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作者:海红鲸    更新:2021-12-07 15:29
  这次五千蒙古骑兵和李坛的五万军兵出来平叛,由赤那颜·合勒扎总其责,把山东地境闹得鸡飞狗跳。本来就没种下多少稻麦的田地,让蒙古人的马牛羊吃得十去二三,筹粮不易啊。半个月的时间里,幸亏有堂弟派兵相助,自己好不容易又是逼又是抢的,才凑齐了五万石稻麦军粮。到了雒州治所北海县后,赤那颜·合勒扎下令兵分两路,一路为右军,由这鞑子亲自带领,堂弟带着三万军兵跟随他进攻高密,得手后再攻打叛贼的中心治所胶西县,再由胶西进兵即墨、沿南向海边攻击宁海州。另一路为左军,只有汉军二万人,从昌邑过河后沿北向海边一路往莱州、登州进发,两路军兵要在半岛的东端会合。
  “我才不管你们打生打死,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好好享几年食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福就好了,把过去十多年受苦的日子先找补回来再说。”李玑坐在驴车上,看着壮弱不一的挑夫们费力地挑着担子行走,自言自语地说:“能坐在驴车上算是不错的了,从前我也和这些人一样,被鞭子抽打赶牛般的……”
  想起如同噩梦般的日子,李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记得从前做奴隶……到了十七……又好像是十八岁时,小个子李玑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女真女奴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那情窦初开的女奴也对他颇有好感。没成想这事被人察觉,让恶毒的蒙古人给去了势,自此再也不能人道了。按蒙古人的说法,驱口中不用他这样身小体弱的,能留他一命已经是天恩,应该知足了。要增加牧奴,也必须是身高体壮的奴才,才能获准成为蒙古人的配种驱口。再说,即使成了配种驱口,也只能去与没主子看得上的女奴交合,至于年轻貌美些的女奴么,那是只有高贵的主人才能享用,哪轮得到这些下贱的牧奴染指?!
  驴车的轮子辗在桥板上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天色已是午后了吧,这时可以看到右手边离桥头半里余有一个堡寨。李玑不知道先行的堂弟和蒙古兵这次为何会大发善心,没一把火将这里的房屋烧掉。不过,留些房屋总是好的,起码以后再到这里时说不定还能住上一两个夜晚呢。李玑本想下令到那处堡寨生火造饭,叫人去看了一下,回来报称说这里叫祚山镇,里面的人已经逃光了,除了空房和一些笨重搬不动的家什外,别说锅盆碗筷什么的了,连门板都找不到一块。而且,水井的空辘轻上也被人写了“有毒”两个大字,既没水桶和井绳提水,即使打上了水来也没人敢去饮用。
  眼看挑夫们在押运的军士们皮鞭抽打下都越走越慢,李玑只好下令队伍暂停,让旗头、拥队给每个挑夫分个二三合生米麦,让大家自行去河里取水饮用,生吃完米麦后立即赶路。至此,李玑方知道为何堂弟会要自己急运粮米到军中了。明白带了两天粮食的大军,不同于蒙古人随军带了大批驱口和牛羊,再不接上食物的话,将会不战而溃。当下他也
  卷六 第二十三章(二)
  甲时末,李玑终于在离淤水河岸三十里处,找到了一个傍小一峡而建的小村,他立时下令就地扎营歇息,明天一早再行赶路。
  雒州昌邑县的县城建在距游水里余的西岸,九月初一清早太阳还没出山,县城东门大开,吐出大队人马向潍水最下游的大桥而行。本来谁水这一带的河水在冬春之际的枯水期间,最深也不过七八尺,可现在却因为入夏后的几个月下了几场大小不一的雨,河水已经差不多涨满了整个河床,深倒是不怎么深,最深的河中间也就一丈多不到两丈,但水面却是宽达三十余丈了。
  雒水上总共七座桥,全是能通车马的大桥,有四座是半临时性的浮桥。这一段时间里被大水冲毁的两座还没修复,没被冲掉的两座也让林强云下令拆了。还能通行的就只有三座石墩桥,一座位于安丘到高密、胶西的路上;一座在祚山寨,是半岛三州通往济南府的要道;还有一座就是这里了。
  这座丈五宽的石墩桥建得有点奇怪,只在河中间水深处相隔两丈用大石砌了九个桥墩,用四根两尺径原木为梁,铺以两寸厚的桥板。桥的两端各有七八丈是以圆木为柱,再搭上厚板做桥面。
  上次林强云来到这里看了这座桥以后,也与几位随行的老者研究了好一会,得出的结论是:所以会建造这样的桥,佶计是此地采挖石头一一特别是适用于建桥地大石不易。建桥者觉得河中这一段用石砌桥墩牢固,不会被洪水冲垮,不必费神重建。近岸的两头受洪水冲毁的危险小些,即使被水冲掉了也比较容易修复,这也是这座桥时通时断的主要原因。
