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者:王金伟    更新:2021-12-07 10:43
  就贾二龙的个人问题,张侠一直很关切,也很性急。她今儿吃过早饭感到闷倦难耐,又拨通了蓝青的电话……可蓝青接到后,按贾雪妮交代过的,底上三番说了一遍。张侠听罢,脸色变得刷白,有如冷水浇头,希望突然破灭。她人一时间显得情绪低落,半死不活的……她搁下电话,低伏着头坐在那,心里反而更加憎恨南雁了……
  不一会,李保姆挎着满篮子菜推门走进来,问着:“大妹子,南雁晚上还来家里吃饭吗?我今儿个又买了条鲜鱼。”她累乏了,弯腰将那筐菜搁在了地上。
  张侠听到这,岂不是火上加油,抬起头,凶狠地说:“来了也不给她吃。”
  “呃——”李保姆被她冲得措手不及,半天才说:“大妹子,你心里有气别老往我身上出呀!你这是咋的啦,一会阴一会阳的……”
  张侠切齿痛恨,“她这孩子不识抬举,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保姆一听,很快明白了话意,“大妹子,这次可让我猜着了,”她来了兴趣,往前走了几步远,笑着说,“我寻思着,二龙他是剃头挑子,成不了事。说句打嘴的话,这三喜和南雁俩人好好的,二龙耍赖硬插这一杠子。正如雪妮说的,这,这缘分是天意,是不能强迫的……”
  “你要不跟雪妮说,雪妮昨晚上不会找二龙闹,反过来二龙也不会找你茬子……”
  提起这,李保姆感觉满腹冤屈,无处倾诉,“我这次真是打嘴头儿上直到心眼儿服了二龙了,他就会往人身上载脏。我帮了他的忙,不但没落上好,反倒抹一鼻子灰。那南雁不同意和他好,谁也没法子呀!”
  “不成拉倒,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还能一棵树上吊死呀……”
  “大妹子,这事跟二龙讲了吗?”
  “我不是刚听蓝青说,还没顾得跟他讲哩!”
  “你这就打电话说呀,早说早了断,省得二龙心里还恋着南雁。”
  “瞧你说的,想她干啥,武松还不要潘金莲呢!”张侠向她投去一个白眼珠儿,一边抓起话筒一边发泄心中郁积的愤怒,“她算哪号人,纯粹是烂污货,她哪点能配得上我儿子。过了这个村,还有一个店。两条腿的毛驴不好找,这漂亮姑娘全世界都是。”说罢,便按动着电话号码。
  贾二龙接到电话一听,仿佛从天堂跌到地狱。失望、痛苦,期盼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地梦想,将彻底破灭了,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事情的惨变令他心醉,觉得穷途潦倒、顾影自怜。他半躺在沙发里猛抽着烟,七、八个酒瓶倒在地上,整个房间灌满了烟气和酒气。“天啊,我怎么这样背运,老天爷总是与自己作对……”他是这样想,心如死灰。他伸手朝烟灰缸里捏灭了半截烟头,从沙发上站起来,神情落寞,步履沉重地走出房,拐上了大街。
  人在流淌,车在穿梭,都在匆匆忙忙往前赶,各有各自的目标。他去哪儿,他也不知道,仿佛一脚踏进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到处都是栉比林立的高楼大厦和纵横交叉的柏油马路。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没了去向。他最后跌跌撞撞地来到海边……他看到漂亮的南雁穿着泳衣正嬉笑着朝他跑来,然后他拉起她的手撒腿朝海水里跑去,他俩在海水里尽情地游泳……他上前一把将她紧紧地搂抱在怀里,就在他伸过嘴巴正要往她脸上亲吻时,她却笑着推开了他……
  过一会,幻觉消失了,什么也不存在了,眼前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水。他长叹一口气,悲观、绝望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他闭上眼睛,径直朝海水里走去,越走越远,“唉,忘掉一切吧……”他整个身子都被海水吞没了……
  “快,快救人……”顿时,岸上一阵喧哗。
