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疑是故人来
作者:御前承墨    更新:2021-12-07 07:43
  美丽的大明湖边,战承嶪追上了玄墨,但是,他听从了岳子明的“计策”,并没现身,而是见天儿地变换着假面,更换着身份伴在她的左右,顺着她的心思,一路暗中护送她南下。
  ……
  抵达金陵,身心俱乏的玄墨便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醒来后,她躺在被窝里,搂着弄玉在路上给她缝制的一只老么大的布绒兔子,忽闪着大眼,也不知她的小脑壳子里又在胡乱琢磨着些什么,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儿。
  “公主公主,快起床!今儿个岳藩王那失而复得的世子要巡临金陵,为了一睹他的风采,大街上现在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弄玉满面春风地卷着一身寒气从屋外冲进来。
  “又不是我失而复得的世子,有啥好看的。”玄墨使劲翻了个身儿,把小兔兔压成了兔饼子。
  估计要是她“失而复得”的驸马爷她就有兴趣了,弄玉叹了口气,苦瓜口婆婆心地坐下接着劝:“公主,婢子知道您心里不爽利——”
  玄墨揪过被子包住了头。
  “可是,您跟着王小姐去南诏,不就是为了另选一个驸马爷么?反正都是找,您何不先去看看那个世子,也好两下挑挑?”
  被子底下的小桃花贼溜溜地一转,俩花大亮,在被子底下“极不情愿”地闷声嘟囔:“你怎就知道那世子不是个老不喀哧眼的糟老头?”
  弄玉见她松了口,捂嘴窃笑,掬腮发春道:“合着那街坊邻居都说,岳世子风貌绝世——”
  床上的大蛹剧烈一颤,“弄玉,把我那身桃红滚白边的袍子取出来!!!”那气势,气贯长虹。
  弄玉一愣,很快就喜滋滋地颠着屁股去了,她想,她美好的公主呀,就应该找一场美好的爱情雨露来滋润。
  ……
  一朵粉嫩嫩水灵灵娇艳欲滴的“桃花”就这么诞生了,连她手上拎的兔子,也给细心地穿上了同色的“衣服”,两只长耳朵也被系成个漂亮的大蝴蝶结。
  若是叫战承嶪知道,弄玉又变相教唆他的呆鸟去“□□”其他男人,真不知盛怒之下的他会不会把柔弱的弄玉配给他那又蛮又猛的手下——姚光。
  在罗勒的帮助下,玄墨钻到了人群的最前排。
  “来啦来啦!世子来啦!”有人高声一喊,人群中便开始出现不小的骚动,无论是光明正大地站在街边的,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躲在楼上的,无数女子的小芳心都开始旌旗摇荡,擂鼓呐喊,为吸引世子的目光,她们纷纷使出了祖传八百辈老掉牙的套数——“无心”地把丝帕“遗失”到岳世子身上,怎奈尖溜溜的小风捣乱,它不帮忙,更不长眼,一时间,大街小巷五彩的帕子漫天飞舞,满哪儿都是。玄墨嫌恶地扯下一块接一块地糊到她脸上的脂粉味十足的帕子,她这儿正忙活着,就觉周围的人群开始发疯般地向前涌,左右搡,玄墨脚下一个不稳,几个趔趄扑向前,就被挤出了人群,连她的小兔子也没能幸免,慌乱中就从她手里飞了出去,孤零零地横躺在了路中央。玄墨生怕它被马蹄子脚丫子踩成饼子,便不管不顾地冲到路中央,扯着它的长耳朵就把它拎了起来,鼓着腮帮子吹,手上使劲地敲,一心一意地清理着兔子身上莫须有的浮土。
  扮成岳子明的战承嶪远远地就看见他的呆鸟突兀地站在路中,又以与众不同的方式“迎接”着他,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路两旁的女子们一见岳世子突生地就无心浅笑起来,更疯狂了。战承嶪优雅地驭马前行,行至玄墨背后停了下来,探身问:“姑娘?可否让在下的马先行过去?”声音淡淡的,还带着一丝魅惑性感的暗哑,却丝毫不妨碍它听上去像天籁之音。道路两旁顿时鸦雀无声,有些神经细点儿的,干脆就昏倒过去了。过往常有传言,说岳世子生性淡泊清傲,今日一见,却是如此温柔亲切,这叫她们如何不痴狂?!只是这群傻女人不知道,无论是真世子还是假世子,那也得看对谁他才温柔得起来。
