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作者:柳生    更新:2021-12-07 06:26
  事后又将我禁在柴房,二天吃不了一餐,我被饿得无法,横下了一条心,只得拼着命,逃了出来。也是不止我一个人饿的,食堂天天没饭开,有时凡天给了几钱米一餐,各人自找。那万猪场的猪天天有死之,人吃着配给猪的米粮,死猪儿也只有干部捞到吃,社员看着饿。我觉得乡下土政策多,山高皇帝远,就用蕃薯割了一个假印,写了一张证明,也算给我逃了出来。”黄应湘说
  “出来也没什么干的,做买卖叫投机倒把,一千元也只买到一百斤猪肉不到,查到了也要判刑。工又无可做,我也有些体会了。”陈早起说。
  “一千元还要你说二千元,三千元。不是讲证据,报得多,才叫老实、迫得你照他们说了。听谈会社万猪场下放,各人可领回去养,有人领了猪宰了,天法养猪,有的有办法的,比如是食堂总务,粮所加工厂的,总之能搞些杂粮的,养了猪。一条猪可卖千多元,有人事的可没事,有些也被算作暴发户,说干部养猪,要算作贪污投机的。这政策你怎么可算定,真不知怎样做人。”黄应湘说。
  “精神损伤真可以使人变病啊﹗我城镇有一个叫钟洪昌的转业军人,是小鬼出身,后来还去朝鲜服役,支援抗美援朝。回来到了银行当行警,取了个老婆很美丽。有一次我还见他拿枪要打死他老婆,威风凛凛。不想以后不知贪污还是收利诱,据说是三百多元。被开除了,老婆又打了离婚,一时就懵了,没有老婆无人管教,自已又失了主张,痛恨莫及。平时对妻子过以苛刻,这时悔恨大迟。一日一日逐渐变成呆子,常常到垃圾堆里寻烟头,布碎、破烂、去卖。他每月还有十元八元的残废费。但他拿过手三天就吃完了,各天给他棉胎,棉衣、他也卖来吃了,一年配一次,无法扶上他,久而久之,只得由他,也非不照顾,奈他已变成呆人,连说话也结舌了。多可惜,看来他还有可挨啊﹗陈早起说。
  “这样大可怜了,这男子也大没志气了。”钟迎春心中怜悯地道:她大恨这无情的女子了。
  “也不是那女子无情,她又嫁了人。这也是这个人原来有了军阀作风,动不动要用枪打死老婆,他把枪来对付自已人,不惩也不好,不过他无法生活,女人怎样跟他呢,青春年少,不是容易渡过几十年的人生。事情也确有二方面的,比如我现在有老婆反不成了负担﹗没有才快活,这也是人生道路所定我的。”陈早起说。
  “这也实际的,比如我钟某当了教授,有几百元领,起码也是有优待供应几件物质。如果真正回老家,没有钱,自已又不会劳动,那岂不是也会落到那种地步吗?虎离深山,龙离海,这种景象亦不是不能设想啊﹗”钟博亦很同情地说。
  “爸爸也知道人生的波折,所谓人海茫茫,前途不可自测,忧心忡忡,不可思义。”钟迎春说。
  “我逃了出来,确也遇到了一些周折,我已几天没有吃饭了,今下午所做的… …。”黄应湘说。
  “何心提那,我也已知你并非本质,没说我也忘了,快拿饭菜上来,吃着饭才说吧﹗”钟博说。
  一时饭菜上来,有肉有蛋,这是教授家吃到的风味,他们边吃边说,很觉情投意合。
  “你们尽量放开肚皮的吃,不用客气,我们总不会做二做四的,一见如故,没有隔阂。”钟博笑着说。“若不是这紧张之时,也不止这样了。”
  “何必客套呢?我想,不是紧张之时,我也不会来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各自温暖。如何会天涯海角,有家难奔的啊。”陈早起说。
  “我也是有这样想,人生如没逢到机会,实在是有很多可惜之处,还会落到不知如何地步。”黄应湘苦叹着说,只感到人生恐惧,前路茫茫。
  “好好的一个世界,不知是谁献了这条策子,使全国人民,不得安宁,满朝文武又不劝谏,不能力排众议,若我在朝,岂可行此之策。我是派出巡按钦差,四处出巡,了解民意,收拾害民误国之官。访察下面,及时扭转乾坤方是。”钟迎春说。“我虽是女辈,也可希望做出惊天动地之事啊﹗
  “这可不是说笑的,这是对现实不满。你怎知是谁人之策,又怎知没有良臣辅佑?其实下属人民反映事情不上,层层隐瞒,以致贻误吗﹗”钟博用筷子点着钟迎春说。“讲话也要谨慎些儿。”
  “这也是不知的,不可造次。刘主席看来会有治国良策,三年内岂无喜报。”李小春说。
  “汉朝天下会有中兴,刘姓也是有名帝子,看来也可上合天心。近来政策已有变动,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民心有惧,步子也慢,价格飞涨,一时难平,实是不忧已、已先忧国啊﹗”钟迎春也笑了笑,自有抱负地说。
