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作者:柳生    更新:2021-12-07 06:26
  不过自已无话可说,只得去了,有什么办法?”钟泉叹口气,心中很懊农,恨不得把心事全说出来。
  “我这一班人也不是这样,要用时以职代干,平时,干部可听的报告,我们也不能听,一参加工作队便可也一视同仁。回来单位,一样不可听那报告。本来我也不稀罕这干部,不过叫我不沾这边还好,老老实实做工就算了。”凌子山也很不平的说。“因为工人总是做工。”
  “且到这树下坐坐,石头上较凉快,南方十月天气,白天也热死人。”钟泉拉着他去。
  ‘好,也谈谈你的遭遇吧,怎么又开除了,犯了什么事?“凌子山也跟他去坐了说。
  “开除也不是,我无转正,叫解顾,工作队也当了,却自已全无保障生活!”钟泉说。
  “农村干部,从土改当到现在,有的这回也要消他们的差,何况是你,解顾还有三个月工资吧?当社员干部后,解职便是分文没有了,还要垫款呢!”凌子山表示安慰的说。“从互助组到初级社,高级社,又到公社,今日来一个重新组织阶级队伍,没有组织上的。便自动无职了吗!”
  “我也不是正式职工,解职不是一年工龄补一个月。而是领导开恩,随他补多少给你,他给我只补一个月,以前有欠款,一扣,便分文没有了。我现在连吃饭钱也无的,怎有理讲?”钟泉很凄然的说,“恐怕现在要和你讨点钱才行。”
  “这个可以,先给你伍块钱吧!”凌子山拿了钱给他又说:“谈了半天,还不知你怎么被开除的,可以讲出来,也免人有复辙之险!”
  “我是这样的,因为我初出来工作,不知工作队每天干什么事,怎么斗争,各有诀窍,各人自为无法去问,开会看人记笔记,自已觉得那些领导也是有经验,怕讲错话,照读文件,所以我觉得记笔记无用,因有文件发,可照本宣科。便人人听会皆做笔记,我也拿笔假状记,有时画一朵花,有时画一朵梅花,有时画些竹叶,我不会绘画的,糊里糊涂只做做样子。以后便有工作队说我画菊花,表示秋天,是百花凋谢之意,画梅花是表示我骄傲,自命清高,摆大学生资历格,看不起领导干部,绘竹是像苏东坡对现实不满,讥讽领导。我也无法辩护,他叫解顾我,合情合理,不合格者,不用之!”钟泉笑着说,“有什么办法?还准备斗争我,幸得文化大革命来了,只单解顾我而已!”
  “啊!我是明白的,你也不检点,大学生,少社会经验,只有书本知识,现在工作队人员之间,也有吹毛求疵的思想,借以立功。不可太相处,人人自防,怎么不小心?不然笔记本怎会被人看见?”凌子山说。
  “我看也不怕,目前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专反资反线,在地区,市领导也已有人去造反了,又说自已教育自已,怎么还采取打饭碗的做法?”钟泉又开了思路宽心说,“这不叫资反线算什么,现在斗争的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他们是转移斗争大方向,叫镇压群众,完全是一小撮人的阴谋诡计,他们定没有好下场!”
  “唉呀!谁叫一小撮,也是句空话,他们有无好下场院不知,你现在的下场就不好!这也事实,到了困难时刻,一点光明也看不见,真如:千里雪原夜无光,前程一片路茫茫,人生此时从何去,百业寸步不可往。”钟泉说。
  “也是的,目前运动又来,不能买,不能卖,私人无活被你干,公家不用你干,农田没有份也不可去就,真叫老死无门一样。”凌子山也表同情。
  “谈也谈不尽头,你已给了我钱,我还要去吃饭,暂且告别了。”钟泉告辞着说。“谢谢关心。”
  “那就此告别,切莫多思多疑,有空再来坐,顽强的生活下去才好,会有青年的前途的。”凌子山望着他的背影去远了,才慢慢回家。
  唐雅云看见凌子山进房门放下书本笑道:“这回工作队集中,听说重新组队,工作中心也不明确,下去听候命令,先帮生产队搞好秋收冬耕之事。”
  “是的,其实我们终年忙忙碌碌去指挥农民,生产队粮食还是收入少,怕丢了脸,又报丰收,多卖馀粮,明年又要买回救济粮。生产队包不下他们的生活,农民无法认真生产,年年反干部,他们又顽了,超支挪用,还是不能杜绝,怎么办!”凌子山说。
  “这帮干部上去不行又下来,那帮干部去不行又下来,换过几十年,生产队人人也会当过干部了,除开四类分子吧!”唐雅云笑着说。
  “且不要谈政治,你过了年看样子要无事干,图书馆关闭掉,书查封的查封,烧的要烧,也无开放借书阅书的必要了,可认真休养身体吧!”