  玄墨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是陆哥哥!稍一转念,不对呀,陆哥哥的声音,似乎比这更清朗一些……是了,是他!她的小脑瓜子飞速地转了一转,战承嶪倒是没瞧见,大帽子底下遮住的小桃花,因得意的笑而弯成了小弦月。
  同时,玄墨终是明白了她的陆哥哥对她说的“有点小权儿”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每个人的背后都藏着秘密呀!细细推算下,陆哥哥想必就是那“飞禽”的大哥了,他应该是“岳哥哥”。
  “姑娘?”见他的呆鸟又开始神游,战承嶪不由又低声吟唤了一声。
  玄墨回回神,调整出一个“重逢”应该有的表情,缓缓地抬起头来,仰脸的瞬间,头顶的帽子滑落身后。“唔——”这下轮到大街两边的老少爷们们抽冷气儿了。竟是不知这路中女子是谁家的姑娘,双眸妩媚多情,娇艳得好似随时都能滴出泉水来,小朱唇微启,不知看见了什么叫她那般吃惊,斗篷下的手中,还领着一只可爱的布绒兔子,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像一个在森林里走失的迷茫的受到惊吓的兔仙子。那神情,轻而易举地就把男人们的保护欲给吹成了可以浮人过河的大猪泡。
  战承嶪眼底飞速略过一丝惊艳,很快,他的眼角就扫见了路边男人们的蠢蠢欲动,他周遭的空气立马冷下三分,他暗暗起誓:定要想法儿叫呆鸟重新戴上面具!
  “陆……哥哥。”娇柔深情的一声唤,生生能把男人们的五脏庙软得一塌糊涂。
  “可是……小玄玄?”战承嶪演戏演得也不带含糊的,岳子明习惯的叫法从他的嘴里一脱口,他肚子里的酸醋便又开始搅合:呆鸟,你叫别的男人非得叫这么亲热么?!
  “陆哥哥。”玄墨眼角滑过一丝笑,更加柔情似春水地轻唤了一声,唤得一旁的男人们腿肚子都软了。然后,玄墨便含羞带怯眉目传情地仰望着战承嶪。
  战承嶪不自然地抽动下嘴角,做了无数个深吸气后才好容易从牙缝中逼出一句人话:“小、玄、玄,你、我、好久、不见,到、哥哥、府上、一、叙、可好?”
  “嗯。”玄墨毫不迟疑,娇羞又乖巧地点点头。
  人是没看见,战承嶪假面底下的那张木脸,现在已经青得跟块日子放久了的土豆子一样了,不带她走吧,街边那群狼的眼神叫他只想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带她走吧,谁承想这呆鸟竟敢背着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其他男子”去他们府上!战承嶪磨磨牙,俯身就把她拦腰捞上马,圈在自己身前,玄墨不忘把她的兔子抱在她的胸前,打老远一看,好像马背上坐着“一家三口”。玄墨娇俏地笑着向路边的弄玉招招手,她这一顾一笑,倾城又倾国,路边男人的眼没一个不直的。玄墨突觉腰上一紧,接着眼前一黑——战承嶪几乎是恶狠狠地把她的帽子给她重新扣上了,还使劲往下拉了拉,玄墨甩甩头,小声哼唧道:“嗯~陆哥哥~看风景~”
  “乖,冬日没风景,马背上风紧,别吹着了。”
  听到四周一片因看不到“仙子”而发出的叹息声,战承嶪又恢复了睥睨众生的洒脱,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得意,目视前方地继续前行。
  罗勒红眼了,火急火燎地指着战承嶪的马屁股冲着弄玉结巴:“这……这……”
  “欸,小罗哥,你别急,你许是不知道,公主跟陆……不对,应该是岳世子,那可是老相识了呢!”弄玉也不怕闪着她的舌头,笑得像个媒婆。