  他刚踏进了鬼门关,却被人硬把他从冥府里扯回了人间。救人的勇士们把他拖到岸边,他一身水淋淋的,一脸晦气,然后在围观人的目光下走开了……这一天,他像一个悠荡的鬼魂,在街上晃悠了一遭,最后还是返回自己刚装饰一新的公寓里,觉得身子很疲乏,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直到天黑,他的心腹朋友方圆推门走进来,把他从床上拽起。他显得神情沮丧,满目萧然,经过这一打击更是堕入冰窟。方圆带他来了附近一家餐馆里,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要了几样菜和两箱啤酒,俩人便围桌大吃大喝起来……
  贾二龙一连喝了几大杯,酒酣耳热。
  当他斟满这杯,伸手去端时,方圆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劝说着:“二龙,你喝的不少了,不能再这样喝了,酒喝多会伤肝的。”
  “你别拦我,我乐意,喝醉了就啥都忘了,一醉解忧愁嘛!”二龙一下子甩开他,端起酒杯便仰脖大喝起来。
  方圆用双筷夹着菜,并且说:“二龙,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把你领到这儿来是想让你散心解闷。你喝两杯就行了,别老跟自个身子过不去……”
  贾二龙放下杯子,又拿起酒瓶边斟酒边说道:“是他们跟我过不去,特别是雪妮百般刁难我,还骂我是鳄鱼眼泪,故弄玄虚,我觉得这样做并没有错。”他将手中酒瓶“砰”地往桌面上一放,继续说,“都怪我命运悲苦,背时倒灶,我这次是得不偿失……”
  方圆手里攥着酒杯,笑笑说:“二龙,世事如棋,人生看穿了也就那么一回事,无所谓得到,无所谓失去,起码我认为还是顺其自然发展的好。你不要悲观厌世,更不能一时糊涂,做出那种傻事来……”
  “你小子别说啦,我听腻了你那一套,”说着,他又仰脖喝了两大口,然后吁一口气,“说句真心话,我长这么大还就真心喜欢那个小西施。这个女人的本身,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道风景,美得慑人心魄。可他们一伙人总在背后嘀嘀咕咕,跟我唱对台戏。我呢是左支右绌,实在难以对付,他们为啥都不理解我呢……”他喝了两口,酒到酣处,醉眼朦胧地盯住方圆,“你可别取笑我,人都是这样,一旦认为美好的,带刺的仙人掌也会变成红玫瑰。不瞒你说,我这辈子得不到那个小西施绝不罢休,士为爱人者死嘛……”他喝得烂醉如泥,舌头直打转,早已控制不住自己,搁下酒杯一头趴在桌面上不吭声了。
  张侠听到这消息,心里一阵发凉,不禁悲伤起来,抱怨声喋喋不休,有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她刚喝下李保姆端来的草药水,就见贾三喜推门走进来。她想留下他,可他找句借口飞奔楼上。然而张侠并没有放过他,不管李保姆怎样劝阻,她还是走上楼来到三喜房里,狠狠地大骂了他一顿……其实贾三喜并不清楚这里面的事,低头坐在那不敢迎接她那火花喷射的目光,只是他的泪如雪花纷纷落下。
  在客厅擦抹着沙发的李保姆听到楼上吵骂声不止,便丢下抹布跑到楼上,硬拽着张侠的一只胳膊从楼上走下着,“大妹子,你看你刚喝完草药,心里气不气呀……”
  张侠挣了挣,没有甩开,只好随李保姆下着楼梯,头还不断地往上张望着,“他这孩子没安好心,想把我气死,气死他就能和那个狐狸精远走高飞了……”
  “人家三喜一句都没吭,你消消气,别说啦……”李保姆拉着她走近沙发旁,并扶她坐下,又为她端杯凉开水。
  她仰头喝了大半杯,顿觉身子舒服许多。可她心里的火气好像还没出完,将杯子里剩余的喝完,“啪”地往那一放,猛地站起身还要去楼上。
  “哎呀,大妹子,你还有完没完。”李保姆丢下抹布,慌忙趋上前,硬将她按坐在了沙发里,“大妹子,你今晚上冲三喜发那么大的火,其实三喜还不知哪关逢集,在鼓里坐着呢!”
  “那事我也没说怨他,”张侠气得胸前两堆像拉风箱似的一起一伏,仰起脸,大声嚷道,“就讲他今晚上回来这么晚,还不是又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大妹子,既然南雁不同意嫁给二龙,愿意跟三喜好也行呀,弓也不能拉满了,随他们吧!”
  “我要是让三喜这一头,那二龙心里生气。他们弟兄俩的仇恨就会越来越大,这仇疙瘩一辈子都解不开……”
  “那你偏袒二龙,难道三喜心里不生气,他们的仇疙瘩一辈子就解开了……”
  张侠一时语塞,半天才吐出一句:“你磨叨啥,求不着官,秀才在,三喜不还有金枝的嘛!”
