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作者:柳生    更新:2021-12-07 06:26
  其中也包括落实政策,这时的落实政策是,解放一些揪斗人员。但步子很慢的,总无进展。医院内天天晚上虎会学习,这些揪斗人员排着长龙在会场门外等,等他们叫:把牛鬼蛇神揪出来!这时才排着队进入会场站着,等他们斗争或咒骂二个小时后,才又叫:牛鬼蛇神滚出去!才又跟着排队离开,回学习班住所学习交待或休息。这样的做法都基本天天如此,亦无新鲜味道,也只死顶着罢了。
  一个时间,看来这样大伙批判,也难解决,就分开斗争,每晚斗争一个。凌子山又被揪回药品斗争,要他交待,天天斗都这样。最后可能通过做工作,上级先树一个样板。叫所有揪斗人员开会,给县一个红旗头头讲用,交思想转变过程,作解放的标本,总的要认错。
  以后又逐渐把牢房中放出一些关闭人员出来,参加了学习班。这医药革委放出一批医院老医生。一位原来从基督教会医院转来的高级医生,原是县人民代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被怀疑特务间谍坐牢,(可能和德国教会关系)。还有詹卷永也送来学习班学习。一个人坐牢坐了这么久,脸色苍白,并无当日气慨,来到学习班也很胆怯似的,发言也很少。不过这位老医生怎么他也不说话,这位詹卷永过了一段时间又有所发言的,甚至又会扯高气扬,
  人总有这样愚昧,认为积极些就会被人印象好,快解决问题。唯凌子山所发言皆含沙射影骂专案人员,他一次这么说:“我如果没罪行,我就骂你妈,你也无法。我如有罪,跪给你,你也救我不了,故我放心骂你。在学习班劳动我也随便,老实说,只是挨日子而已。”
  这些专案人员,也觉无法,因而每次开斗争批判会,也叫凌子山不要再交待问题,其实除了无中生有的反共救国军外,他也没什么给人抓辫子,故这反共救国军既是从上而下没有这事儿,凌子山是要第一批解放的。这样的骂法,只有拖迟解放。但上边总要迫紧,又是大势所趋,凌子山也说办到你的学习班无办,总可解决吗?这时因要搞不少大红漆标语横额。,凌子山白天回单位填写这些字内红漆,工作也闲多了。凌子山交待只讲态度问题。
  这时候都多读这样的语录,所谓这种人讳疾忌医,或顽固分子,最后成为人类的狗屎堆。企图把这些人打成人类的狗屎堆或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实在有些形式。千篇一律。所有语录各取所需。交待问题的人用的又有所不同,就用一是要抓紧,二是要注意照政策,……求大同存小异。……都是各有角度的利用。这个时候有这种忌讳,就是不要讲派性这个字眼,其实这种用人对人。派性是不可免的,但这当权者似乎是没有派性。然而当权者,揪斗者皆各属一边,问题要承认揪斗者是因有严重错误,并非何派,而当权者是因思想红,紧跟有能力,也非因站何派。
  ‘九大’在四月一日开始台开,到处欢呼,歌声嘹亮,载歌载舞,天天游行,歌颂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歌颂毛主席好学生林副主席,红色江山接班人,到处装红挂绿,又称红色海洋。
  根据上边要求在‘九大’在大期间要解放大部分揪斗人员,不要纠缠小问题,这时斗争交待紧锣密鼓地进行,真有娱乐升平景象。
  凌子山也在公司交待了几晚,都过不了关,都说他的,态度不好,怎么办!凌子山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不写文字的交待。用白纸写几行字,旧面皆用白纸垫上,看上去很有大叠稿纸,吓得听会者以为又有大的长篇大论。这个时候又因天天晚上还要做各种游行准备。做纸花,写横扁,工作也确实多。一看到凌子山这些稿纸都吃惊,不知要交待多长时间。
  这回凌子山因无写稿,不会有后顾之忧,也不交待什么问题,就只讲态度,认真认错,检讨问题,消除‘三气’大大的承认深刻回忆过去,自我批判相当尖锐,也就自已骂自已骂到他们认不十分开心,觉得这回真是态度够诚恳了。
  这时群众讨论,都怕晚晚听这样的检讨,都认为这回该可以解放了,大家一致通过,领导也只得照准,当场在会议上宣布解放。
  到散会时那位掌握会议领导即党小组长要凌子山手上的交待书面,凌子山给他们看都是些白纸,没有字迹,很觉不是味道,但亦只能说:回去照今晚的讲法整理好交上来。但凌子山心中想,自此还会在这种材料上下功夫吗?虽口头上还是答应着,慢慢整理就是,自会自整好交上来的。
