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海红鲸    更新:2021-12-07 15:26
  他们还以为李蜂头说出了“不敢”两字,真是不敢比试了呢。不由再次哄然大笑。
  那蒙古兵笑毕,沉下脸喝道:“汉狗李蜂头,你听好了,我家大帅叫你报名进帐。”话落,也不等李蜂头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李蜂头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死命盯着那蒙古兵的后背,一跺脚急步跟在那人身后。来到孛鲁帐前高声自报:“成吉思汗金帐勇士孛鲁大帅麾下、专制山东行省李全晋见大帅。”
  帐内一声高喝,李蜂头也听不明白那声大喝是叫的什么,不过却也知道那是叫自己进去的意思。连忙低头快步走入篷帐,眼角瞄看到已经到差不多的位置。低着头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高声道:“专制山东行省李全参见大帅。”
  李蜂头从进帐一直到他把话说完,帐内嘈杂的吃喝之声和女人咯咯的笑声、尖叫声和呻吟声就没有停过。
  只听得上面一阵叽哩咕噜的说话声后,一人用汉话大声说:“要说什么快些说,大帅叫你说完了立即滚回青州去。”
  李蜂头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上面坐着的畅怀虬须大汉正是前几次见到的,这里蒙古诸军统帅孛鲁。他一双手探在怀中光身年轻女人胸部,把那女人抓得浑身到处青紫,眼泪汪汪的痛苦不堪,不时发出微不可闻的惨叫声。
  孛鲁此时正后仰着头,接受另一个满身淤痕的赤身女人用嘴含着酒水哺喂,看也没朝李蜂头看上一眼。
  在他后二尺有个瘦小个子,看脸型却像是汉人,刚才的话就是这个汉人传译的。
  大帐内的兽皮垫上分两列坐了七八个蒙古将领,各人也是恶形恶相的抱着个裸女。他们的面前以木盘盛着煮熟的牛羊肉,每人手持尖刀、端着满瓷碗的酒水,旁若无人地呼喝邀饮吃肉,还不时抽空对抱着的裸女毛手毛脚。
  李蜂头强捺住性子,高声禀道:“李全再次求请大帅,允准我带兵南下报仇。”
  孛鲁“咕”地吞下口中的酒水,漫不经意地“唔”了一声,叽哩咕噜说了一串蒙古话。
  他身后的汉人说:“大帅说了,一旦让你率军南下,无异于那个……那个放虎归山……”
  那人刚说到“放虎归山”这四个字时,孛鲁一声暴喝,回过身就对那人一巴掌打下,瘦小个子被一掌击出数尺,倒撞在篷帐的框条上。
  敢情这孛鲁是能听得懂汉话的,却是因为要保持他蒙古人的本色才要这汉人来传译。
  此刻听到那人传译成“放虎归山”,觉得汉人故意把自己的话传错,把自己说的“纵野狗于草原”说成放虎归山是对自己的侮辱,这个汉人李蜂头也不配称为“虎”。
  瘦小个子左翻右滚地好一会才挣扎着爬了起来,一张口吐出一颗大牙,顾不得擦拭嘴角、鼻孔中汩汩流出的鲜血,连滚带爬地回到孛鲁身后,一声不吭地连连磕头。
  孛鲁一摆手,瘦小个子这才跪直身子,用含糊了许多的声音开始接着说话:“大帅说,让你南下无异于喂饱了的野狗放回到草原上,到时候又与我蒙古军作对。大帅说,虽然我们蒙古大军并不怕你们这些狗一样的汉人,但杀起来却也有些麻烦,要多费许多的力气。”
  语言上的羞辱李蜂头并不放在心上,这孛鲁说的是全天下的汉人,分到自己的身上怕是只有一星半点了。
  但是,如果不让自己率军南下的话被孛鲁一旦说死,那还不得一辈子屈居在这些蒙古鞑子的手下,正如一头猛虎被关在笼子里,哪里还谈得上什么独霸一方,进而谋夺天下?
