是全部消灭后,再回过头来吃这一小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