  巡游结束,马儿载着战承嶪和玄墨进了行馆。战承嶪把玄墨扶下马,礼数有加地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微微笑道:“小玄玄,请吧。”转而回头吩咐,“来呀,上热茶……还有点心。”玄墨捂嘴偷笑,心道:大笨驴,露馅了吧?岳哥哥几时跟我这般生疏过?见她俏笑,战承嶪则跟她想得风牛骡子不相及,笑道:“小玄玄还那么贪吃嗯?听说有点心就美成那样?”玄墨更是笑得肠子打结儿,木头驴,逗你可比吃点心更开心呢!小桃花溜溜一转,诡计又上心头,她蹭到战承嶪跟前,把冰凉的小手主动塞到他手里,明显地就感觉到战承嶪的身子僵了一下,她斜着贼笑的小桃花,抿着小红唇望着他,顽皮地说:“像以前一样。”这话听着那叫一个暧昧,好似小情郎和小情妹之间私密的约定一样。
  像以前一样?!大手牵小手?!还成习惯了嗯?!战承嶪刚刚舒缓下去的醋意又返了上来。冰凉柔软的小手有意无意地在他手心里像猫儿一样挠来挠去,挠得他心痒难捱,怎么也不舍得放。可是,问题在于,现在呆鸟面对的不是他战承嶪,而是那岳子明,所以战承嶪心里总横着一根刺儿,他总觉得,他在帮岳子明吃呆鸟的豆腐,这怎可以?!这怎可以!!
  战承嶪一咬牙,狠心甩开小爪子,淡淡地说:“小玄玄,你已是玄飏王的未婚妻了,朋友之妻不可欺,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
  玄墨心道:呀呀,跟直舅舅一样道貌岸然呐!于是坏坏一笑,便又固执地把爪子塞回去,嗓眼里发出“嗯~~嗯~”的不依的声音,撅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战承嶪道:“陆哥哥,我被指婚后,舅舅都还跟我亲亲的……陆哥哥可是嫌弃玄儿了?”得,又把方直给勺进去了。还敢亲?!战承嶪现下就想把方直的嘴揪下来炖成那传说中的“香吻一箩筐”。
  他又能怎么说?!哪敢说“嫌弃”她之类的话?!光她那可怜的小眼神,就已经叫战承嶪的心软成一锅粥了,他咬咬牙妥协道:“好吧,就咱俩的时候可以,嗯?”玄墨朝他摇摇尾巴,眯眯眼笑,看着战承嶪负气强忍着吃瘪的模样,玄墨心里就得意放声大声笑。战承嶪又是一阵胸闷气短。
  跟战承嶪斗智斗勇了半天的玄墨早就饥肠辘辘了,打她一进厅门,她的小桃花就盯上了茶几上摆放的花样点心,当下也不摆战承嶪了,冲过去跳上椅子,左手捞过一杯热茶,右手探向一块又大又丰满的桂花椰蓉金丝糕,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悠荡着小腿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不忘“好学”地研究研究点心的“构造”,也好回京讲给大胖子听,最终目的就是叫他再给自己做。
  而战承嶪叫人上点心也是有“花花肠子”的,虽说早在济南府时,他便追上了玄墨,却因有了那么个“追妻之计”,他才一直没能得以好好看看他朝思暮想的呆鸟。眼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不允许他干柴烈火,但是逮着呆鸟贪吃的本性,用点心把她哄住,就趁她心无旁骛地啃点心的当口,肆无忌惮地盯着她解渴地看看,来舒解舒解这些日子以来攒下的相思之苦还是可以的。
  “小玄玄,你吃那么多点心,过会儿子哪还有地方装午饭?”战承嶪忍俊不禁地打趣她一句。
  玄墨往嘴里送点心的动作微微一滞,“呃……午饭?”玄墨睁大了眼,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确是没地方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吃剩一半的红豆茯苓饼。看自己吃饱了才说还有午饭?!点心都这么好吃,那午饭……玄墨狠狠咽了口口水,捂着嘴打了个饱嗝,不由地忿忿起来,当下又给战承嶪扣上个罪名:没诚意的小气鬼!不行,她吃不了好饭,他也甭想吃清闲,小桃花痞痞地一眯,神秘兮兮地对战承嶪讲:“陆哥哥,你可知这金陵城里,哪家饭庄的东西最好吃?”
