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零不喜欢邪夜，原因很简单。他不喜欢邪夜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欲望，流露出过多感情。邪夜和他不一样，7岁的时候才被带到“那里”，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已经是可以记得很多事的年龄了，所以，和一有记忆就待在那里的莫零比起来，邪夜的欲望太多，也太明显。而莫零最初是个太纯粹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于是，在一起的十多年里，莫零一直对那个一点一点爬上来的一号没什么好感。
  可是如今，他却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那里自己一向和讨厌的人在一起，还得接受他的威胁，甚至，以后还要一起战斗。
  不过莫零也没太大反应，现在的他，已经学会妥协。
  “你要赌什么？”莫零淡淡地问。心里却很清楚，邪夜绝对不会让他这么清闲下去。
  邪夜马上来了精神，指了指远处的那些小孩子，“就赌他们！我们来比赛，一人分一半，看是你的厉害还是我的厉害！”
  尽管邪夜的话说得不清不楚，可莫零还是理解了他话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想让那些孩子变成更加优秀的杀人机器而已……
  看着那些还稚气未脱的孩子，渐渐地步上他们曾经走过的路，莫零叹了口气，默默地点头。他知道，即使他不答应，邪夜也会想办法让他答应，这样的话，还不如主动一点，或许，那些孩子也能少受点苦吧。
  “太好了！”邪夜兴奋地站起来，立刻让那些孩子聚集过来。人数并不是很多，总共也只有12个人，可是每个人的体质都很优秀，莫零只是淡淡地打量了一遍，就立刻得出了结论，邪夜几乎是照搬了他们曾在“那里”接受的训练。
  “现在分成两组，一组跟着他，一组跟着我。我会每隔一段时间进行一次测试。”邪夜迅速地行动起来，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不利用可就浪费了。
  可着那些被划到自己这边的孩子脸上露出的明显不信任表情，莫零无所谓地转身，又回到了刚才待的位置发呆，让那六个孩子面面相觑，也只能静静地站着不动，
  邪夜倒是满不在乎地走过来，笑笑地对莫零说，“我说，好歹你现在也算是教官了，新上任，要不要和我来一场演示战？”本来只是随口地问了一句，可是出乎意料地，莫零竟然点头了，这倒是让邪夜很是惊喜了一番，也让那些冷眼旁观的孩子们有了微微的错愕——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人竟然有和他们的邪夜主人一战的资格，而且，主人还很高兴的样子。
  莫零随意地甩了甩手，并没有拔出朱雀的打算，邪夜也没有亮出玄武，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现在还不是他们拿出至高器对决的时候，不管是谁利用谁，还没有到必须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在不久前的那次相互试探中，两个人心里对对方的实力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现在一旦斗起来，他们最多也只能有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莫零只是很随意地往演武场上一站，所有人心里都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包括迈着小步子慢慢踏过来的邪夜。所有人，只是看着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年黑发少年站在那里，一瞬间他周遭的气息就变了，仿佛是凭空产生了一种不可靠近般的距离感，距离最近，感受也最直接的邪夜很优雅地笑着说，“你的变化真的很大，不过还是这么强势，真令我高兴。”
  “我也很意外，我们之间的比斗可以说是无数次了，可是以现在的心境来战斗还是第一次，一种很沉静的感觉。”莫零看着走到对面，然后站立不动的邪夜，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 听了莫零的话，邪夜莫名其妙地问。
  “没什么。”莫零淡然地回答，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冷漠地看着他们的孩子们，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邪夜身上，“来吧。”
  邪夜一言不发，兴奋地望着莫零，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没有任何声息，邪夜几乎是一瞬间从原地消失，出现在莫零身前，发动了攻击。
  上次那招吗？莫零轻轻地回避着邪夜闪烁不定的攻击，这是他们相隔多年，第一次徒手交锋，两个人都有明显的改变，或者说成熟了吧，两人的招式都更加符合自己的特性，邪夜的攻击诡异而激烈，而莫零则是越来越沉稳，就像是几何图形般简单，却又有着无数种变化。
  “你变强了。”邪夜一边攻击一边分心赞叹着，虽然他比较喜欢以前冷酷无情的零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莫零，比以前要强很多！
  莫零淡淡地笑了，说出话却让邪夜想真刀真枪和他干一场，“虽然你也有进步，但是你永远都超不过我。”
  邪夜气得想吐血，虽然和以前的尖酸刻薄不同，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又有什么区别？这……这算不算是打一棒子再给颗糖？
  “这两年来我唯一给它名字的招式——月缺。”莫零架住邪夜的一次连续攻击，轻轻地提醒。让他攻了这么久，也该换人了。
  原本像是正圆形，防御得滴水不漏的莫零反手一震，格开邪夜的攻击，招式一变，成为一个尖锐的三角，招式凌厉而变幻无常。
  邪夜并没有采取和莫零一样的防守姿态，他采取了最直接也最符合他的方式——对攻！
  “哈哈，痛快！真痛快！”邪夜越打越激动，眼眸发红，浑身颤抖，他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了。果然，还是只有眼前这人，只有莫零才能给他带来这种浑然忘我的感觉，他认定的人，怎么会错呢？就算被这丑陋的世界污染了，零还是零，他不会再怀疑了，这样……这样就行了，只要有这个人存在，他永远都不愁没有快感！
  “还是这么变态。”莫零无奈地硬接下邪夜的攻势，手腕一阵发麻。这家伙，老是越打越兴奋，而且这种兴奋还会延续很久，之后会狠命地缠过来，怎么都甩不开。这也是莫零之所以一开始讨厌程浩的原因，典型的见猎心喜，死缠拦打，遇见强者就拈上去。不过现在看来，程浩比眼前这家伙正常多了。
  两人之间的比斗，还只是他们无数场战斗中碰撞最轻的一次，和他们以前不见血不休的生死之斗已经算是最和平的一次了。可是尽管如此，他们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过招，让人目不暇接的快速移动，不留余地你来我往的对攻，都让那些冷眼旁观的孩子们大大开了眼界，让这些沈醉于苦闷中的孩子们真正地见识了一次，什么才是真正的过招，什么才叫真正的高手。真正地，为他们的将来，打来了一扇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大门。
  “好厉害……他们好强……”一个孩子喃喃地说出口，却发现自己周围的人嘴唇都是微微颤动，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钦佩的表情。
  所有人几乎都是死死地盯着场上两个人快速移动的身影，双拳逐渐地握紧，生怕遗漏了一个动作，指甲陷入肉里也没有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强者，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站在上位，这是他们早就了解的事实，他们，也要成为……强者！
  “收手。”莫零最后招架住邪夜的一记重拳，借力一个后翻，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停止了移动。这样就行了，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可恶！”邪夜双拳横放在胸前，他还没打够啊！可是看着莫零的样子，心里却很明白，这个人停了手就绝对不会在和他打下去了。
  灯光下，莫零双手背立，清秀得仿佛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这就是——月缺凝而不散的气息！
  走到呆立的孩子身边，莫零淡淡地说，“我会教你们，学不学是你们的事，你们可以叫我……教官。”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总是一张冷硬脸的男人，他最初的时候，是怎么跟自己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