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心怀鬼胎的遥遥思念
作者:御前承墨    更新:2021-12-07 07:42
  玄墨一回到中都,马上找回了众星捧月的感觉。穆赛汗为玄墨的归来大宴三天;外出巡视的大哥吉布顶着被穆赛骂的危险偷跑回来;一心为次年嫁入东宫忙碌准备的方留书也为此停下眼前的礼仪学习;方亦男的关爱比较特殊,又搬出一箱费心搜罗了一年的内功秘笈,玄墨一见那满满一箱,差点没晕过去除了苦笑着笑纳没别的说。
  没束缚、没责骂、没惩罚,玄墨彻底玩疯了,完全变成一匹脱缰的野驹子。偶尔,玄墨也会想起方直,当然,是想到他的压迫,每每此时,玄墨就会叉着腰向着京城的方向叫嚣狞笑,无疑是向毫不知情的方直炫耀:你能耐我何?可是光“干爽”是解不开玄墨心里头的大疙瘩的——她不会轻功。玄墨坚信只要一日不会轻功,就要一日受方直的胁迫。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又留心观察了好几天,越看吉布越顺眼,人又帅,脾气又好,代沟小,而且一家人里他是结成同盟的最佳人选,于是她偷偷地找上了吉布,央求吉布私底下教她轻功。这样,在某一段时间里,玄墨找到了新乐趣,那就是跟在吉布身边,偷偷摸摸地在半空中自在地飞来飞去,而且,她一边飞还一边得意地想:插翅就是好逃啊!
  过了年,玄墨十二岁了。
  年后,一切归于平静,吉布又开始整日忙于帮穆赛打理政事,而方留书则加紧了婚前事务的准备。玄墨又沦于无所事事的状态里,无聊之极,便会盘算盘算再回京城后,该怎么应付不好对付方直。
  赶上吉布这天难得的空闲,玄墨便黏在吉布身边,亦步亦趋,形影不离,嘴里还滔滔不绝,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说了出来,包括那“香吻一箩筐”之事也给抖了出来。
  吉布听后哑然失笑,笑过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一句:“小墨墨,此计虽好,确能让直舅舅丢个人现个眼,可直舅舅知道‘夷光’是母妃为你取的乳名么?”
  “啊呀,遭了,他知是不知这我还真没想到呢!”玄墨一拍脑瓜,脸上写满了失望。
  “如此真可惜,若他不知道是你,这一局怎能算是你扳回来的呢?小丫头,倒为别人做了嫁衣裳,只可怜直舅舅平白受人嘲笑一番!”吉布很是替妹妹感到遗憾,还真不愧是一母同胞啊——都一个德性。
  话又说回来,玄墨的乳名叫“夷光”的确是鲜为人知的,但回想当年,玄墨伴着夷光降落人世这件奇闻,好歹也在镇国侯府引起过不小的轰动,身为舅舅的方直又怎会不知道?他只需用脚趾头想想,就能猜出夷光是何许人也。
  让玄墨没预计到的是,送膳当天并未掀起狂风巨澜,因为方直看了玄墨留下的尺素后,心底泛起了点点涟漪,自以为是地“看出”玄墨恶作剧的背后,还多少存有一丝对他的记挂、关心和惦念。——玄墨有么?能有么?看来再优秀的男人也免不了恶俗,都爱自作多情。
  接下来,一切就都照着玄墨设想的那样进行着,记仇的公子们因为没有分到一杯羹,那盘“香吻一箩筐”便让方直彻底成为公子们百笑不倦的笑柄,“京城首佳公子”的支持率也一落千丈。此耻不雪,方直誓难抬头。年终考试后,方直的脑壳里也终不得闲,日夜冥思苦想整治玄墨的法子,越想越兴奋,才思如泉涌,想到的点子多得都不得不靠纸笔记录下来,最终汇成一本薄册子,方直为它题名“驯‘兽’点子大全”,随后,方直极其满意地抚书感慨:好脑子不及烂笔头啊!
