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绝对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就行了。”
  “不……”莫零看着秦海的面容，有些脆弱地摇头，“我要知道一切，我不想再这样看不到摸不着地追寻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至少……至少让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里，我……我又是个怎样的存在！”
  根本没想到会看见莫零露出这样表情的顾风，在一旁张大了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对莫零来说，这或许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显露出内心的软弱与不安。与他相处了这些时间，淡然与他自身的强大实力几乎都让人忘记了他还不到20岁，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孩子。
  看着低垂着眼睑的莫零和他紧紧抓住自己白大褂一角的不自觉举动，就连秦海也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诧异之后，是一丝的心痛和不忍。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经历过的痛苦和伤心，选择和无奈，这么多年，我都知道。可是我没办法，原谅我，我不想的，变成这样的结局，我真的不想的！”秦海抓着莫零的双肩，透过那薄薄的眼镜镜片直视着莫零的双眼，那双眼里，有痛苦，有后悔和挣扎，可最多的，却是无法言语的绝望。
  秦海的话触动了莫零心里最脆弱的一根弦，导师带着嘲弄的话语浮现在耳旁。
  “你想不相见你的亲人？”
  莫零缓缓地从秦海紧抓住自己的双手中挣脱出来，看着秦海和自己相似的轮廓，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是不是我的……父亲？”
  看了一眼空空的手心，秦海觉得心中仿佛失去了什么，略带苦涩地摇头，“不是。”
  “那是……亲人？”心中一丝期望，莫零紧紧地追问。
  秦海艰难地摇了摇头，“……不是。”
  不相关的人吗？莫零看着秦海的眼睛，那暗藏着一抹深蓝的眼睛流露出的，却不是谎言。
  “不可能吧，明明长得那么像，而且你那种态度，摆明了就是有猫腻！”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声很煞风景，可顾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话吐了出来。这两个人的相似程度只要是个人就能认出来吧，就算不是亲生父亲也肯定是个什么亲戚之类的，一边摆个悲痛欲绝的模样一边还否认事实，这不是摆明了耍人嘛。
  冷冷地看了一眼多嘴的顾风，转眼就变脸的秦海沉声说，“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喂……”顾风还想说些什么。
  “需要我叫保安吗？”秦海指了指大门，随即按了一下手上佩戴的通讯装置，“我这里有个擅闯的家伙，你们把他带出去。”
  听着从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风举双手投降，在即将被闯进来的保安五花大绑的时候出示了工作证，有些担心地看了莫零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被半推半就着走了出去。
  金属门被关上的声音回荡在周围的空气中，室内静寂的气氛被秦海打破。
  “我没有骗你。”
  莫零沉默了半晌，低垂的眼帘才抬起，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我知道。”
  “零……”秦海看着这个平静得让人心痛的孩子欲言又止，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够承受一切的能力。还无法将一切真相告诉他……
  “你们都是这样，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藏着腋着，冷眼看着我晕头转向的到处乱跑很有趣吗？还是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你们的玩具而已？”平淡的声音，说出的却是汹涌如潮水般撕裂秦海的话语。
  “我没有……”心在隐隐地疼痛，秦海满嘴苦涩地想解释，却发现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很自私，这样阻止莫零知道真相根本就不是在为他好，这样瞒到最后才知道真相只会让这个孩子遭受更多的痛苦。可是，真相，他根本说不出口……
  “告诉我，既然没有就告诉我，将你知道的告诉我！”莫零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海，直到他忍不住逃离了莫零闪着光的注视侧过头去。
  “不要逼我。”秦海在莫零的压迫下后退了一步，却仍旧不愿说出心底的秘密。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他只能退却。
  朱雀从袖口缓缓滑了出来，在昏暗的丛林中闪着幽光。“我真的不愿意动用武力逼你开口的，或许我应该照着导师的要求杀了你。”莫零的脸在朱雀的印衬下显得阴暗，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原来那个嗜血的零号，冰冷，没有感情。
  “导师要你杀我？”看着莫零亮出朱雀反而没有方才被死死注视的慌乱，秦海闻言一愣，却又微笑了起来，“他竟然要你来杀我？”
  “告诉我！不然就只能对不起了。”莫零朱雀遥指向秦海，冷声说。
  秦海恢复往常的从容，隔着反光的眼镜，视线却落在了更远的地方，“威胁人的手段，你还太嫩了，如果是晓在这里，这种威胁他根本就说不出口。他要你来杀我，不过是在逗你，他的目的只不过是要将你送到我这里来，让我心里难受罢了。”
  总是坚定没有一丝动摇的手，竟然在拿着朱雀的时候轻轻的颤抖了。莫零咬着唇半晌才说，“直到这个时候我还只是你们手中的玩物？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你不会。”秦海坚定地说，“而且，你从来就不是玩物。”
  “那我是什么！？”经年的迷惘，在寻觅与追寻中苦苦挣扎，莫零在秦海面前终于爆发了，此刻的他，只是个想证明自己的孩子。
  “这只是个错误……”秦海低声说。
  虽然秦海的声音仿佛只在喃喃自语，可一直关注他的莫零却一个字都没有错过，惨笑一声，朱雀缓缓地垂下了，“原来，我只是个错误吗？”
  “不是。”秦海仰头一笑，“我的存在，才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