  战承嶪微微笑道:“是状元楼吧?”
  “错!错错错!大错特错!”玄墨认真无比地摆动着一根手指头,凑到战承嶪跟前晃,向他炫耀,“让我来告诉你吧,是‘金陵馅饼王’,哈哈,那大饼做的,金黄酥脆,肥美多汁……嗯,偷偷跟你讲哦陆哥哥,它的老板是对好看的孪生子,大饼哥哥和大饼弟弟,哈——”
  可怜的战承嶪,光听“大饼哥哥”四个字儿,头也大了,神经也粗了,耳朵也开始鸣了,眼前也飞舞起小星星了,额顶的青筋也开始“突突突”了,反正一句话,他要气炸了,瞅着眼前这四处留情拈树惹草招蜂引蝶的呆鸟,他当下恨不能揍肿她的小屁股,叫她除了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身边就哪儿也去不了;或是像方直一样,果决地,直接把她丢进自己的被窝里,一了百了,省得夜长梦多……
  玄墨捂着嘴,耸着眼皮子,斜溜着战承嶪的反应,她乐坏了。
  “陆哥哥,咱们走吧?”玄墨上前,双手拉住战承嶪的大手就往外拖,无意中,她的手指头在他的大掌中一摩挲,玄墨心里不由笑道:木头驴,大呆驴,常年握剑磨出来的茧子和握笔磨出来的茧子怎会在一个地方?你还真是漏洞百出!
  摆明了战承嶪就是不想去,他推诿道:“小玄玄,行馆里厨子的手艺不比御厨差,午饭就在哥哥这儿吃可好?……你若实在想吃那饼,哥哥派人去给你买,外面天儿又冷,你——”
  玄墨又打了个点心嗝,心道:你厨子那么好,为何不早说?!哼!害我吃了一肚子点心!
  “嗯~~大饼哥哥现做现卖,一边看手艺一边吃,很热闹的,你陪我去好不好?”
  战承嶪太阳处一阵紧似一阵,但岳子明那张面如冠玉想阴却也阴沉不到哪去。
  “小玄玄——”战承嶪仍在做最后的努力。
  “陆哥哥,战哥哥都带我去的,他也喜欢那里的大饼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大掌里摁着……
  某人的努力就此告败,战承嶪一脸鞋底灰,他什么时候说过他喜欢那破饼的?!他说过么?!战承嶪不用吃点心,也饱了,气的。
  ……
  饼店内的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只是,厅堂内多了一个小腹微隆的温婉女子,见有客上门,浅笑上前,招呼道:“公子,小姐,二位想吃点什么?”
  “咦——”玄墨的小桃花溜向她的肚子,喃喃道“挺着肚子,怎可以走来走去?大饼哥哥呢?”
  那女子捂嘴笑道:“小姐说的‘大饼哥哥’可是奴家的大伯?今日嫂嫂临盆,大伯在家照应,奴家怕店里的生意官人一人照应不来,便来帮衬他一把。”说完,回头向正在擀大饼的大饼弟弟投去柔情的一望,大饼弟弟朝她报以羞涩憨厚的一笑,擀得更卖力了。
  “啊,这样——”玄墨呆呆的小目光在大饼弟弟两口子之间转来转去,战承嶪松了口气,心道:没指望了吧?!“大饼小子”都有了!
  玄墨一副就要流口水的模样,小声道:“呃,大饼姐姐,你们好幸福——”
  那女子一愣,继而“哧哧”笑道:“小姐可莫要这么讲,穷人家家,不过就是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只不过,奴家能和官人在一起,守着这爿小店,日后再有了宝宝,奴家就很满足了。”
  玄墨羡慕的目光再一次地溜向了她的肚子,口中喃喃道:“我要是能和夫君整日在一起,日后再有一球宝宝,我也很满足呢。”
  战承嶪心中骤然一紧,嘴里阵阵苦涩,心道:乖,此番回京,我一定好好陪你,再生……呃……一球宝宝?这个说法,突生叫战承嶪心底又涌出丝丝暖暖的蜜意,那个有娇妻稚子陪伴的幸福的场景,他从未敢奢求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眼下他才真正明白:幸福其实离他并不遥远,只是因他的不够主动和无心的忽视,才险些害自己离幸福擦肩而过。
  “嘻嘻,这位小姐,你与公子好似一对神仙美眷,真真才是羡煞咱们这等俗人的,等你们有了宝宝,那还不得幸福到天上去?”
