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作者:飞花    更新:2021-12-07 12:44
  若论才艺齐咸备,南风过午冠两京。
  皇后奇道:“她才多大,怎么也懂这歌谣?”
  小孩的母亲当然知道如何回答:“这歌谣在京中到处流传,小孩子听着听着就记住了。贾家的两个女儿真地是才貌双全,就算皇上不喜欢南风,也可以选贾午做太子妃。”
  甚至连骄傲的阳平公主也拿了人家的手软,有意无意间也说了贾家女儿的一些好话。
  轮番进攻之下,杨皇后终于屈服了。而且她也知道皇上恨的是南风,对贾午印象颇佳,只是觉得她年纪太小了。
  与皇上商议了许久,终于杨皇后还是占了上风,而且皇上到底也顾忌着贾家的权势。便定下,仍然选贾家之女为太子妃,不过不是南风,却是贾午。
  第五节
  贾家女子的禁足令也总算得以取消了。最高兴的莫过于贾午,因为她就要成为太子妃。南风却难免有些忧心,午儿可曾想过,做一个太子妃本来已经很难,做一个傻瓜的太子妃就更加难上加难。
  她每日见到午儿兴高采烈,全是一副不知忧愁的小女儿心情,就更加为午儿的前途担忧。午儿虽然也蕙质兰心,却不谙世事,进宫太早,只怕未必是好事。
  南风还感觉到韩寿的不快,她早就知道韩寿对午儿情有独钟,但他虽然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却再怎么样也无法与太子相争。
  午儿仍然经常出入会贤雅叙,因为她就要成为太子妃的原因,会贤雅叙也便更加名重一时。
  午儿到底是懵懂的,她每日在韩寿面前出出进进,即不知避嫌,也感觉不到韩寿心中的不快。郭槐已经开始置办女儿的嫁妆,时不时要让午儿试一试新衣和新首饰。
  午儿穿了新衣,自己觉得漂亮了,就必然会去找韩寿眩耀一番,一定要韩寿夸她美如天仙,才会心满意足。
  也便如此,午儿的每一件新衣新饰,太子未见到,韩寿倒都先赌为快了。他颇有耐心,又是世家出身,自幼就有极佳的鉴赏能力,有时觉得午儿的饰品有哪里不太合适,经他提点改进后,必然就会十全十美。
  午儿从未想过一个男人为什么会那么有兴趣看女子的服饰,她总是依赖着韩寿,只觉得事事都要问过韩寿的意见之后才会更加放心。
  南风冷眼旁观,心中踌躇不定。是否应该提醒一下午儿?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点破了,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直到大婚的前几日,嫁妆都置办好了,从头上的凤冠,到颈间的项链,到腰间的明月珰,到脚上合欢扣,每件都是世间少见的珍品。
  新衣是用南国最美丽的丝绸做成的,以波斯泊来的凤尾红染色,居说以这种染料浸染的布料色泽鲜艳持久,就算是在暗夜之中也会熠熠生辉。
  却扇是京城中最巧手的绣工以双面绣成,正面是鸳鸯戏水,背面则是蛱蝶情深。
  但午儿却还是觉得不满意,别的也就罢了,但薰衣的香料却换来换去都找不到合适的。她为了这件事情发了好几次脾气,郭槐也着人将京城内大大小小的脂粉店中最好的香料都拿回来试过了。午儿不是嫌味道太浓烈,就是嫌太俗气,或者是花香气太重,或者便是淡到闻也闻不出来。
  后来郭槐也失去了耐性,问她道:“午儿,你到底想要什么香料?世上有的香料你都闻过了,就没有一样让你满意的吗?”
