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九章 梁儒风VS晏龙
作者:如果没有如果    更新:2021-12-07 08:04
  瘫坐在椅子上,我懒于去处理伤口,甚至都不想取出那块碎片。悲观的情绪笼罩着全身,失神地想着岳老爷、岳夫人、天晴、岳天浩,他们现在在干什么?知不知道我被送回人界了?会不会来接我?
  怀里的蕴灵佩发出一丝热感,掏出来一看,凯南正向我挥手点头。凯南,你是在鼓励我吗?可是我如今这境地,又该如何是好?
  不经意间,感觉心脏越来越频繁地颤动起来,开始释放出一股股的气流在手少阴心经中冲突。我大惊之下,连忙仔细视察,才发现原来是被来自少府的阵阵灵气所引发,而那灵气的源头竟然就是扎在少府穴里的那块碎玉。
  回忆起破冰山蝶的经历,想来可能是心经穴位上的气流刺激,能诱使心脏发出更强的反气流。
  我马上转悲为喜,集中念力引导心经上的气流,准备沿周天循环将其回注丹田。
  结果,那些气流接近丹田就再也走不下去了,我突然明白,原来中容是封了我的丹田!真是阴险至极,如果不是七窍玲珑心能产生反气流,估计我怎么也不会想透这一点。
  气馁的心情反而一扫而光,知道了原因就定能找出破解之法。
  我开始引导那些反气流以各种路径接近丹田,试图找出突破口。在遍历而不得一法的情况下,我又尝试起各种生僻法门,居然在试到反周天循环时,终于发现丹田中渗入了少量真气。
  成功!我眉头一舒,计上心来。如果能先让丹田内真气充盈,就可以集中全力试试,看能否冲破那封印。但是碎玉产生的灵气太小,激起的反气流也较弱,待到蓄满不知要耗到何时,须得想办法加强些。
  眼睛余光落到了床边的生阵上。这阵法是用来汇聚灵气的,但现在丹田被封,汇聚再多的灵气也是无用,又不能用来激起反气流。激起反气流……,对啊,我眼前一亮,又冒出个想法,于是着手改动阵法。
  近百年来对阵法的研习成果,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断地思索和尝试后,我终于完成了平生以来第一个自创的杀阵——巧雷阵。
  ——“杀者,借天地戾气伤之。”
  这是《阵》书首页对杀阵的概括,而我现在就是要借天地戾气来攻击心经上的穴位,进而刺激心脏产生更强的反气流。所以,这个阵法的特点就是一个巧字,催动阵形所产生的戾雷,只攻击阵中人特定经脉上的穴位。
  既是杀阵就会伤人,为避免伤到自己,我还作了多次调试,控制其威力。这样,阵法初成时,我的手臂上已落下不少伤痕,那都是起初巧雷威力过大所致。
  虽然心情非常激动,我还是谨记着岳老爷和白蔹仙的告诫,好生休息了一番后才重新启动阵法。
  刹时间乌云滚滚,电蛇流窜,小小的房间阴暗了下来,宛若又一个空间。我望着顶上逐渐凝聚的戾雷,掌心向上双臂展开摊在身侧,等待着雷劈。
  这一刻,突然涌起很荒谬的感觉,怕是除了我也再没人这样巴巴地坐在杀阵中等待挨打了吧。
  喀喇喇——,第一雷劈在了少海,受到心经上的戾气冲击,心脏开始生出反气流。缓释戾气之后,余下的反气流被我用念力以反周天循环的方式吸纳,蓄了少许进入丹田。
  每每蓄有一成,我便略作停顿,没有冒险激进。如此直至蓄满十成,已是两天过后。
  停了阵法,满屋乌云尽散。
  起身深呼吸一下,只觉精神饱满真气充盈。我对自己这番做到了自控非常满意,但后来才知,即便如此,我也是冒险而为。
  反周天循环极易导致经脉逆转,只有即将飞升之人才有把握行此功法,否则就会走火入魔。更别提我这种近乎自残的吸纳方式。若非我有七窍玲珑心在先,只怕后世已再无叶樱玉此人。
  首先想到的,便是集中全力冲击丹田,却发现这时的真气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接就由丹田涌出,我大吃一惊,赶紧内敛停下冲势,又用念力引导外涌的部分真气沿经脉而行。一个循环完成后,这些气流居然能再归丹田。
  也就是说,丹田内的真气可自由应用,只是不能得到来自外部的补充。这个封印真太绝了,我连使力强攻硬破都不行。
  这下怎么办?
