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十三章 惊情
作者:如果没有如果    更新:2021-12-07 08:04
  “罗杰!”转向跌在地上的那个人,我亮出了日曜之珠。
  “圣女恕罪!圣女恕罪!”日曜之珠一出,那一大群日族人更加惶恐,额间白光霎时熄灭。待晏龙收了黄布口袋,便齐刷刷地跪拜在地,求饶声此起彼落。
  “闭嘴,不关你们的事!”发出一声强吼,镇住了那帮人的聒噪。我也知晓,这些只是跟在罗杰身后由他糊弄的人,如今见了棺材便知落泪,还算识得厉害。最最可恨的,便是咄咄逼人的那个!
  众人虽然噤了口,还是仍如寒蝉般在地上颤抖,暂时不想去管他们。看着罗杰,我觉得自己的眼里都快喷出了火,话音已是难以抑制的愤怒,“罗杰!在地宫中我已放过了你,今日你还要步步相逼,恨不能将我置于死地。我自不轻易犯人,但人若犯我必不手软,如今你是自作孽不可活,便休怪我没有容情!”
  罗杰睚眦俱裂,恨声哼道:“今日没能杀了你是我失手,有本事你便杀了我!”
  可恶的匹夫,就看准我真的下不了手?听他这一说,本来还有些犹豫的我气得不能自已,一咬牙便将真气注入日曜之珠,光珠随之开始闪耀。
  再看罗杰,居然还是那副有持无恐的神色,这般挑衅更是刺激了我,脑子一发热,哼了一声便使力转动那光珠。这时,林中传来泯士林的呼喊:“叶姑娘,手下留人!”
  说时迟那时快,光珠已射出强烈的罚光,点在罗杰额上,须臾之间他便化为一抔黄土。
  日曜之珠居然强到如此地步!我都没想到会这样快,那个人临去时连眼神都不曾变得一变。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绝,化为木雕尚可挽回,化为黄土便是追无可追。
  如果说,上次结果了莫院长还算是偶然,这次结果了这人便实属有意。
  我真的杀人啦!
  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一堆黄土,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转眼就变成了这样,虽然他是那么可恨,但,但我一时间仍然难以接受。
  生命,在此刻显得如此微小。
  这个人,在我一念之间便被抹煞。
  更何况,内心深处本还是对他有些歉意。
  拿着日曜之珠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着,我急促地呼吸着想要平息心中的不安。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日族人大概都被惊呆。晏龙也是一言不发,不知他此时作何感想。
  一道灰影奔赴而来,泯士林脸色苍白地出现在我面前,目光锁定在黄土之上,蹲下身,缓慢捻起一撮。自他身后飞快闪出一红色身影,直奔晏龙而去。而后,那抹期盼的白色身影一出现,我的心窝立马一热,便乳燕投林般扑了过去。
  “常大哥!”
  从来没有象此刻这般渴望着这个怀抱,它能带给我的太多太多,安定、安全、安稳、安逸……,偎在他怀中,虽然仍止不住颤抖,但感受着那隔着衣衫传过来的热度,嗅着那淡雅的仿若熟悉的香味,便觉得什么都可以不用担忧。
  也许是觉察到我的不安,常子轩的手臂搂紧了些。
  “他要杀我……”我仰起头,想说明缘由。
  常子轩浅笑摇头,止住我的话头,便面向泯士林朗声说道:“罗杰识得叶姑娘,却仍然试图弑上,如此叛逆之徒杀便杀了,泯长老,按日族族规是否还当罚其同谋与家人连坐?”
  此言一出,我吃惊不小,立时忘了自己的不安,拉了拉他的衣袖。而他只向我眨眼颔首,示意我不要担心。
  晏龙身后的日族汉子们顿时又开始连声求饶,泯士林也浑身一震,急忙向我跪下,诚惶诚恐地恳求道:“罗杰犯上,罪当不赦,但这里其他人都是老夫近日才募得的新勇,并不识得姑娘,罗杰的家人也属无辜,还望叶姑娘网开一面!”