  玄墨娇羞地垂下头又去拧衣角:“大饼姐姐,你真会说笑么,人家还没……怎会有宝宝么……羞人答答的……大饼姐姐,虾蓉饼和羊肉饼……”最后这半句,还真是煞风景,那女子了然地娇笑着转身离去。
  战承嶪垂目盯着玄墨颊上那两朵迷人的小红云,一阵按捺不住的冲动就想对她说出真相,然后告白:乖,跟我回去,回去咱们就造宝宝,幸福到天上去。情动之下,他刚想握住她的小手,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摸摸假面,刚刚苦尽甘来的心里又酸了,什么神仙美眷?!哪里像神仙美眷?!这岳子明怎会跟他的呆鸟“美眷”到一块去?!战承嶪已经伸出去的手顿觉一阵气愤的尴尬,无奈之下,就近捞过了桌边摆放着的一个小瓷壶——这下,他里外都得酸了,因为他捞过来的,是醋瓶子。
  “陆哥哥,大饼哥哥和大饼弟弟都是好男人,当初我如果再坚决一些,执意嫁给他们中的一个,那现在幸福的便是我了是不是?”玄墨偷偷地溜着战承嶪的反应。
  是什么是?!气头上的战承嶪往嘴里干倒了口醋,竭力叫自己“温柔”下来,道:“小玄玄,别忘了,你有未婚夫的,他一定会叫你幸福的!”
  玄墨恹恹地趴到桌子上,把无辜的筷子轱辘过来轱辘过去,突然抬起脸来郑重地问战承嶪:“陆哥哥,你也是男人,你说,他究竟喜欢我什么呢?上回来金陵前,我还根本就不认识他么,他就像粘皮糖糖一样,甩也甩不掉,可大家都说,那是他喜欢我的表现……可是可是,人家奏是不明白,他这木头驴也从不对人家说么,人家以前都没见过他,他怎就喜欢上我么?他何时何地喜欢上了?他的喜欢有一碗那么多还是一锅那么多?我总害怕,他莫名其妙的喜欢,是一时兴起——”
  “不是那样的!”战承嶪断然否定她的说法,玄墨被他突然爆发出来的吼给镇住了,战承嶪望着她迷茫的大眼,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强压下心里的翻滚,闷闷道,“小玄玄,你率性、澄澈、无忧无虑,这些都是他所没有的,所以他才不由自主地就喜欢上你,情不自禁地想接近你,或许只有得到你,他的生命才完整。小玄玄,你就像一朵美丽旺盛的小花,毫不吝啬地把你的可爱、热情洒播给每一个人,跟你在一起,很轻松也很快乐——”
  “啪啪啪!”玄墨傻呵呵地自己鼓起掌来,心道:木头驴,头一次发现你的内心里也不是那么木孜孜哦,说你闷骚一点不夸张么。
  “陆哥哥,怪不得你能画出那么美好的画来,原来你的心里这么的丰富多彩呀!……陆哥哥,我在你心里,像什么花花呢?”玄墨慧黠地眨眨眼,继续套着战承嶪的心里话。
  战承嶪给她一说,神色一滞,心道:奇怪,这么肉麻的话,是我说的么?
  “呃……这个,小玄玄,好多漂亮的花,哥哥叫不上名儿的。”是他不知道才是真的。
  “陆哥哥,你说玄儿可爱什么的,玄儿可是不好意思呢,玄儿做得还不够好的,玄儿对修哥哥,左将军,齐将军这些人,都不够热情的——”
  战承嶪的头又“嗡”地一声大了,她还想怎么“热情”?!
  “小玄玄,对你夫君一个热情就够了哈!”桌子底下,战承嶪大掌上的青筋像小蚯蚓一样全冒了出来。
  如玄墨所愿,战承嶪这顿饭吃得,除了郁闷,还是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