  然而方直左等右等也没等回玄墨,这不禁让他有些心浮气躁,因为玄墨一日不归,他费心整理的点子大全就一日无处可施。
  “方玄墨,你有种署下乳名设计我,怎就没种给我滚回来?!”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焦躁,方直叫嚣着冲进了方枭的书房。
  “爹,都过完年了,小玄儿怎么还不回来?”方直哪有那么好心“思念”玄儿,自己儿子的肚子里长了几条肠子方枭可是清清楚楚,正练“飞白”的方枭头不抬眼不斜,耗得方直心都毛了才丢给他一句:“眼下圣躬违和,恐京城政局不稳,年前送玄儿回中都时我便修书给你姐,告诉她今年就不要送玄儿过来了。”
  方直面色由青转白,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冷清的小院,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静坐了一整天,又鬼使神差地把“点子大全”随手拨进了炭盆中,等他反应过来时已铸成大错——“点子”成了“渣子”,方直懊恼地仰天长啸:“方玄墨,咱们走着瞧!”
  “啊?不回京城了呀?!”玄墨从方亦男嘴里听到这个决定后,一时脑子有些木。
  “墨儿,你不高兴留在咱们身边么?”方亦男看出玄墨异常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
  “哪有,母妃,不用再受直舅舅压迫,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玄墨勉强咧开嘴,“笑”给方亦男看。
  “哎呀,你要是梦里这样笑还真能吓死个活人!”方亦男打趣道,挥挥手叫她一边玩去。
  玄墨跑出帐,竭力掩饰住心底隐现的不安、惆怅、躁动、失望,还有那么一点无趣的落寞,不由干做了一个拔剑的动作,也仰天长啸一声:“拔-剑-四-顾-心-茫-然!直舅舅,来年我们再战!”
  就这样,方直和玄墨怀着相似的心思,咬牙切齿地遥遥相望着。
  四月底,考试合格的太学学生可以直接擢拔入朝,这样,梅逸去了礼部,方直进了兵部,骆修也接管了其父宁安侯手中的大部分政事。远在北疆的左寒也正式被授予一定的兵权。总之,公子们可谓是加官进爵,昔日的朋友成了如今的同僚。他们入朝还没几天,太子的婚事就被提上日程。
  金銮殿上。
  “朕意已决,六月初六,给太子完婚。你们看,谁去中都迎亲比较合适?”
  一听说去中都,方直心底便有种不可描述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忍不住猛个劲儿地向太子谢铮投去恳切的目光。没成想,方枭挺身而出:“老臣愿意前往。”好了,这一下子就把方直重新燃起的希冀扼杀在摇篮中。
  皇帝赞许地笑道:“朕也正有此意,镇国侯办事向来稳妥,此行也可顺便去探望女儿一家,可谓一举两得。”
  谢铮朝方直偷偷耸耸肩,表示他爱莫能助,不用看也知道,方直一脸郁郁。
  “皇上,微臣还有话说。”方拓站了出来。
  “哦,方将军?”皇帝有些惊讶。
  “皇上,琬华公主到京城后,照理说大婚前是要住在镇国侯府,而在这之前,府里府外的安排,还有大婚的事宜都少不得家父坐阵主持,如若他亲自去迎亲,两下恐怕照应不全。”
  听了方拓的话,方直又看到曙光,便又向谢铮挤眉弄眼,谢铮这下可没法拒绝,只好开口相助:“父皇,方将军所言即是,依儿臣的意思,不如让方直去吧。”
  “皇上,微臣身担保卫京畿安全的重任,也是脱不了身,所以微臣也正有此意。”方拓很赞同地追上一句。
  皇帝沉吟片刻道:“也只有如此了。”
  方直大喜过望,只差当众手舞足蹈了,只是外人不知,方直狂喜的原因只是因为争取到了提前报仇雪恨的机会。
  梅逸看出端倪,下朝后把方直拉到一边,小声提醒道:“直,你别逞强,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到时候你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放心吧,逸!”方直随口敷衍了一句,自打接旨的那一瞬起,方直就开始一门心思地重新琢磨,怎么才能巧妙地拾掇玄墨,他哪还有闲心听梅逸的劝?!
  望着心不在焉的方直,梅逸轻叹:“心口不一的家伙叫我怎么放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