  半个小时后,方圆扶着贾二龙慢慢踱出餐馆,伸手招来辆出租车将二龙送到大门口,方圆才肯离开。
  李保姆边擦抹着沙发边跟张侠叙着话,忽听客厅门“咣当”一声,她俩眼里都射出惊奇的目光,只见二龙手持匕首,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呃——”李保姆望着雪白的匕首,打了一个冷战。
  而张侠吓得惊慌失措,浑身颤抖……她起身迎上前,嘴唇动了动,“二龙,你拿刀子干吗,快拿来给我……”说着,她伸手就去夺。
  他举起手,在躲避着她,“我不给你,我今晚上回来就想跟三弟拼了。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们势不两立。”
  李保姆见他一副杀气腾腾地样子,赶忙丢下抹布往楼上跑去。
  张侠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气味,“二龙,你喝酒了,跟谁喝的……”
  “我没有喝酒……”他嘴里不断地往外喷着酒气,话说得含糊不清了,“你不要拦着我,三弟在哪,我今晚跟他拼了……”
  张侠脸色惨白,惊颤地说:“二龙,你今儿疯啦,这不是想作死吗……”她使出浑身力气,才将他推到沙发旁,按坐在了沙发上,“你给我老实坐着,哪也不要去……”
  李保姆跑进贾三喜房间,并从里锁死门。
  和衣躺在床上的贾三喜看到这一举动,便从床上坐起,诧异地问:“李妈,怎么啦?”
  李保姆转身走过来,喘着粗气说:“三喜,二龙今晚喝醉酒从外拿着刀子回来,说要跟你拼了……”
  贾三喜听到这,又惊又奇,一时摸不清底细,“李妈,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你先别问了,一会我再告诉你。你先让我缓口气,静下心,二龙那凶样可吓死我了……”她走近椅子旁坐了下来,不停地喘息着。
  “我妈呢?”他又问。
  “二龙偏要上楼来找你,你妈正在楼下拦着他哩!”
  贾三喜血气往上涌,再也坐不住了,火速跳下床,抬腿就要走。
  李保姆吓坏了,赶忙上前一把拽住了他,“三喜,你听我的现在别去。”
  “李妈,你别拦我,我下去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李保姆两手一齐攥住他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说:“三喜,光棍不吃眼前亏,你现在下去,明明是往他刀口上撞……”
  贾三喜不听劝阻,身子朝前挪动了几下,挨到了门,伸手去拧门锁。
  李保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拽住他不松手,同时又用两脚板抵住了门。
  张侠觉得二龙神经有些不正常,说话也越来越放肆了。她一时气得端起茶几上一大杯凉茶,“哗——”地竟朝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二龙脸上泼去。
  即刻,贾二龙成了落汤鸡,浑身湿透了……他坐在那,没有起身只是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水珠儿,感觉脑子清醒许多,身子一斜楞倒在沙发里不言吭了。
  李保姆见三喜没啥大劲了,就从地上爬起来,便凑近他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他听罢,脑子不禁“轰”的一下,简直不敢相信,“李妈,这是真的?”
  “那还有假,家里人除了你都知道,”李保姆也觉得奇怪,追问道,“三喜,雪妮没跟你提过这事?”
  他摇摇头,面容倒显得很憔悴,身子疲乏无力,摇摇晃晃地走了回来。
  李保姆跟在他身后,说着:“二龙是盖被子垫竹席,一面发烧。人家南雁不同意,他呢是心里气,这不趁喝醉酒回来找你出气……”
  贾三喜来到桌子旁,坐在椅子上,肯求地说:“李妈,你别再说了,让我好好清静一下。”此时的他郁郁寡欢,什么也不想说了,什么也不想听了,便一头趴在了桌面上。
  …………
  人是一种最脆弱的动物,一旦遇到伤害之后,就会精神萎靡,一蹶不振。贾二龙一个人窝在屋子里,不吃也不喝,企图把自己变成冬眠的蛇……尽管李保姆一连喊了好多次,连门都没有叫开,她又只好从楼上拐下来。
  张侠点燃着香,插进香炉里后,扭头看到她就问:“咋啦,二龙还没起来?”
  “哎呀,我从早上到现在叫了好几遍,二龙他连吭都没吭一声。”
  张侠坐下后,捡起毛线活又放下,嗟叹道:“我知道二龙心里气,你说这不是被人扎了一刀,又往上撒两把盐吗……”
  李保姆来到她身旁说:“气有啥办法,人家南雁不同意,又不能捏人家头疼,更不能作践她……”
  “那丫头真是喂不熟的鹰,我和二龙待她好得没法说,她倒好……”张侠咒骂道,“像她这当记者的不讲良心,也会跟人家一样没有好下场。”
  李保姆开心解闷地说:“大妹子,这有些事哪能像咱自个想得那样好,该来的杠子都顶不住,命中没有的想也想不着,兴许哪天蓝青给二龙找个比南雁还要好的姑娘呢……”
  提到她,张侠就一肚子怨气,“蓝青能管指吗,二龙这次花钱托她都没有办成。”
  “大妹子,二龙虽说花了点钱,算得啥呢!”