  “你说到那里去了,人民有主席,怎可说到皇帝上去,这也是不可相比的。”钟博阻止着说。
  “是啊﹗我听说我县有人写了信到中央,叫毛主席要放宽粮食的政策。打回来被地方认为是反革命信件。正要查访,幸得刘主席说,这是人民呼声,人民叫要放宽一些,并非反对抓粮食,应当采纳,不应当做反革命信件。这件事才算停止追查。看来地方中央各有认识不同,这虽是一种传说,也未知真否,但不是没有道理的。”陈早起说“中央有这样的人,我们才有信心啊﹗”
  “我想历朝以来也不会没有忠臣、奸臣、,随大流之臣,今天就没有不同的意见吗,为什么听不到一点消息,比如、彭德怀说有错误,是为民请命,只算忠臣,也听不到什么,事实不可知道。功罪如何﹗只是销声匿迹了。”钟博边吃边说,心中很觉奇怪,不可理解。
  “只听说卢山会议,你知道怎的。”林亦说。
  “国事多谈无益,还是另谈别样吧﹗”钟博说。
  “听说目前备战,有些地主,原来放出来的。现在又抓入牢房,怕他们里攻外合。”黄应湘说,“我村里也抓了些解放前影响大的地主人物。”
  “地主真的和国民觉是亲关系吗?他们又没注册。自古官兵才是一党的工具,地主财团不过民间之属,何以列为一体。论反动的人只有确有联系的内奸之类才为有罪之人,这也不论贫富,只以活动者才为他那线上人物。”陈早起说。
  “你也真讲到家,我实在也不会希望他们到回来。安静些好,他们还没回来之前,我们也恐被这里人杀了,这不无辜吗?这里还是城市不太相干,若在乡下,各自为政。上面一有些什么布置,便要大作了,又有私愤。真是出生也要出在大城市,那里的人,王法只过等闲了。”林亦说。
  “这真是一点不错,旧社会就有土豪劣绅,贼盗流氓,不讲理法。但还有恶人相磨。而今天一个人说了算,谁敢多说。我县有一个付书记,向上面反映了我县缺粮情况,被正书记知道了。就了不得了,发动了人来斗争他。说他右倾保守,向上面讲困难,不为党分忧,担子向上推。那些批他的人,惟命是从,自已饿着肚子,明知他说得对,也不敢照实说,只得按正书记说的去批判他,幸得没有戴上帽子,也把他说成是地方主义。因为他是本地人,说他没有全面观点,你说不是说瞎话吗。所以水电站奴役了多少人,做到病重,回去不久死了。就说病坏了,多难说话,没有一点正气儿。”陈早起说。
  “目前读书都用陶铸同志的书作为政治读本,他还是有讲公道说的话。他同情出身在剥削家庭的同学,认为只要改造自已成为党的事业接班人,是会受欢迎的。一个人应该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这里不能单把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人就说是立场不稳。另外他还同情青年人的抱负,为着人民,为建没社会主义成为各种专家,是可以的,并非想成名成家就不好。要看为谁而做专家。我们要有无产阶级的感情,情操,要有远大理想。要学习松树的风格,不怕严寒酷热,永远长青。太阳的光辉是人们所需要的,而并非没有一点缺点,对任何事物还要出以公心来分析。我觉得他是一个有才学的文人,有政治远见。这样的人,不知是否因为报纸杂志不登之故,其他很少见到有这类文章。”钟迎春心情很好,兴致勃勃地说。
  “姐姐、讲得很好,解放十年多了,无边无际的阶级斗争,使我不能很好理解。怎样才能叫人相信我们读书人,多以国家民族为重。只要国家领导人是本着国民的利益,多少志士能人是会不惜一切去共同努力的。当然如果违背人民意志,就是正统也难以拥护了,难道千古以来,不证明了这一条真理吗﹗正气永存。”李小春说。
  “这里是文化之家,我来此很觉荣幸。昨日我来到广州,实感到人生天涯难走,绝路无门。家已遭劫难,此去谋生,凶多吉少,广泛天地,寸步难移,以后国计不改,我等难免还会成为社会殉葬品,可能还会自绝以这无情的道路上。”黄应湘说。
  “不要这样悲观,青年人只要挨下去,看出前途方向,何必说此话呢?”钟博很有力的说。
  “这也是可能的,不是我不能挨苦,就是挨苦也不能,那里的工也不会给我做。有家难归,何为生计,我实在苦不堪言。”黄应湘眼中红了说。
  “这也事实,我们同病相怜,我是没有文化的,苦和脏,还是不怕,我又无什么抱负,横竖求一天过一天,更无远大理想。像你们读书人,天天讲什么抱负,理想,要超脱苦海,置人之上,这却更为痛苦了。我也很同以理服人 你们,此后, 不如先回家一趟,看下来生计如何,再作定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