  再看常子轩,他又眨了眨眼,我便立刻明白其用意,恩威并施,确实能绝了后患。定了定心神,我遍视周遭,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四平八稳,缓慢说道:“汝等犯上本该当连坐……,”
  下跪众人立马发出一片更大的嘈杂声,磕头犹如捣蒜。
  故意待了一会儿,我才又继续说道:“但,念在系罗杰主谋,且此贼现已服诛,本姑娘便不再追究。泯长老可着其他人等都起身罢。”
  泯士林面如死灰,三拜之后垂头站起,跪在地上的那帮人连连谢恩却不敢动弹,直到泯士林上前呼喝,才纷纷起身列队。
  “凯南呢?”眼见事情已经摆平,我看来看去,没发现那少年,有些担心地问常子轩。
  “在羲和娘娘的祠堂。我来已是足够,便留他候在那里。”他应道。
  我再低头掏出传讯牌,上面闪烁的讯息正是:“我马上便至!”
  心中一窒,一股暖流冲上鼻尖,紧捏着传讯牌,不自觉便依上了他的肩头。
  整队完毕,泯士林来请我们与他一同回日族营地。我猛然发觉,自己还一直在常子轩的怀里。慌乱地看了他一眼,却见到那恍若宠溺的眼神,心里突然发起了堵,低头就使劲往外挣。
  他跟着松开手臂。我连忙站好,才又招呼晏龙,“世子是否跟我们一道?”
  晏龙正扬手虚招,一道白光凭空飞至他掌中,正是那支白玉箫。听到我的问话后,也不说话,瞟过常子轩一眼,便一直盯着我,桃花眼中阴晴不定。向超又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这才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这时,泯士林递过一套女装,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一身凌乱,连忙谢过他的好意,取出自备的衣物,就地换了装。
  随后,我们便排在日族汉子中间,一行人蜿蜒往林中行进。常子轩紧挨在我左侧,晏龙携了向超走在右方靠后一点。
  越走得深入,周围的颜色就越沉着,高大参天的树木,快遮住所有的日光。树缝间漏下的光亮,就像暗夜中遗忘在门缝间的光柱,稀疏交错。虽然不多,也足够我们视物。
  潮湿的空气,滋养了树表上的绿苔,看上去如天鹅绒般矜贵,一碰却染得满手滑腻。
  间或还看到些经年枯木,孤单挺立,没有了枝叶,余下桀骜的躯干傲指苍天。其上有蚁虫来回忙碌,又有飞蛾起起落落,还能看见机灵的松鼠抱了榛果钻进钻出。这些老树,虽已失去生命,但又为更多生命提供生生不息的栖所。
  想来应该是渡了劫的缘故,我发现自己竟然能透过雾霭看清林木。
  难怪常子轩要叮嘱望最高的树木而行,原来他是看得清的。这样想着,便又小心地侧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也正看着我,眼神中隐隐一丝伤感,还有一些我原来觉得奇怪现在有些了然,却又不敢深究的东西。突然有种眩晕的感觉,让我急忙转头又看向晏龙。
  果然,看着这冰山就能降温。
  冰山此刻正紧绷着脸,眼中闪出拒人千里的冷傲,都快将路边莎草冻结。他手中仍是握着那只白玉箫,玉箫依臂而立,底端垂着一缕淡紫流苏,随着行走步伐作小幅度的摇晃。
  多半是因了适才的经历,现在我看他也没有了原先那般强烈的排斥。看着看着,突然还冒出个问题,想象他的脸老那样绷着会不会很累。
  这样一想,又试着绷了一会儿脸,却是怎么也绷不住。连着活动两下面部肌肉,不禁嗤笑出了声,引得冰山射过来一束寒光。
  赶快回头,自己走自己的路,想着方才的问题,又吃吃地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