  身在人界,又别无他人可以咨询。我只得把手镯中的书籍全部取出来一一翻阅,查找相关记载。最后,倒终于在一本药经上看到一个验方,可以缓解丹田闭锁的病症。由于有吃错药的经历在先,谨慎起见,我还特地一一应证了自己身上的症状,与药经所记载的一般无二,这才决心一试。
  方子也不复杂,只是所需原料比较奇特,好在还有白蔹仙给的储物腰带,东翻西找地,也凑上了不少。不过,到最后还是差上一味——绿丝郁金。
  这东西是什么?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到图书馆去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些资料。事不宜迟,我换了件镶有防御阵的外套,抓起背包就往外跑。
  门一开,却见一个人站在门口。
  吃惊之余,先是收敛气息,再启动了外套上的防御阵,然后悄悄唤出青木剑。由于真气充沛,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弹指之间一气呵成。
  再看来人,赫然就是梁儒风。
  虽说梁儒风和晏龙的外貌几乎一模一样,但我现在还是大致能将这二人区分出来。
  那就是气质,梁儒风斯文儒雅,看起来总感觉文质彬彬,而晏龙则浑身上下发散着与生俱来的傲气。这便是这两人最大的区别。
  猛一看到他,我就忆起那个晚上,当时曾多么的悲伤。只不过现在的我已非当时的我,想起那些事,也只是嘲笑自己的幼稚。
  诚然,那之前是有一段很纯很美好的时光,但是回想起来,所有的快乐其实都浮于表面。他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又冷又酷,走得近了,才明白,那是源自内心的孤独。他从来不曾谈到自己的亲人、朋友,只说是在很远的地方,每每提及,总显得忧伤。
  也许正是他的孤独吸引着我,让我甘于陪伴左右,把自己想象成一朵解语花。替人解忧,自己分忧,竭力想让他快乐的同时,自己却开始沉重,最后还是被其自私所伤。
  想来,也是自己当时没分清,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爱情。但看着他,还是令我想起了晏龙,从晏龙又想到中容,顿时心中充满愤恨,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
  而对面的人显然会错了意,他面露惶恐,连声说道:“樱樱,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来看看你……”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回身关好门,暗中收了青木剑,然后绕过他往外走去。
  “你昏迷了一个月,大家都很担心,怎么才一好就搬到外面来了,万一有事谁照顾你?”他闪身挡在了面前。
  “我不住在外面才有事,你让开!”我又绕。
  “樱樱,我有话想跟你说!”他又挡。
  “那就快说,说完就走!”我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迷人的脸庞,俊美的桃花眼中此刻布满血丝。
  “我没想到会那样……,你还好吧?”
  “就为了说这个吗?那与你无关!”见他这般憔悴,眼中那些伤痛更是让我看着心软,慌乱。毕竟有过曾经,我无法做到不在意。转念之间,却又想起那夜他走得那般毅然决然,在我连声挽留中都不曾有丝毫停留,更别说回头,心中的怨恨油然生起。不能,永远不能让自己再回到从前那种心态!决意不跟他多作纠缠,我抛出一句便又急着要走。
  “樱樱,你别这样,我很难过……”他拉住了我的手臂,却刚好捏到两天前的伤处,痛得我连忙甩手,“你,你放手!”