  “你怪会说,二龙的钱又不是从大街上捡来的。二龙为蓝青身上花那么多钱,就像撒到河里,水花花都不漂一个。”张侠又说,“蓝青啥样我还能不清楚,见人家东西走不动,能进不能出,就好做一头儿沉的事,这样今后谁还看得起她……”
  贾三喜昨晚上听李保姆那一说,真是心境郁悒,坐卧不安。大清早就打了南雁手机,她却关机了。贾三喜等不到中午下班,就跟领导请假早退了,便直接找到南雁宿舍里。
  南雁热情地把他让坐在椅子上,又大方地给他拿饮料喝,还拿巧克力吃。实实在在的热情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这使他更加对她产生爱慕之心,情缘难解难分。
  南雁一边整理桌面上的稿纸一边问着:“哎,三喜,你现在来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吧?”
  “呃,是……”本来在他来之前,一心想当面问她。可如今来到她面前,倒不好启齿了。他喝口饮料,又掉转话题说:“南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作品失败了。”
  她神情一怔,然后问:“不会是开玩笑吧?”
  他摇了摇头,并说:“这是真的。”郁结在心头的烦闷使他苦不堪言,蔫头耷脑地坐在那,竟不好意思面对她了。
  南雁手托下巴半晌没吭,心里也困惑了好一阵子。她这时从椅子上站起,高声说道:“三喜,失败有什么,‘失败乃成功之母’,没有今天的失败就没有日后的成功。翻开古今中外名人名家的历史看看,他们哪一个不经历坎坷,不经一番奋斗就能达到目的的?他们的成就不是某个领导赏识的,也不是大家抬举的,完全是靠自己努力拼搏干出来的。”她见他怅怅不乐,没有吱声,走上前问,“三喜,你动摇了?”
  他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手里那空瓶被他攥得不断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
  “三喜,您不能遇到点磕碰儿就泄气。东方不亮西方亮,只要你认真对待,不灰心气馁,肯定会出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无限风光。”她说着走近桌子旁,转过身来,将后身倚靠在桌子边,遏制不住自己的激情,“切记,在今后的创作过程中,要排除一切压力和障碍。不管别人在背后怎样议论,你都要一如既往,不为他人干扰所动摇。想干啥就干啥,从不计较别人说。人只有拿出这个气魄,才能成就事业。”
  贾三喜听她这一席话,突然感觉天地间是那么的广阔,心里是那么豁朗。他抬起头,脸上舒展开来,“南雁小姐,你看我能是那遇到难事就被压垮的人嘛!”
  南雁返回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高兴地说道:“是啊,我想我心爱的人绝对是一条顶天立地的硬汉子,是不会被困难所吓倒的。”
  “南雁,大嫂这两天……”心情痛楚万分的他,不禁“唉”一声,将脸扭向一边不言语了。
  她心里急了,“哎呀,三喜,你怎么啦,说到半截又不说了,”她故意逗他,“快说呀,你不说我可要生气了。”
  “我是说大嫂这两天没跟你提过什么吧……”
  “没有呀,昨天下午我还在她办公室里,怎么啦,三喜。”
  他笑笑,驱散了他心头的一块阴云,“没,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她这才松缓一口气,“哎呀,瞧你那会说得多神秘,我还以为美军又轰炸伊拉克了呢……”
  “走,南雁,”他连忙站起,伸手拉起她就往外走,“我带你到新落成的海上游乐园玩去。”
  她兴致勃勃地随他走出房,又随手将门带上。
  “笃……笃……”敲门声虽轻微,而且缓慢,但睁着两眼的二龙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有动窝。
  “笃笃……笃笃……”敲门声一次比一次强烈,唉,这谁在拍门?他掀开毯子走下床,前去开门。
  “方圆,”他感到意外,“你小子怎么来啦?”
  “我来看看你呀!”
