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房内空无一人。她的酒醒了，头却还晕着，迷迷糊糊地起来，又跌跌撞撞地开门，下楼。
  由于“时间回廊”回廊的营业时间已过，早就清了场，她下楼的时候空无一人。
  “有人吗？”她喊了一声，才觉得喉咙沙哑，头愈发的痛了。
  “你总算醒了！”一个声音从吧台处传来，灿灿循声望去，看到一个人从吧台后头站起来，一脸痛苦地看着她。
  “你是……”
  “你再不醒，我就要困死了。”拖着两个大眼袋的小白幽怨地看着灿灿，心里盘算着以后再看到这个女人一定要有多远走多远。
  灿灿不解，“为什么？”
  “小姐！我从关门就一直在楼下等着你起来了，能不困吗？”他说着，伸出手，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这是老板让我交给你的。”
  老板？灿灿愣了愣，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高羽，于是伸手接过。
  是一只浅绿色的环保袋，里面装着她的手提包，另外还有一盒牛奶，一包土司。
  她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都拿出来，才发现牛奶盒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浅黄色的纸面上用黑色钢笔写着一排字——
  “吃了早饭再走，别忘了洗脸。”
  这是灿灿第一次见到高羽的字，全然不像他的相貌般阴柔，字迹甚是刚劲有力，虽是简单的只言片语却足见他的细心，灿灿心里不免有些感动。
  她吃了口土司，又喝了口牛奶，顺手从包里拿出手机，顿时下了一大跳。十几个未接来电，齐刷刷的一片，全是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正纳闷着，电话又来了，还是那个号码。
  按下通话键，手机里传出一个甜美的声音，“喂，请问您是赵暖暖的爱人吗？”
  灿灿蓦地一愣，“算……算是吧……”
  “您好，赵先生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市一医院，请您马上……”
  啪——
  牛奶打翻的声音，趴在柜台上的小白迷茫着抬起头，酒吧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桌白色的液体突兀的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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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一的早晨，J市交通高峰，车流量大得惊人。一个瘦弱的人影冲到路边，没命似的拦下一辆正在行驶的出租车。
  刺耳的刹车声，的士司机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干什么？大早上的找死啊！”
  女人冲上前去，“师傅！市一医院！快！”
  “不去！”
  “求求你了，师傅！我……我先生他出车祸了……”她急红了眼，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
  “不早说！快上车！”
  一路狂奔，灿灿的心越揪越紧。
  都是她的错，她昨天不该那么冲动管自己跑了的，要是昨晚跟他在一起，他就不会出车祸，就不会……
  眼里急出泪来，手脚冷得像冰水里捞出来似的，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战栗起来。
  正在全力开车的师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那个……你不要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算是植物人也能治好的……”
  ……
  “你别哭啊！我……我不要你车费！”
  ……
  车停在市一医院的门口，灿灿从车里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医院的大厅，抓住前台的护士开口就问，“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赵暖暖的病人，在哪里？快带我去！快……”
  护士小姐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我去查一下，请稍等。”
  “小姐，你快一点好吗？”灿灿快急疯了。
  护士小姐不紧不慢地抬起头，“请问病人叫什么名字？”
  “赵州桥的赵，温暖的暖，赵暖暖！快点，快点！”
  “小姐，请问您是病患的家属吗？”
  “是！快点！”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灿灿终于发飙了，“喂！我让你快一点，你问我名字干什么？”
  “对不起，国家规定……”
  “规定个头啊！你再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投诉你们医院效率低下，工作散漫，态度恶劣，护士香水擦得太浓……”
  “436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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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灿灿赶到436病房的时候，病房的门正关着，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正要伸手去推门，门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叫。
  “啊——”
  是个男人的声音。
  难道……
  灿灿的心脏猛地收紧，正在不知所措之时，门猛地打开了，然后一个人影冲了出来。灿灿没准备，两人撞在了一起。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顾疼痛地睁开眼，那男人惊慌地目光与她对望，不是赵暖暖。
  目光停留了片刻，眼神从惊慌到绝望，然后他一甩头，拔腿就跑得不见了人影。
  看那人刚才的反应，难道……他是赵暖暖的情人？赵暖暖他不会是……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不安，灿灿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暖暖哥！”哭叫着破门而入，扑到里面的那张病床上就放声痛哭，“暖暖哥，你不能死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呀？我要成寡妇了……暖暖哥……”
  一边哭一边摸索，完了完了，暖暖哥的胸都撞软了。
  “小姐，请你你不要再摸我的胸了，行吗？”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哭喊声戛然而止，灿灿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人。
  “暖暖哥……你……你被撞成女人了？”
  病床上的女人眼一沉，终于崩溃了，“你才被撞成女人了！你们全家都被撞成女人了！”片刻的失态过后，她冷哼一声，敏捷地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灿灿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赵暖暖呢？
  “哈……哈哈哈……”
  终于，帘后一直听戏的人忍不住了，由于笑得太激动，不小心岔了气，笑声变成了咳嗽声，之后又是笑声。
  暖暖哥！？灿灿终于听出了那声音。
  哗——
  一直挂着的幕帘被拉开，原来里面还有一张病床，赵暖暖在那上面捂着肚子狂笑，“灿灿……怎么会……会有你这么傻的人？撞成女人？哈哈哈哈……”
  忽然他的笑声停住了，目光与目光交汇。
  “你哭了？”他收起笑容，看着那泛红的眼，心抽痛起来。
  没想到这丫头刚才喊的……竟都是真的。
  她哭了！她为他哭了！
  “别哭！”他迅速从床上起来，被车撞到的地方还痛着，头也有些晕，他却准确无误地紧紧抱住了她，“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我不是好好在这吗？别哭了……乖……”
  愈是安慰，怀里的人就哭得愈响，先是啜泣，渐渐连成一片，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放声大哭起来，泪水沾湿了他的病服，鼻涕眼泪全都染了上去。
  “你坏蛋，混蛋，王八蛋！你……你吓死我了……哇……”
  “不哭，不哭……”他轻轻地拍着她抽搐的背，“我是坏蛋，我是混蛋，我是王八蛋……乖，不要哭了……”
  “都是你的错啦……哇……”灿灿还在继续哭。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不哭不哭……”这样的哭法，他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终于他想到了什么，轻轻在她耳边道，“乖，我补偿你好不好？”
  哭声终于弱了下来，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从她胸口探出来，眼靖乎肿成了一条线，鼻子红得像个草莓，嘴唇更是惨不忍睹。
  “怎么……补偿？”声音断断续续的，身体因为激烈的哭泣而忍不住抽动。
  他皱了皱眉头，“真丑。”
  废话！还不都是因为某个混蛋，灿灿怒了，“丑怎么了？丑你也得补偿我！”
  “是是是！”他牵起嘴角，目光似湖水般温柔。
  “苏灿灿，我娶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