  贾午想了想,“前年时,有波斯商人来朝,带来过一种波斯香精,那种香精的味道实在是独一无二,可惜香精太少,都被阳平公主拿去了。但那种味道我却一直还记忆犹新,现在是我与太子的大婚,什么东西都要世上无双的,我就想要那种香料。”
  郭槐皱眉道:“那都是二年前的事了,只怕阳平公主也已经用完了。”
  贾午撅起小嘴:“我不管,我就要那种香精。”
  郭槐叹了口气,道:“或者我去问问阳平公主是否还有剩下,为你讨一点来。”
  南风在旁边说:“母亲不要任由妹妹胡闹,以公主的个性,若是你真地去问她要香料,这件事又会变成京中尽人皆知的笑谈了。而且公主那样的脾气,最重视的就是她的美貌,平日里若是与其他女眷穿了同色的衣服也会发脾气,那种香料,国中也只有那一瓶而已,公主又怎么会割爱。”
  郭槐不听,仍然进宫去问公主,结果果然如同南风所料,不仅未曾讨到香料,反而被公主冷嘲热讽了一翻。第二日,这件事情便在京中传开了。
  郭槐虽然气愤,但因为对方是公主,也无可奈何,只把脾气发在贾午的身上,“什么都已经是最好的了,就算香料差一点又有什么关系?都是为娘平日里把你们两个惯坏了,一个就敢欺君犯上,一个就知道难为娘,没有一个省心的。”
  郭槐生了气,贾午就不敢再说什么,悄悄地拉着南风溜出府外。
  两人怕回府又被母亲责骂,便在会贤雅叙中看书作画,但那一日韩寿一整天都不曾露面。午儿早习惯了日日见到韩寿,这一天便有些心绪不宁,心中暗想到,无论是括风下雨,他都会前来,就算不能来,也一定会派个小厮送信,今天为何到了傍晚还不见他的影子。
  忽然想到再过几日,她嫁入宫中,就不能再随意离宫,再见到韩寿的机会便十分渺茫了。她心里便有些惆怅起来,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却也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什么。
  她也不和南风说一声,一个人走出会贤雅叙,在市集上闲逛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便走到朝门之外。忽见一辆马车从朝门内奔驰而出,车帘上绣着极美的牡丹花。
  午儿一看便知道是宫中女眷的车辆,她因穿着男装,也不方便与宫中人相见,便避在一旁。却见那辆马车停了下来,车帘轻轻掀起,韩寿正从车内走了出来。
  午儿怔了怔,韩寿入宫了吗?就算是入宫,也不该坐着女眷的车出来。
  又见车内伸出一只纤纤的玉手,拉住韩寿的手,手的主人似极不舍得韩寿离开,拉着韩寿不放。
  韩寿便俯身在车帘前低声说了几句话,那车帘又一动,露出阳平公主的脸来。
  阳平公主脉脉含情地看着韩寿,完全不掩饰眼神之中的情意。两人对视半晌,公主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车帘,车子调转方向,驶回皇城之内。
  韩寿日送着公主的车辆消失,脸上的神情才悄然改变,比先时落寞得多了,他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只见午儿阴沉着一张俏脸站在他的身后。
  韩寿一愣,怎么午儿会在这里?
  他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如同一个偷情的丈夫被妻子抓个正着。但一产生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暗暗好笑,午儿就要嫁做太子妃了,以后与他之间便是君臣关系,他难道还存着什么痴心妄想不成?
  他便问道:“天色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午儿沉着脸道:“你也知道天色很晚了吗?天色这么晚了,你才从宫里出来。”
  韩寿轻轻叹了口气:“我今天进宫去拜访公主,公主说她很寂寞,就和她多聊了一会儿。”
  午儿呆了呆,他直接说出拜访公主,倒使她一时无话可说。她到底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也不懂该如何争风吃醋,但嫉妒却是女人的天性。她呆了一会儿便酸酸地道:“你是几时和公主这么熟悉起来?”
  韩寿道:“不过是上一次宫中的宴会见过一面罢了。”
  午儿回忆着韩寿所说的上一次宴会,她道:“是不是皇后为了治公主的病,请了朝中所有未曾婚配的年青才俊,因而举办的那次宴会?”
  韩寿道:“正是那次。”
  午儿便默然,两人相对无语,天色更暗了。夜风凄紧,午儿忍不住轻轻拉了拉衣襟。韩寿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午儿身上:“我送你回去吧!”
  午儿转过头,负气似地在前面走,韩寿便跟在她身后。两人走了一会儿,午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一整天都在宫中吗?”
  韩寿“嗯”了一声。
  午儿便又生气起来,“聊了一整天,都聊些什么?”
  韩寿却默然不语,有些话是不可以告诉午儿的。他怔怔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自知道午儿成亲以后,他就开始神思恍惚,一想到再也不能见到午儿,便觉得心如刀割。午儿感觉不到吗?两人相处得那么久,她虽然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说起来根本还不能算是女人。但只要看见她清彻的双眸,天真的笑容,便会觉得安心。
  有时她也确是很烦的,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且大多是一些很愚蠢的话。时而会觉得疑惑,一个如此七巧玲珑的女孩子,私底下也会象是普通女子一般没有心机。
  但若真地一日见不到她,听不到她的那些愚话,便觉得空落落的,好象少了些什么。
  本来以为,以他的家世和才情,再等几年,求一求贾太尉,想要娶午儿为妻也应该是门当户对的一门好亲事,谁知太子居然会捷足先登。
  他便时时地后悔,为什么会觉得午儿太小,总想着等她十五岁到了及笄之年再提亲事也不迟,早知如此,便应该先太子一步向太尉大人提亲。
  此时的后悔,已经是为时晚矣,这天下还有谁是能和太子爷抢女人的。
  他不回答,午儿就更加生气:“你为什么不说话?听说公主一直在物色驸马爷,是不是看中你了?”
  公主确是有这种心思,韩寿也认真考虑过此事,若是可以成为驸马,而午儿是太子妃,那他们两人就成了亲戚,也许还经常可以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