  “准是我妈打电话让你来的,进来吧!”二龙返回床边坐着,伸手捞起床头柜上一包纸烟和打火机,取出一支,叼在自己嘴里,按动打火机点着后,才将烟和打火机一同递给朝这边走来的方圆。
  方圆接过,站在那取出烟,用打火机点着。
  “坐呀!”二龙身子一倾斜,又顺势倚靠在床背上,不停地抽着烟。
  李保姆将药和白开水递到张侠手里后,转身要走。
  “你慌慌张张地干啥去?”张侠将药丸含在嘴里,喝口水送了下去。
  她转过身子,“我想去楼上看方圆叫开门没有。”说着,脸还不住地朝楼上张望着。
  “哎呀,你别操这条心啦,方圆要是叫不开门也就下来了,”张侠又说,“你还是去厨房做饭吧,中午留方圆在这吃饭。”
  …………
  晚上,天花板下悬挂的大吊灯在不停地闪烁着,将整个大厅照得明晃晃的。
  张侠吃过饭坐在沙发里织着毛衣。
  这时,李保姆从厨房里走出,笑笑说:“大妹子,还是方圆脸白面子宽,三言两语就劝二龙心里去了。”
  “二龙和方圆是至交,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学,俩人一块去当的兵,退役后又安排在同一单位上班。”
  这时,贾二龙从楼上走下来,故意“嗯嗯”两声……张侠不再说话,李保姆无声地走开了。“妈,这会电视放的是什么片子?”他走过来,坐下。
  “才打开这个频道,啥名字还不知道,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贾二龙瞪着电视画面,过一会才说:“妈,我现在是弄明白了,什么叫有面子,什么叫没面子,”他见她没吱声,又说,“这有本事就有面子,也会被人看得起;没本事也就没面子,自然也就被人冷眼相待。”
  张侠听后,转脸说道:“二龙,瞧你说的,哪个看不起你啦……”
  他一针见血地说:“这回我大嫂不就是个例子,我……”
  正说着,张侠给堵住了,“你大嫂咋又看不起你了,你去她那,她不是一样管你吃喝嘛!”在这个时候,她又这样说着。做父母的,当然也不想让孩子之间存在什么矛盾。
  “大嫂虽然管我吃喝了,可我也是拿东西换的,”他接着说,“三弟没花一分钱,大嫂就给他说和成了……”
  “上午我给蓝青打电话都说过了,各人心知肚明,问心无愧就行啦!”
  贾二龙坐在那,一个劲地说着风凉话,“我知道,我没三弟有本事,我是一条虫;而三弟是一条龙,他能写书,大嫂还不是想有一天能沾点油水。她巴结我有什么用,一无钱,二无业绩,能沾我什么光……”
  “二龙,你胡说什么呀……”
  他嗟悔无及,“都怪我这一阶段时运太赖,干啥事都干不成。”
  “人这一生没有光过好运不过赖运的,也没有光过赖运不过好运的。人有好命好时运,还要有好天感。”张侠最相信这个,生来就认为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她觉得二龙遇事不顺,是没有赶上好运气,“二龙,人的运气是一段一段的,等你过完这段赖时运,就会转好运的。”
  贾三喜和南雁从餐馆里走出,俩人在大街上闲逛了好大一会。南雁提出要回去写稿子,于是三喜就顺便拐到大嫂蓝青家。
  贾三喜推门进来后,见客厅就蓝青一人在看电视,走上前问:“大嫂,怎么就你一人,我大哥,赫儿都不在家?”
  蓝青起身,笑容满面地说:“你大哥和赫儿觉得电视不好看,到下面凉快去了。三喜,你坐呀!”她一边让坐,一边给他拿饮料喝。
  他伸手接过,拧开盖,坐在那仰脖喝起来。
  蓝青重新坐下,问着:“哎,三喜,今晚见到南雁吗?”
  他搁下饮料瓶,一抹嘴说:“刚才我们在一块吃的饭,她现在回去写稿子了。”
  “她呀,的确能干,真是老黄牛,”蓝青说,“对她来说,时间比金钱还宝贵。”
  “大嫂,二哥也是真心爱南雁?”他直截了当,也是他这次来所要问的。
  “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凭我感觉,二龙这次真的是动了心,”蓝青又说,“就因这个,咱妈抱怨我不给二龙用心了,光往你这边靠拢了,也不知二龙在背后怎么嘀咕我的,反正这回我把他们都得罪了。”
  “咱妈对南雁一直有成见,我说那天早上怎么突然让我喊南雁来家里吃饭,原来是有她自己的算盘的……”
  蓝青附合着说:“咱妈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笨想着南雁也不会同意的,二龙是撂地里烤火,一面子热。”
  随着一阵片尾曲响起,电视上映出了一行行字幕,这集电视剧放完了。
  贾二龙说道:“妈,不是我好笑话三弟,他小说失败了……”
  “三喜小说没写成?”张侠重新调好台,并搁下了遥控器。
  “你还不知道呀,我是听李妈说的,”他大有嘲讽地说,“妈,现在想想,我说过的话可没落空吧!他精心勾画的美丽图画,只不过是一个肥皂泡。”
  张侠嘴里不由发出一声唉叹,气得没再说话。
  贾二龙龇牙笑笑,又说:“三弟他不服输,还要写。我看他呀,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天差地远,梦想与现实太遥远了……”猝然,他的手机鸣响起来。他取出,放在耳旁边听边应着,过了一会说,“妈,方圆打电话说有急事,让我出去一下。”
  “这天都黑了,还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还能晚呀!”