  “那也是的,郭沫若的书也说要烧,还存几本书?现在到处发行发卖的是毛主席的书,各种版本、选集、诗词。看样子要先学学革命道理!埋头业务是会迷路的。”唐雅云笑着说,“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我若不是怀孕,趁这机会,真可出去串连,学习下革命道理啊!”她脸红了,又低着头不敢看他。“若是男的取什么名了?”
  凌子山和蔼亲切说:“可要研究一下,这年头真革命,看那些生产队,多数改名,全部叫,东风,红东,卫星,红旗,向阳,全国多雷同,真不好记。”
  “人名也很改换呢,都叫‘兵’多,卫兵,卫彪,卫东,向东,卫红,小兵可也是一时风物。”唐雅云笑着说,“我们夫妻可不去改名了,以后才知那是一种时兴,世界上的地名怎可把它们当成为分子方程式样子,或同一系数形式。地图上也难记难分。不是名人还罢,若是名人怎么好呢?老百姓可叫阿一、阿二也无所谓。你生下小孩来,可叫一个特别的名,怎样才可惊动些啊!”凌子山上前要抱她,她不好意思走开,凌子山高兴的又要亲吻她,唐雅云把一本书往上一托,遮住了脸儿原来是一本青春期妇孕卫生问答丛书。
  凌子山上前抢过来说道“怎样做母亲,可学会了,这书还无烧掉?怎么给你搞来?”
  “我可还收藏了很多书呢!这么多也好书,烧了浪费。我准备搬一些来,就是不知什么地方放好,若被搜查出来,可要担罪的。”唐雅云说。
  “中央文件有说,文物书籍要保护,还要保护对国家有贡献的作家,科学家。周总理自已是留学生,怎不知文化重要,他多次指示保护文化遗产,一些红卫兵还对他有疑问太可恶了。”凌子山表示支持说,“搬来,我们一同想法收藏。”
  只见唐雅云将书一本一本从口袋里拿出来,几天来所存,已有上百部,她逐渐把书堆好扎成一捆一捆的,与凌子递上楼接近檐上处的假瓦处,越去瓦角逐渐把书放入,又说:“这书即要付之一炬,连目录表也要烧了的。”
  “馆长连日被人批判了,下令要烧书,也无暇去管这个。谁拿去,多数人也未敢动,”凌子山又把瓦底下另处的二层瓦面掀开一个洞,把书放上去,“这也可能保险,这里不是书馆吧,不过不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搞多久,将来又会怎样对待这些书。就不可而知了。”
  “红卫兵说了算,不把他们的行当成革命行动是不行的,红卫兵贴出了勒令,不行去就叫不紧跟,也叫反对党中央。馆长也无法保护这些书的,除了有关马列著作,毛主席著作,其余皆可不问,统统烧了。今日我俩藏书不多,也可作一藏书词一记,随便些也可,不用拘格,文风较顺,亦会豪迈些,你看法如何?”
  “本来是好的,不过目前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你一作出诗来,还无过目,又要在被革命之列了,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它就不倒,现在的文化正要革命,写出来也不可留下来放着的。”凌子山虽有诗瘾,却也胆量不足的说。
  “要革命就革命,写出来自已革它个干净倒痛快,留在脑子里,反而不美,况写来也只有我们夫妻二个人知道,不会传出去,我们总不会互相出卖了。”唐雅云立意要他写,并拉凌子山向藏好的书、立正肃然致敬,随口呤一首诗:“世间万事记诗书,清浊包涵亦无辜,身不染你人自念,秦皇未尚不读书。”唐雅云念后取纸,写毕,坐下,把纸交给子山推着道:写”!
  凌子山静坐默思一会,写首:《金缕曲》
  千年劫运苦,创业艰辛求真理,九州鸿图。英雄史迹几怨恨,南北沧桑变度,改天换地志可酬。谨慎民事勤朝政,忠臣敢谏劝爱明主,古今泪,写美丑。
  史家生死犹不畏,朱墨春秋功过谱,万世育哺。赢得千古浩气放,英烈精神传流。民族志,乾坤狼虎。科学儒道百家争,有选择,弃爱取所树,理不灭,何独武?
  “可算有胆识,此时敢讲这样的话,至少有独立见解之处了,人贵能自已思考,人云亦云,鹦鹉学舌,何有人格。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不差,不过不可落到败类求荣之属,不惜危害国家民族的利益,以图已志,更不可容忍。人物不论大小,理同无异。”唐雅云笑道。
  二个人下楼,坐在桌边喝水,凌子山道:“不日我又要下去公社,现在上边无决论,行什么策子,工作队也不好当啊!”“可学徐庶的样子,不出一计一策。无用的行动,不知不行动。”唐雅云征求着对方说。
  “是的,多此一举的事,画蛇添足的事,干之何益。但莫比徐庶,那是大丈夫之事,岂是民间百姓可比!我看上次行的政策也不合《六十条》规定,叫农业学大寨,打大捞,用标兵工分,自报自评,工作效率慢,什么么辅导都好几个,教教语录歌,贴贴标语,整整文化室,不知每年要多少政治的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