  从西岸这边看过河去,对岸正对着桥建有一座不大的村堡。一面大书“宋”字的牙旗在村堡中迎风飘扬。紧挨桥头数丈地岸边,好像匆忙间堆起有一道仅两三尺高的土坎,远远看去似是在这道坎后置有数具弩床,二三十个人影在这几具疑是强弩的物事旁忙碌。
  作为先锋的一名部将骑着马领先前行,早半个多时辰派出去的斥摒没有回报,对岸的敌军可能人数不会过多。斥挨才没做理会,大可以放心大胆地过河将这些人消灭后向莱州急进。到达桥头后,部将策马闪到路边,回头高声喝令:“分批过桥,相隔十丈一队快速前行。”
  部将在第一队五十人上桥后一面不住向桥那一头打量,一面心中暗自嘀咕:“只有不到五十人,凭着这条迈腿就过的泥坎。想拦阻我数万大军过桥?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要早点死。还是这个泥坎后另埋伏有大批敌军?不可能呀,这十余丈长的泥坎后。就是挤满了人,最多也只能藏得下数百个……”
  第二队人将到桥中段,第三队正准备动身,只见对岸疑是强弩处闪了一下火光,喷出一股烟尘,片刻后传来一声如同爆竹般的轻微声响。再看将到对岸的第一队军兵,不知何故还能乱成一团立在桥面上的只剩了一半,数条人影从桥上张扎手脚往桥下掉,还有十数人倒在桥面上,隐约可看到几个人向后爬动。
  “传令。冲过桥去,临阵退缩者斩!”部将不假思索的吼叫声传出好远,一个传令兵抢在第三队人之前向桥上急冲,一面高声传达将军地命令。
  护卫队守桥的将领叫陈金贵,原是护卫队四哨一小队队长,去年就是他带了一小队人跟随徐天嗜兄弟到江南西路去地,到山东后已经升为护卫炮队部将。这次他带领两小队共八架子母炮,五哨护卫队坚守桥头。在看过并探查了附近的河面及深浅后,向林强云立下了军令状,拍胸保证,仅凭这些人就可以不让一个敌人从此地踏上河岸一步。
  陈金贵并不是空口说白话,早在今年初王宝夺得高密县后,张国明和沆念宗就把原本准备于胶水沿岸修筑地村堡转移到谁水边来了。这座桥的上下游,每隔三里就建有一个能容五十户人生活,可放烽火、鸣锣传警及坚守的屯田堡寨。每个堡寨五十名受过短期刮练的民兵及他们的妻儿老小,武器有四十张弓,三千支箭;十副钢弩,五百支无羽箭及刀枪等冷兵器,还有一些石灰、石头等。
  堡寨间有新垫高还没夯实,但勉强可行走大车的马路连通,路东是刚收完稻谷,放干了水正准备种麦的一片片农田,间有大片未曾重新开垦的抛荒地。
  更令陈金贵放心的是,三哨骑兵分成三处,随时准备支援有警的堡寨。不过,陈金贵得到地最新消息令他大感安定,原本有点担敌军利用木筏强渡谁水,自己的人数太少会照顾不过来,在接到敌军没有随军工匠后也打消了。
  而陈金贵所不知道的是,林强云在走完整个游水中下游这一片地区时,心中已经把消灭蒙古鞑子的主战场,选在了这座桥东以南的一块二十里宽,三十余里长的地区。陈金贵身后不到三里的一个小村里,就埋伏着十辆铁甲车。另几个村里,集中有两军的步兵和五哨骑兵,只等在他对面的二万贼兵在这里碰过钉子后,硬逼他们绕道祚山寨大桥过游水,让他们与贼人右军的主力合在一起后,就要痛下杀手。
  一个时辰前冲过桥后纵马飞驰的五名探子,没一个能逃回去报信,没想到局主要自己相距十丈,分为两道挖出三尺深的壕沟还真管用,探子们不到近前看不清躲在壕沟里的人,等他们看到沟里有人时,早进入数十具钢弩的射程内。想调转马头逃回去的成了刺猬,没来得及回头的只有乘乘下马受缚的份,招出这一路军兵的虚实。
  陈金贵此时笃定得很,吩咐炮手们把敌人放到最后一块没护拦的桥板上再打。呵!一斤二两总有千余两千粒吧,径粗分多两分大的铁珠雨点般的打过去,李蜂头的贼兵们身上不变成筛子才怪呢。
  第一炮就轰掉二十二个,这是所有人都看清算过了的。陈金贵还看到河面上溅起一片小水花,大小约有四五丈方圆的面积呐。估计在十五六丈的距离内,一炮打出去可将打击面的范围扩大到七八丈的宽度。
  桥上发呆的贼兵还没回过神,他们后面又有一队贼兵嗷嗷吼叫,推搡着前面的人冲过来。
  陈金贵举起右手朝前挥动,高叫:“前排两侧的炮准备,左中炮点火。后排的四架炮向对岸人群密集处发射单个子窠。注意了,绝不可将桥打坏,我们还要用这座桥过河去……
  数声发射的轰响把他的话淹没,没人听清部将后面叫的是去抢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后排四架子母炮的年轻炮手们有了可以尽情射炮的机会,自然是小心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