  “妈,你怎么老拦着我,难道还怕我跟人家跑了呀!就是算找头,这黑灯瞎火的上哪找呀!”他起身往客厅门走去。
  贾二龙自从受到那次打击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也有过轻生的行为,却被人解救了过来。他整日沉默寡语,愁眉锁眼,除了工作中的事,难得同人讲上一句话。他觉得有些事情的发生不可端倪,意料之外。他为现实生活所困扰,感喟不已。但他不服输,方兴未艾。他处心积虑的斗法早已在心里酝酿开来,他正在一步步地去实施。
  贾二龙斗心眼儿,想方得知南雁的手机号码,便为她发送手机短信,声称自己是三喜的老情人,不要她以后再纠缠着三喜,否则找男人奸污她,拍她的裸照,张贴在报社大门口,还要毁她的面容,使她一生致残……
  然而南雁接到这一信息后,真是恐吓到了极点,骇然失色,害怕得浑身汗毛都直睖起来。就三喜背后有没有情人,在没弄清楚之前,不能对三喜平头论足。她心情焦炙万分,中午没下班就打电话约三喜到人民公园西北角的湖心亭会面。三喜接到电话后,准时来到约定地点。他刚坐在湖心亭的石凳子上,南雁直言不讳地问:“三喜,你背后究竟有没有情人?你要跟我说实话。”
  这一问,真如一竿子插到底,真叫人有点吃不消。他笑笑,脸上发讪,“南雁,您今天怎么啦,打电话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问这个呀……”
  她心直口快,“怎么,你害怕了,不敢承认了。”
  “手没抓屎手不臭,”他显得很严肃,郑重其事地说,“南雁,在这个问题上,我敢对天发誓,我身后没有情人,今生非您不爱。”
  “三喜,并非我不相信你,而是我无法说服我自己,对我的直觉深信不疑。”
  “南雁,你是不是听说什么风言风语了,你不要轻信别人的。”
  “我没听说,但我看到了。”南雁说着从手提包里取出手机,打开信息库,让他上下翻阅着。
  贾三喜看后,错愕良久,全身搐动了一下,感到这件事来得有点蹊跷,便问:“这是谁发给你的信息,说我背后有情人?这不是在污陷我吗……”
  “我哪知道,这个人很诡秘。他在手机号码前加上四位数字,就难以辨出他的真实手机号码了。”
  他一时沉默无语,脸上流露出不胜的凄婉之情……这是谁发的信息呢?是金枝,她没手机,不可能。难道是二龙在兴妖作怪,如果不是他,还能有谁呢?一股潜流直冲脑门,但很快又趋于平和,“南雁,我们是真心相爱,绝无半点虚情假意,任何人为势力都不能将我们俩分隔开。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珍惜和呵护你,绝不允许外人伤害你。”他向南雁表白一番爱意后,又向她承诺自己没有情人,也不会再爱别的女孩,“海枯石烂,此心不移。”这句话才使得南雁化解为安,消除了心中疑团和思想壁障。
  今晚,贾二龙和方圆在餐馆里吃完饭就匆匆赶回来了。由于这些日子闹情绪,未能和金枝亲热了。他想她想得真可谓“如痴、如醉、如狂”,脑子里常幻现着她那俊美的脸庞,苗条的身段以及身上每一处性感的地方。
  贾二龙冲完凉,穿着睡衣推门进了金枝房里。
  自从金枝得知二龙想娶南雁为妻以后,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股怪味直蹿喉头。他觉得自己太爱二龙,想不到二龙心里却爱着不该爱的女人……人啊人,尤其是在爱情方面,一旦为对方付出,却得不到令人满意的回报,心里该有多么悲苦、凄凉……金枝无心在客厅里看电视,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痴痴发呆……
  “金枝!”贾二龙走进来,并用后背抵上房门。
  金枝通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他,没有理他。
  他笑嘻嘻地朝她身边走来,并用手搂抱住了她,伸嘴就要去亲。
  她却挣脱开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拖着哭腔责怪道:“你心里还有俺,你不是想着那个南雁吗……”
  他心里突然醒悟过来,脸上一阵发烧,“金枝,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还在耿耿于怀呀……”
  金枝嘴角微微翕动着,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遏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一头扑到他怀里,用手捶打着胸膛,低声哭诉着:“你这个没良心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着灶台上的,俺不要你离开俺……”
  他装模作样,不但没有阻止还攥着她的手使劲捶打着自己,“好好,金枝,我知道你心里怀有一肚子悲愤,你就使劲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俺……俺就想跟你离开这儿,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她的头伏在他的肩膀上,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猛地一把推开了她,惊讶地说:“难道你不贪恋大都市生活,情愿到那荒无人烟,穷乡僻壤的地方去谋生,你想得也太天真了……”
  贾三喜推门进来时,坐在那看电视着了迷的张侠竟没有发觉到。贾三喜怕遭挨骂,所以也没搭腔,轻得像猫盖屎一样,溜到楼道口,欲要上楼。
  碰巧,李保姆洗刷好碗筷从厨房里走出,见到他就习惯地问他吃过晚饭没有……
  这一问,倒惊动了张侠,她扭头发现三喜正轻轻上着楼,用命令的口吻说:“三喜,你过来一下。”
  贾三喜只好返回沙发旁,不情愿地往沙发上一坐,等候问话。