  也确是没有时间,除了晚晚要开会,白天要工作,或天天参加的游行,歌颂‘九大’的盛况又十分齐整,声势浩大,真是到处歌舞升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似乎十分宽松气氛的。凡已解放的揪斗人员一律参加游行,是一位革命群众的身份了,凌子山这时的心情亦很好。
  到了‘九大’会期中间,詹卷永也获解放了,那所谓烧档案的事也被否定了,没有设档案的单位,怎会有档案被烧呢!那时也是置罪与人的吗?还有一次展览所谓反共救国军的图像,都是伪造的。当时凌子山也被拉到牢房内,一大群红旗派人员在那里的操场等候,包括一些县领导下台人员,一时叫这一些人怎样在房中商量拍摄,一时叫一个演说着,一时用桌子坐着大群人曰开会……。根据在外边的人看到展览图片,都是说这些人怎样策划政变,怎样有计划组织搞反共活动之类的讲法。凌子山包括这班参加影相的都没去参观过,是以后才听说的有组织参观,不怪那天白组长代表保卫组(等于公检法)讲话骂道:“你们今天大会师,想当初你们威风凛凛,看今天这里垂头丧气……。”是的,今天这些人因为要影图像,是大会师,但各互不可讲话,照他们的意图摆布专照相。而确实垂头丧气,当日的造反精神确是一点无存,又因不可交头接耳。但很奇怪这里有几个公安人员与这些坏人照相,只过了不久又因在落实政策调查中被说成叛徒或其他罪名揪了出来,甚至在牢房还戴脚镣。也到‘九大’后才解放,这个时候落水是很普遍容易的,还有的后来更是定重罪也不定。几年后落实回公安线。
  ‘九大’期间,凌子山又被抽去下乡,收购金银花发动工作。到下边乡镇亦要参加卫生院或所到单位一起开会庆祝,还要天天读,三忠于,四无限,的高呼唱念,叫早读早请示,晚敬晚汇报,这个时候就是星期六不用开会学习,也只叫‘自学’意思毛主席的指示,不能一天停止学习。故黑板上写‘今晚自学’自学虽是名义上的,实际做些家务,但也有人坚持学。这种人就是值得学习的学毛著的积极分子。
  各单位对要解放揪斗人员都成保守,步子慢,一个人被斗检讨十日十夜也搞不了一个,这里工作又多,费用又大,真是大大的包袱。
  县革委最后采取解放一大批的方法,方案是由组织人事的工作组,专案组先列出可解放的一大批揪斗干部。大多数是以解放后参加工作的中青干部,因为这些人没有在解放前那一段历史,容易分清矛盾。这些人多数都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派性揪出来的,尽管揪他们加着一大堆罪名,实际大家明白,不外乎是无中生有的或不成罪的。故要否定也快,除了老干部,解放前出身的干部疑点多,这个时候不宜解放,还有是死不改悔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也是不可解放,这与中央的处理刘少奇内奸,工贼,叛徒走资派等名有关。故回避为好,少惹麻烦。
  名单选定,由县开大会,一齐宣布,并大擂大吹的造声势,这种气氛相当好,大家也觉得宽松得多,反正不是当权派,又不是有香港关系的特务嫌疑,又不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干部,都觉松口气,似乎‘九大’是一个团结国胜利的大会,有一种特赦的感觉,大多数人都不喜欢紧张,可怕的气味,尽管自已没有问题,也会有自危的感觉,心情都会压抑的,畏缩的。
  这次‘九大’召开,也是一次放松的过程似的,一是都是学习歌颂的文章,二是要练习唱歌跳舞,又要学习文艺晚会节目,大合唱,大伙跳舞,大伙讲大好形势,这样经过几年的大揪大斗的日子,转入这样时局,实在是很觉自然的,愉快的。这个时候的物质还是十分紧张,特别是食品,日用品,仍是按照严格分配或逢票计划。
  一次开大会宣布解放一百多个人,名叫解放一大片,这样一直搞了三、四次,又加上各单位解放人数,如果居民,农民,干脆不叫解放,从学习班解散出去,不了了之,这样东一下,西一下,所乘的人员也就减少很多。
  但还有大批老干部,要打成走资派,叛徒、特务,国民党残渣余蘖,土匪头,现行反革命,刑事犯,假党员之类名字。这些人还要学习,不能工作,幸好这时各单位都有劳动场所,一般用来整罚那些领导所排异已人员。好听时叫农场,养猪场,药场,试验场,苗圃场,但人们习惯叫这为劳动改造场所,只是背面讲法而已,有错误的都会先到这些场地劳动,到解决问题才会回单位上班。
  现在学习班不能天天学习,平时就将这些揪斗人员,不能解放的,先放到这些场地劳动锻炼,这样讲法十分文雅的了。
  现在一般采取各个击破,有的放矢。斗争一个,落实一个,但都是有劳而无功。如果到落实政策时,都可以否定。一般严斗失去自由,要看管的时间,大多数要挨一个星期或十天。
  讲到这些药场,农场,养猪场,大多都属赔本单位,得不赏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