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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果然似我    更新:2021-12-07 08:12
  “周洁姐,你怎么来了?”王燕擦了一下眼角,轻声地问道。
  “是海涛告诉我的,他说要晚点才能赶到,让我先来看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出车祸了呢?”王枫皱紧双眉。
  “你先别太着急,简大哥人好,会转危为安,没事的。”筱雨拍着王枫的肩膀,轻轻地安抚说。
  “听送简康来医院的警察说是在上一段坡路时,被迎面一辆下坡的大货车给撞出栏杆翻到了坡下,具体的原因还有待进一步勘查,初步估计是货车制动失灵造成的车祸。找到我,是从简康手机里查到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老天对生命无情的捉弄深刻折磨着现场每个人的意志力。仿佛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时光,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缓缓打开的两扇门预示着生死立判的时刻即将到来,不论情愿与否,也不论结果是痛苦、是绝望,还是惊喜和感恩,你仅仅能做的也是唯一可做的就是毫无条件的接受。
  “医生,怎么样了?没事了吧!”王燕走上前忙问迎面出来的一位医生。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伤者还是因为伤情过重、出血过多而抢救无效。”医生表情遗憾而充满同情地说。
  我忽然觉得双腿软软地的直打颤,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下意识地就靠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在椅子上。双耳“嗡嗡”地鸣响着,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的传入。人一下似乎就变得麻木起来了,也做不出任何应该表示出伤心悲痛的举动,就这样静静地如一滩烂泥一样看着医护人员把全身蒙在白布下的简康从手术室推了出来,然后朝太平间推去。
  王燕试图掀开白布,被王枫及时拉住。她忍受不了这噩耗,悲伤地靠在王枫的肩头抽泣。王枫神情黯然地和双眼泪光流转的筱雨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陈星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深深地躬在怀里。
  过了不知多长的时间,我模糊地看见海涛的身影由远及近跑了过来,他情绪激动地看着大家,一翕一张地动着嘴唇,不知所云。双眼红肿的周洁靠近他,不知说了些什么,海涛突然握紧右手一拳接连一拳地击打墙壁,直到墙上留下了浓淡不一的斑红,周洁泪流满面百般不忍地用自己的左手拦住了海涛的右手,然后右手紧紧地环抱着海涛,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海涛的胸膛里抽泣。
  急救室外的走道里,一股弥漫的浓烈的悲痛气息压抑着人的心胸,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不知什么时候,耳鸣消失了,就如它来的突然毫无预兆那样,消失的时候也是那样无迹可寻。
  这时,海涛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叶扬,叶扬,你怎么了,简伯父和伯母到了。”
  “嗯?嗯。”我抬头看见海涛的眼睛里布满了赤红的血丝。
  简伯父吃力地搀扶着颤颤巍巍的简伯母,老人眼里滚动着莹莹的泪光,外溢的泪水顺着眼角沟壑的皱纹四处横流。简伯母悲痛欲绝的哭声深深刺痛着我的心。大家围着二老,说再多慰籍的话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虽然,人们都说哭泣是悲伤最好的宣泄,哭完一切都会慢慢变好起来了。但是,这只能作用于小伤小悲。真正的致悲致痛所带给人更多的是真切如揪心般难以忍受的疼痛。我能理解二老老来丧子的悲伤痛楚,却无法感受他们撕心裂肺如坠深渊般的绝望。
  屋漏偏逢连夜雨。办完简康的后事没几天的时间便收到了一份来自银行的还款通知,简康在筹建学校时,由于身边的现金不足向银行贷了大量的资金。现在简康走了,他们要求提前还款。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不还贷,银行将向法院提起诉讼。为了建学校,简康除了把其他分店的营业盈余全部取走以外,还把新店里原本按年分红的约定改成了按月分红,即便如此,他的账户里还是没留下一分多于的钱。
  和二老商量后,没办法,只能把多数分店给转让了出去。买主都是同行,过去跟简康或多或少都有些交情,对简康的事都挺同情的,所以给的价钱普遍都还算是关照。剩下的其他店铺也已较低的价钱转给了原来店里的员工。但即使如此,离要求的还贷数额也还差许多。想把还没建好的学校转出去,可一下要脱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张志和刘斌提出他们可以买下简康在店里所有的股份。任谁都明白,这看似雪中送炭的表象背后,所暗藏的却是蓄谋已久的伺机而动。明白归明白,现实总是残酷的。百般无奈下,也只能答应他们了。唯一让人还有些许庆幸的是,好在他们良心未泯,没有在价钱上做过度的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