  “三喜,你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给人家当皮儿不回来了呢……”她织着毛线衣,面色凝重地说。
  李保姆听到这,竟憋不住笑出了声,搭上话:“大妹子,你咋能那样说,三喜还不是跟南雁逛大街去了,这不就晚回来一会。”
  张侠很熬心,瞥视了她一眼。
  而李保姆觉得不该多嘴,讪讪地走开了。
  张侠接着刚才的说:“原来你去找那个狐狸精去了,我看你是喝着迷魂汤了……”
  “妈,你怎么老这样说南雁,她是人,她有她的尊严和人格。”
  “哼,我一说这话你就不能听了。她要是检点一些,就不会成天缠着我儿子。你看你这一阵子都成什么啦,少魂没神的。”
  每逢这个时候,他慨叹不已,只能噤若寒蝉。
  “既然那事你都听说了,我今儿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二龙跟她谈不成,你也就别想着她了,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说到这,贾三喜再也忍耐不住了,抬头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二哥得不到的,还不想让我得到……”
  “没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是聪明过人吗,怎么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了。”
  “可,可南雁是大嫂先介绍给我的……”
  “他们气你大嫂就气这一点,她可办了件错事,”张侠说着,“你说这啥事没有老二打头阵,哪能数着老三。就是按大小顺序来,这也轮不上你呀,除非二龙吐口不同意……”
  贾三喜对她的谬论,表示不满,“我不赞成。”
  “道理都跟你说醒豁了,你装什么糊涂。”
  贾二龙将金枝紧紧地搂在怀里,并用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用湿热的嘴唇盖住她滚烫的唇,哄骗地说:“金枝,二哥真的好想你,二哥再也不离开你了,今后就和你好……”
  “你说得好听,谁知你心里是咋想的……”
  他很懂风趣地将她缠绕着,金枝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二哥要不是真心和你好,今晚上就不回来陪你了。”他说着在她脸上“叭”地亲了一口,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女式滑盖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金枝,这可是最新款的女式手机,‘三星’牌的,是我特意赠送给你的。”
  金枝望着这款“贵重”的手机,心里好一阵舒畅,似蜜在心里流淌……“二哥,俺又不会用手机,俺不要……”
  “金枝,有了手机我和你联系就方便多了,很好学的,今后我会慢慢教你怎么用的……”他说着把手机往那一搁,顺便将她搂抱住,慢慢移动着,挨到了床沿,俩人便一齐倒在了床上……
  客厅里电视机已经关闭,只听张侠大声训斥着:“你什么时候答应不再写书了,你就什么时候起来,不然你就这样老实跪着吧……”
  贾三喜双膝跪在地上,默不作声。在低头的一刹那,他的喉头一咽,眼里涌出大团大团的泪水。
  “你成天横草不捏,竖草不拿,没事整那些没用的东西,”她气急败坏,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来,冷嘲热讽地说,“你胸无点墨,肚子里就那点水还想攀高。要想写成功,等于是拿豆腐做的斧头砍木头,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几句话说得他脸上下不来,青一阵红一阵的,就如铁锤重重敲打在三喜的心房,感到人生的无常和人情的冷漠。
  “你到底是发神经,还是叫鬼缠着啦,太死板了,撞到南墙还不回头……”
  贾三喜困窘地跪在那,两腿酸楚的疼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满面泪花,如水洗一般。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飞逝着,张侠牢骚也发多了,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应承着,实际上早不知自己说些什么了。脾气执拗的贾三喜仍跪在那,只觉得血往脑门上冲,上下眼皮直打架,人差点晕倒。
  这个时候,贾建成推门走进来,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他走过来,还未来得及丢下公文包就问张侠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还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并说三喜受这样的委屈太不合理了……贾三喜一听,气冲血涌,两眼一翻,这回真的昏倒了。
  白驹过隙,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日子就像白开水淡而无味。
  李保姆挎着空篮子从厨房里走出,正要上街买菜。
  躺倒在沙发靠背上冥思苦想的张侠发觉到她,赶忙喊道:“你去楼上看三喜起来没有,问他还吃饭不……”
  “大妹子,我一早上去楼上三趟,都没把他喊起来。”
  张侠一听这话,立刻拉下脸来,偏要她再去楼上看看。
  李保姆不敢违抗,只好丢下空篮子,转身走上楼,过了一会,便很扫兴地从楼上拐下来,嘴里还嘟哝着:“我说叫不下来他,大妹子偏不信,这回知道落地没了声吧!”
