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者:柳生    更新:2021-12-07 06:25
  这一道路,日后公私合营他做了私方人员,他的老婆入了从业人员,他的儿子,女儿各人也已有了工作,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小学开学已经有了十周了,校长黎坚今日回来了,他说中农评上地主,使他被抓了回去,经过斗争。因他是从小参加革命,父母地主也不能防碍他出来工作,因而经过斗争几个月后,回到学校来了。这学校原来也有一个校长提到中学当教师,后来也因家中是地主,被拿回去斗争,学校无权干涉。这个校长叫刘海,人很鲜趣,他热爱自然科学,把死人骨头洗干净拿到自己床头放着。对学生说,没有鬼的,我和骨头在一起睡的。你们看,现在他已经被斗争了几次,打吊、拖、逐渐死了,想到这里学生也怀念他的。人们还得他在初解放时迎接红军,讲红军的故事,对新社会充满信心,学生对他很有威望,听到他死了,心里难过,但有谁敢去看他呢﹗只是寄以一种不理解的心情。
  凌子山对自已的老师很热爱,但有几十个老师也参考资料坐牢了,学校经常有老师被抓去。这是文化界的地主,队伍复杂,有的伪职转文教,有的红军人员,犯了错误转文教,有的又有不满或其它原因,被清除了出队,在当时是经常看到的。小学生怎可理解。
  凌子山又在想念李志云老师,他是他四年级第一学期的老师,他看见他的老师写着这样的标语;“学习、学习、再学习。”这个老师很看上他。有一次在野外凌子山向全班同学讲、《石狮出血》的故事,说到神仙如何救出好人时。他的老师还向同学们指出,《石狮出血》是封建时代的一个故事,说人是为能救的,是恶的,不如猴子,鸟类那样善良,人可以恩将仇报,都是贪图荣华富贵。对封建的东西,要批判地吸收,不要以为石狮出血真会有仙人去指使屠夫去染猪血在石狮头上。仙人是没有的,这是想出来的,凌子山对老师的讲话很记得,他就已经初步接受了新的教育。他的祖父讲的故事,现在他要重新回忆,不能再一概照搬,全部相信,要有所取舍。老师是有清醒头脑的,使他更加尊敬老师。但是又说这个老师参加过义合剧社,说这个剧社是特务组织,究是怎么一回事呢?有根据吗。这个剧社演戏我也看过,是做革命宣传戏,这个剧社宣传了不少革命道路,是红军组织的,他又为什么是特务组织呢?特务又为什么是这样的人呢?这个老师被抓去坐牢,几个月后被子清理回家。一切都是听说的,纷纷之言。
  轰轰烈烈的镇反运动,在这个山城继续深入,社会上已经告了一段落。机关、学校、已经进行着这清队的工作,使原来快乐的机关人员,一时紧张起来。那愉快的歌声,已经变成那打敌人的吆喝声。这个机关,那个机校,这所学校,那所学校,这个组织,那个组织,清出了很多在国民党做事的人,有的调动工作,有的清洗回家,有的降职。那些原任职的区乡长,一律选用新的人员,对旧职人员多数不能任。县、区、乡的要职,也多由上级选派。这时的阶级阵线清楚了,民心安定了,无户阶级的政权巩固了。
  工人组织也要进行清洗,那个张绍工利用职权,接受利诱,把工人阶级的组织收了很多异已分子,造成很坏的影响,经县批准已经撤去他在工会的一切职务,开除出工会,工人们拍手称快,群众热烈欢呼,心情更加振奋。
  赖中结了婚才几个月,新的生活刚刚开始不久,就接到工会的通知,开除他工会会籍。这一打击使他全身发抖。但他还盘算着如意算盘地想;我虽被开除出工会,但我是贫民,当了伪连长,人们又不知道我。况他是地主,也不敢怎样对待我,最多和他商量一下,口语和气一些,同流合污,共同开业。也比过去便宜了他,他一定会高兴的。他去街上买了几斤猪肉和些海味,拿着前去赖洪家中,一见到便说;
  “老叔,这回我结算了一下,算有些盈利,看几时前来店中算点分红。这些年头生意艰辛,买卖要公平。国家又有商业,群众都愿意和国家交易。私管生意淡薄,所得微利,广积方得一些,并非舍侄刻情。实在阶级洪沟,不利时多来往,恐被说勾结,现在看来风头已将过,成份既定,退租退押也已将告一段落,你们已经走上自食其力,以后合伙生意还是有做的,这也叫重新做人。”
  “合伙生意我就不做了。”赖洪按着心头火气,早已知其开除出工会,但不发作地说。
  这时有一位工作人员不定期到赖洪家中对他说;
  “经过群众意见,最后审定,你的成份降为小业主,以前划错的,经消除怨气,正确对待运动,不要有不满的情绪,也要感谢党的关心,实事求是。”