  我这一甩,让他触电般缩回手去,眼中隐痛外溢,“樱樱,你一定要好好的,我那样做只是……,只是希望你别爱上我。”
  哈,还有这种说法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再看了看那满脸的无辜,以及眼里仿佛很深重的忧郁,此刻看上去竟然都无比的虚伪。我闭上双眼,心中开始冷笑。
  如果,那时你这样对我说,或许我真的会感动,‘对不起,我那样做都是为了你’,这句话听上去多么的唯美。或者,你只是没有机会。但现在再说,于我,已经过了三百年。真得感谢白蔹仙的那间石室,让我多出了三百年的时间,这三百年中,任意一个时间碎片,都足以让我反省。
  当初真不该跟晓霖打那个赌,真不该赌气去追他。刚追到时觉得得意极了,全校女生为之倾倒的帅哥,居然真的就在我身边。而如今,面对这么滑稽的场面,我倒宁愿当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么,如你所愿。”睁开眼时,我捏紧了拳头,语气却是平淡无波。
  “……那就好,那就好……”桃花眼中神采忽明忽暗,象有失望又有宽慰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他喃喃地念着,转身缓缓走开。
  夕阳西斜,他一步步走远,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
  心中涌动的怒气却失了发泄的目标,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得慌。这一下,去图书馆的心思也被打乱,原地站了会儿,缓过神来后决定还是回房去坐坐。
  转过头,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又出现在眼前。
  晏龙!一见到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瞪住他,反正都差不多是废人一个,如今我也不怕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出乎意料地,他忽略了我的态度。
  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到这里来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却来问我?一想到中容,我就愤恨不已,哪里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本世子问你话!为何不回答?”死臭派头终于还是又来了。
  我眼都不眨,只是瞪着他。
  对面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四周又有空气墙向我压来。
  “你除了用气势压人,其他还会什么?”亏得中容还说他面冷心热,大抵是相对而言,不够她狠罢了。
  这次我便豁将出去,使尽全力快速运转丹田内的真气,双手挥舞间道道白气从指尖射出,环绕身周形成一道气屏。气屏一成,我再将双手往胸前一合,不停搓动,拼命控制气屏向外扩展。
  我如此而为,晏龙却只用眼角斜瞟,袖端微微摆动,压迫我的空气墙没松动半分。于是,身周气屏无法外张,便只能原地快速旋转。一时间,只见方圆三尺之内砂石尽皆被其搅起,而三尺之外丝毫不受影响。
  太阳已不再炙热,象一只红灯笼挂在天涯,只放射出桔红的光彩,近处层云尽染,半边天空皆红,象极了一大块红玉。近处山岗草色墨绿,在暮霭中画出一方幽静。空中还有几只归鸟飞过,引颈长鸣。
  这样如诗如画的场景,我却正与衰人拼斗得飞砂走石。
  没对峙多久,积蓄的真气便所剩无几,我无力再行对抗,气屏急剧萎缩。而外围气墙由于阻力大减,一下失了平衡,猛地一齐向我压来。
  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被巨锤砸中心口,眼前冒出无数颗星星,跟着就喉头一甜,喷出大口鲜血。
  “如此你就满意了?”我强行咽下第二口鲜血,怒视晏龙,愤愤地说。
  晏龙看上去非常意外,瞠目而立,又迅速放出仙识来试探,顿时恍然,立马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是何人所为?”
  我双目一闭不再睬他,却没曾想他跟着就撤去了气墙,我整个人一下没了支撑,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这一倒又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这种感觉好熟悉!是凯南吗?我惊喜地睁眼,看见了一张不算陌生的脸庞。却不是凯南,是医院里碰见的那个帅哥。
  帅哥这时正满面寒霜地看着晏龙,“欺负女子便是你的能耐么?”
  说话间,帅哥浑身散发出清凉的气息,包裹着我,心口的翻腾顿时缓解了不少。此人看来也是修仙之人。
  而晏龙吃他这一喝问,显然面上挂不住,俊脸往下一沉,眼看就要发作。我紧张地抓住帅哥的衣襟,正欲出声,却见衰人又一个侧头向山路看去。
  山路上远远地,梁儒风又向这边走来。
  他手揣在兜里,头低垂着,走走停停,显得非常犹豫。眼看着转过了一道弯,又停了下来,摇了摇头作势要转身回去,却又发现了这边的情形,顿时发足狂奔过来,边跑边喊着,“你们是谁?樱樱,你怎么了?”
  “你是——”跑到近旁,他看清了晏龙,猛地停下,警惕地打量起来。而晏龙也满是好奇地看着他。
  “你就是那个朱投?”很突兀地,衰人冒出了一句,还甚有兴味地眯起了眼睛。他居然还记得我当时的瞎诌。
  “什么猪头?”梁儒风却仿佛被这一句点着,食指颤抖指着晏龙,激动地喊叫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是吧?我看你却最是卑劣无耻!你凭什么无端地要求别人,你凭什么?”说道后面,他已不能自制,跪倒在地双手支撑着自己,失声恸哭。
  眼前的变化让我很是吃惊,今天的梁儒风实在太怪异。在我印象中,他从来都有条不紊、举止有度,今天却如此失常。这一个月,他到底在干什么?
  夕阳只剩下小半块,停在云间,远处的山脉被绣上了红边,而近旁的峰峦却是陷入了阴影。人立在这里,已起了些凉意。
  怅然看着梁儒风跪伏在地上的欣长身影,我心里涌起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并不如原先所想的那样,那么了解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