  “怎么,三喜还没起来?”
  “我推开门,见他坐在电脑前两只手‘叭叭’地按着什么东西,就见那上面出现的都是密密匝匝的小方块字,”李保姆回想起来了,“噢,我听雪妮说过,三喜写书了,他这会肯定是在写书……”
  张侠一听,更加恼火了,“饭不吃,班也不上,成天在屋子里乱写一气,我去楼上看看。”她起身,抬腿就要走,只见贾三喜从楼上飞快地跑下来。
  李保姆慌忙说:“三喜,锅里还留有你的饭哩……”
  “李妈,已经来不及了,再吃上班就要晚了。”他没有停留,拉开客厅门急忙跑出去了。
  “没那个能耐,还光想吃那碗饭,我看他也不够那块料……”
  李保姆接过话,“大妹子,话可不能那样说,他爱钻这一行,你就随他便吧!你说给他钱,又让他罚跪不也没挡住他写书。‘锯响都有末’,我看他写书还是有熬头的……”
  “有啥熬头,他是着了魔中了邪啦,要是能写成我还会打他的兴头……”
  星光满天,午夜静寂。
  路边长椅上紧紧搂抱在一起的少男少女们深深沉浸在爱的甘甜中,享受着人生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贾三喜和南雁肩并肩地边走边聊叙着……
  “三喜,您的作品修改得怎么样了?”她扭过头,十分关心地问。
  “修改一大半了。”一阵和风吹来,顿觉身上凉爽一些,他禁不住长舒一口气。
  南雁说:“尤其是修改文章,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能陈陈相因,该删改的一定要删改,不要舍不得。”
  一席话,使他大为长进,获益匪浅,“南雁,你说得真是太对了。”
  她笑笑,谦虚地说:“我这不过是硁硁之见,坐而论道罢了。”
  “修改作品时常常会遇到一些‘拦路虎’,由于态度认真,很快就被克服了。只要这样,干起来才有心劲啊!”
  “三喜,您读过法国作家乔治桑的小说《贺拉斯》吗?”
  “噢,我早就拜读过。”
  “那本书就生动地刻划了这样一个典型人物,他有理想,有抱负,说了不少豪言壮语,但一旦要动手实行就在困难面前一筹莫展,遇到磕碰儿就过不去了,最后落到一事无成。”
  “是啊,只有把理想和行动结合起来,坚持不懈,才会获得真正的成功。荀子有句名言,‘……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说得也是这个道理。我妈曾多次阻止我不要再写了,说我城府浅,底子差,压根就写不成,别较这个劲了……”
  没等说完,南雁急着插上话,“三喜,关于这一点你可不要听伯母的,要坚持己见。我们要做有志青年,决不胸无大志,鼠目寸光。”
  “我妈也总认为,不是大学生,不是高级知识分子,再大的决心也成就不了大事业。”
  “伯母的这一看法太主观,片面性了,学历不能代表能力。只要肯学习,勤耕耘都能有所收获。博士生有什么了不起,你拿了博士学位,脑子里照样不开窍。”南雁说,“‘老粗出人物,老粗能干大事’,像陈景润不也没拿过博士学位,他成功地钻研了这项举世瞩目的‘哥德巴赫猜想’。只要不放弃,认真学习,都能取得成功。”
  南雁的话,字字句句如重锤敲打着三喜的心房,三喜的心情豁然开朗,茅塞顿开。“对于我妈说的,我从不放在心上,打定主意走自己的路。南雁,你想想,写作时的困境与艰辛我都挺过来了,难道这一点我都不能忍受。有句成语说得好,‘否极泰来’……”他正说着,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取出一看,随即又挂上了。
  “三喜,是谁打来的,你怎么不接?”
  “是家里,还不是催我回去……”
  “我陪你一块回去。”
  他赶忙阻止着,“不行,今儿太晚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回去还要写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