  “是吗﹗我都说我叔父不该评为地主,他有一些土地还不落实。这都是有一些人有意报多,运动开头,无法查实。但这是可以看破的,失了些物质,可以做回来,成份划上,累及子孙,才算是大问题。这也不是一家、二家,还是党的政策英明,不冤枉她们。最后还要经过落实,既有利发动群众,又有利以落实党的政策,二层其美。”赖中恬不知羞耻,自充好人,罗罗嗦嗦地道。
  “我要感谢党的爱护,给我最后落实了成分。我也有一个要求。那些物件被清了,已分给了群众,那是无法给回了。但那店、房,就是否还给?”赖洪高兴地问道,心中也有些怕说倒算反攻。
  “那当然可以,凡大件的,可查出的,都要还给你,不要说店和房屋。”那同志说。
  “啊、这就好了,我现在就立即不要这个工人,自己掌业权可否。”赖洪又问。
  “你的店当然由你请不请工人。他又没入工会,就是入了工会,由于营业性质变小,变化,也可解顾工人。不过入了工会的就要和他协商好,做好生活安排,给路费,生活费用而已。私营并不是就永远 不败的吗?怎么不能解顾?”那同志说。“如果需要人,又可多请一、二个。”
  “那就好了,我不知党的政策,他霸了我的店,他还不准我去掌业,连支一点钱也不肯给。”赖洪气愤地说。“这真是养蛇吃鸡,不看当日怎样招呼他。”
  “莫说你现在降了成份,就是地主,工人也无权霸占你的产业,这是政策规定的。在工商业所在部分,不划入地主没收部分,就是地主部分没收,也不全没收,给生活出路,同工同酬,自食其力。”这同志说。
  “好了、好了,我现在起马上自已营业,你并不要再在那里掌业了。”赖洪指着赖中说。
  “啊﹗这样急做什么,我们一起做不好吗?”赖中愕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人也昏晕了。
  “不要你做了,我原来答应你一些时候,你说要识几个人,万事起头难。现在已经起了头,也识了不少人,也不少人识你,何怕不能做什么工作吗?你也使了我不少钱,现在既往不算,你一个人来,一个人去,我也不再和你算什么帐了,你可以回去吧。”赖洪气得语不成声地说。说完自己坐下,脸上有怒气。
  “那也可给他几块钱生活费,解顾是可以的。”这个同志慢条斯理地说。“做到仁尽义尽吗?”
  “过去的事就原谅一下我吗。”赖中知道自己心亏,凄然地哀求着说。“也看在亲人面上。”
  “过去有句话,救人无赏,杀人有功,救了你这个国民党伪连长,反被咬了一口,我现在才知道国民党的一些伪官吏狼心狗肺,养蛇吃鸡,快给我滚开,我一见到你早已火起三千丈了。”赖 洪气愤地大声赶着他出去,把猪肉等物也给他扔出去,二手推着他,他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这种人不懂政策,拿党的威风信乱吓人,他是伪连长出身,还有官僚的恶劣作风,都是我们共产党所不容许的,是就是,非就非,不能混淆,好,我要走了。”这个同志说完便走了。
  “多谢,我不送了。”赖洪和气热情地说。
  赖洪和他的儿了把店整理好了,继续开业,人心也觉此才顺情,以后他父子在1957年参加了那公私合营,生活安定,这使他无限感谢党的恩情,还有他另外三个儿子也参加了国家工作,这是后话,在此不再提他。
  话说赖中跟跟跄跄,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见到他的老婆张玉梅,一时昏倒在地上,他老婆吓了一跳,将他扶了起来,他含着眼泪说;“我的生活不能过了,今日终於轮到自己,今日终轮到自己…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神经病人。时哭时笑。
  张玉梅问到了情况才向他说;
  “人总会有生活门路的,你以前也做得过份了,别人一片也心待你,你将别人弄得半点人情也无。街上多数人在骂你,我也劝了你多次,你都有不听,人们都说你像狼一样黑心肠,社会还有谁和你来往相交好像温标一样,将自己伯父也当资本家来斗。工作同志也认为你这些人不宜在一起,以免日后受你反击。你天天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地主都是黑心肠,你不看到,土改结束前,成份还未划定,也有错划的,有几个是罪大恶极的大地主?这些自然血债累累,也可无疑,有些不过按比例划了的地主,也算是黑心肠吗?你就没有分析,乱棍打人,今日罪有应得。”
  这一席话,把赖中诉了一场,也确没有一点错的。一个人也不能铁石心肠,要有阶级的感情,也不能不讲一点人情道理,总有一个具体的准则。比如你宰一百个鸡来吃,和打死十个小鸡,又是如吃几十个鸡蛋,人们都有不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