  心里一着急,李蜂头“铮”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
  帐上的几个蒙古将领听得兵器出鞘声,不由都是吃了一惊,慌忙把怀里的女人一推,跳起身来拔刀在手。
  一时间,大帐内呼喝叱骂声、尖叫声、忙乱之中踢翻了木盘的滚地声,打掉酒碗的破碎声响成一片。
  还有的蒙古将领则被蒙古袍绊倒,醉间熏熏的倒在地上挣扎难起。
  十多个正在蒙古包外守卫的蒙古兵手持刀矛冲进大帐,把李蜂头团团围住,只等孛鲁一声令下,就要把李蜂头剁成肉酱。
  李蜂头神色不变地看着这些蒙古将领的狼狈相,心中暗自冷笑不止:“蒙古鞑子们离了马,那就只是比羊强上一点点,若不是看你们现时势大,我才不会与你们纠缠呢。”
  心里想着,口中却是厉声说道:“大帅,我李铁枪在此断指为誓,若是允准我带兵南下报仇,即使一时会归降宋朝,日后也必叛归蒙古,接应蒙古南下大军夺取南朝花花江山。有违此誓,叫我李铁枪有如此指。”说毕,伸出大张五指的左掌,右手抡起腰刀狠狠地斩下。
  这李蜂头也确是武功高强,看似力道千钧的一刀下去,那刀尖刚好将他的左手小指斩断,佩刀越过左手数寸,便倏然顿住,再也不动分毫。
  蒙古人天生敬重英雄,见了李蜂头这般做作,俱都露出钦佩之色。
  孛鲁呼一下站了起来,身边的裸女被他高大粗壮的身躯一撞,痛呼一声摔出二尺。怀中的裸女则从他身上掉在面前盛牛羊肉的盘上,把木盘碰得四下里乱滚,那女人呻吟了一声,吃力地挣扎着想要爬开。
  孛鲁有如一头大熊站在那儿,一抬脚把面前的女人踢走,一双大手乱挥,口中又急又快地吐出一连串声音。
  瘦小个子在孛鲁话声一停,接着就说:“大帅说了,可以答应你的恳求,允许你带着现在的部下南下报仇。”
  李蜂头一听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适才已经出了一身汗,背上粘糊糊、凉嗖嗖地极不舒服。
  瘦小个子的声音继续传入李蜂头的耳中:“大帅说,在你带兵南下报仇之前,你必须先带领手下的兵马,把穆陵镇一带仇视大蒙古的敌人全部清剿掉,并且在贡献二万个奴隶或大牲畜后,就可以让你带兵南下。从此以后,每年必须贡献十万两银子的岁币,作为我们大蒙古赐恩与你的回报。否则的话,你还是跟在大帅左右为大蒙古打仗立功吧。”
  李蜂头知道,在临朐穆陵镇有蒙古兵的三个万人队驻防,若是不按孛鲁的话办,自己这七千多步兵是绝对逃不过蒙古人追杀的。
  现在,自己只要答应下这个条件,并按他的要求把王家寨、应家堡和灰熊山这几个堡寨攻下,再掳掠到二万人畜给他,就能逃脱牢笼了。
  当下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孛鲁的要求。
  穆陵镇是益都府最南端的一个大镇,原有丁口四千余,目下仅剩一千不到。其他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被蒙古兵掳去做奴隶。留在镇里的人,除了少数几个要为蒙古人办事的外,谁也不敢走出家门。出门就会有灾祸、出门就会有性命危险,谁敢出去招祸送死。
  因为蒙古人从不把占领地的人们当人看待,即使是把你当人看,也是下等的、低贱的次等民族,杀了你不但不必偿命,还连一点事也没有。
  镇内驻扎的一千蒙古兵把整个镇子搅得乌烟瘴气,血腥处处。蒙古人生来没有卫生习惯,内急了随便找个地方痛快淋漓一番,完事了撒腿就走。加上数千匹战马的排泄物,弄得镇子里到处污迹斑斑,人、马粪便遍地,臭气熏天。
  可是,善良的人们不出门也并不代表就能远离灾祸,这个小镇的人经常会真个应了那句“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老话。
  这不,这天正午时分,街上就有一伙七八个醉熏熏的蒙古兵畅怀露腹行走。
  这伙蒙古兵的后面,三个年轻女人穿着撕成破布条的衣服,几乎是全裸的身体不住发抖,哭哭啼啼的一边走一边寻找身上较大块的破布,手忙脚乱地用那些破布遮掩住裸露出来的乳房、下身和光着的臀部。令人难堪的是,她们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一块那怕一尺见方的布块。
  她们三个都是躲在自己的家里不敢出门的本镇人家的妻女,却被这些喝醉的蒙古兵破门闯进去,杀了她们的丈夫或父兄后再进行轮奸,现在还要把她们带回到军营成为蒙古人的女奴。
  三个女人的颈上都有有一条长长的布带绑着,布带的另一头掌握在她们后面一个高大的汉子手里。这人不时挥动着手上的竹枝,赶羊似的驱赶三个举步维艰的女人,竹枝打在女人身上,立时在女人细白的身上出现一条条细细的红痕。
  此时,二骑人马从镇北纵马飞驰而入,其中一位骑士手中举块小木牌一路高叫:“山东行省专制李,有紧急军情报万人长……”
  二骑士的马将到一座尚算完好的大宅前二十余丈,这伙蒙古兵拦在路中,没有闪避到路边去的意思,丝毫不把二个骑士放在眼里。
  本来也是,除了中间的三四尺宽的位置外,路两边到处是人屎马粪,一下脚就会踩上一两堆,谁愿意让自己的脚沾上又粘又臭又恶心的东西呢。
  两名骑士看到这个情景,目无表情地把马驱到路边,一阵粪便的臭气从马足下直冲入鼻。两骑士皱了皱眉头,默不做声地等这伙蒙古兵走过,才又上路前行直入大宅。
  不久,二骑士带着一队蒙古兵往镇南而去。
  当他们再次出现在大门外时,只回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双手被缚住骑在马上的人。其中一人进入大宅,片刻后又出来,喝声“走”,三人三骑匆匆往镇北而去。
  穆陵镇东北二十多里的一个山谷正中,有一个石砌的寨堡,这就是山东有名的王家寨。全寨共有一千一百四十七口人,成年男丁就有三百四十六,在这一带也算是极为兴旺的一姓了。
  王家寨只有东南西北四个寨门,平时常开的是朝西的正门,其他三个寨门都是备而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