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作者:崖明玉    更新:2021-12-07 03:34
  而他更苦恼的发现,他一点也不介意,也没有想要铲除她的念头。谁想要伤害她,他就杀了谁,谁想要抢走她,他更不能轻饶。可是,如果如果是她自己要伤害自己,是她自己要离开他,怎么办?
  那个白玉京,偏偏一箭刺心也不会死,命可真大,哼!
  当晚那子母箭先后射向凤翔的额头和心口,让小莲抓住一支,后面一箭就直往小莲身上招呼。白玉京轻功比他好,见来不及推开小莲,竟然以身来挡,小莲悲痛过度,又是高烧刚好,身上伤口流血不少,头脑迷糊,竟然当场把手中箭刺向喉咙,要陪白玉京去死,差点吓死他。抽了她两巴掌也不见清醒,还是白玉祎说白玉京天生心脏稍偏右一点,可能没有致命。
  后来的场面乱糟糟的,凤翔的侍卫和白家军护卫着主上,幸好那人见一箭不成,也就离去了。
  右位心,指心脏位于右侧胸腔。常人的心脏多在左边,不过也有极少的人心脏基本上在中间,或者偏右。这样的人多是天生而成,单纯右位心不需治疗,如果没有其他内脏异位情况,便与常人无异。这种人很少,但偏偏白玉京就是一个。
  白玉京有心跟他抢人他知道得清楚。而且他的条件很好,他年纪跟小莲差不多,身份尊贵,长得俊俏,又能和小莲玩闹嬉笑,关键时刻还能救她一命,根本就是白马王子的代表。以身相待,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不会死,对于典从莲那个死心眼的来说,已经是最深的情,最大的恩。如果白玉京真的死了,典从莲会记他一辈子,并且很难快活。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死得好啊,甚至在听到江大夫说他没有生命危险时还想补他一刀,只是没能下手,毕竟小莲整天整夜不眠不休的陪着他。
  知道白玉京不会死,小莲就像是一个临死的犯人被免刑一样,欢喜得晕过去。沉鱼不想让小莲再自杀一次了。
  即使看她和白玉京玩闹说话很不好受,也比不上他看见她把箭刺向咽喉的时候,心脏那种瞬间被狠狠揪住的痛苦。
  不管这次的刺客是谁派来的,凤翔和白玉祎一致要求小莲立即离开这危险之地,连刺客都知道要抓她要挟,背后的人更不会放过她,无论如何必须把她送到京城白氏本家保护着。
  小莲没说话,她没有反对,看着昏迷中的白玉京脸色一天比一天好,她的心也就不那么痛了,左右收拾一下,她决定不给他们添麻烦。她跟昏睡中的白玉京约定,过年时一定去找他,给他拜个年。
  只是不止沉鱼,就是只见一面的苏纤纤,也觉得这小女孩大不对劲,清莲仙子典从莲仁义为先,千里送孤,挫败古三更,震退血手屠夫,毒龙童子,九幽老怪,对着射兰香也不惧不畏,何等妖魔鬼怪没有见过,真真一个奇女子。何况水华城一战更是天下扬名,指挥兵马劫夺粮米,洪水汹涌冒死炸堤救人,种种事迹般般传言,她典从莲又哪里是一个闺阁之中的弱女子?
  可是她现在的样子,真的让人很纳闷。
  沉静安详,再多一分就是一潭死水,波澜不兴。整天只是躺在躺椅上,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哪里有半分爽朗一点豪迈?
  沉鱼到底小孩子心性,哄了她几日见没反应,自个儿生闷气去了。可是白大公子托她照顾小莲,她也该做点什么。
  她能不理沉鱼,给他脸色看,难道她还能对客人怎么样?更何况沉鱼说她手中还有养颜妙方,姑且问问她。
  轻轻敲了敲门,小莲回过神来,微笑的看着自动自发开门而来的娇客,“苏姐姐,请进来坐。”
  果然,对着外人她就打起点精神了。
  细细端详这被传成江湖第一美人的少女,苏纤纤下断言:稚气有余,风韵不足,容颜清俊,身形尚小,气质大方不娇气,底蕴不足。不过这样年岁的少女之中,以她所见,典从莲已是顶好,便是她年少之时也未必有她这样落落大方。
  什么样的家教,教出这样的少女,年岁虽小,世事洞明,清朗大方,正气浩然。
  果然不愧清莲仙子之名。
  莲,是出于淤泥,最常见污见垢,但也是最清贵的,亭亭玉立,不沾丝毫污秽。清莲之香,虽不能华贵天下第一,也是君子所爱。
  俊男美女,小莲发现这个世界的人都长得不错,而她更是荣幸的见到人中龙凤。
  初见苏纤纤是她在跳舞的时候,当时就觉得好一位风流女子,又想起听过她的事情,更觉得渴望相交。苏纤纤,前大泰王朝刑部尚书之女,容貌京城第一,才华古今无双,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经史子集、无所不谈,射御数术,无所不能,曾有言苏女一出,凤凰低头。虽沦落风尘,洁身自好,生性豪迈,未婚夫与独孤家小姐结亲之时还送去亲绣枕套一副,为人不羁,喝最好的酒,赏最好的花,识最好的人,做最让自己舒服的事,飒爽风情,天下惊艳。
  “独孤少爷说你身体不好,我来看看你。”
  也不跟她客气,挥退丫鬟,苏纤纤坐下沏茶,递了一杯给她。
  “谢谢!”伸手接过,小莲不忙着喝,打点精神待客,血统的富贵气是早没了,但长年陪伴康依宝,耳濡目染,自然有一段气度。
  “吃的用的都还惯吗?”
  “都很好。”看着苏纤纤从带来的小盒中取出一些针线,小莲瞧着那些鲜艳的颜色,觉得挺好看的。
  “我见你闷得慌,独孤少爷说你爱看书不爱做针线活,只是这次什么都带就是没带上书。我给你带穗子过来,挺好玩的,比绣花省事省精神,拿来打发时间挺好。”苏纤纤说着,就取出各种深浅不同的彩色线,有绿、桃、蓝、红、黄、橘、白、紫、黑等各色线,另外还有金银光泽的线。做穗子是用比较结实粗重的线,做着还容易。
  小莲不知她有何意,不过左右无事,学点手艺也好。而且她哪里是不爱做针线活,她是根本就不会。
  学做结子,也不过是用花线缚在特别做好的金属丝上。苏纤纤教了她好多花样,蝴蝶结子,梅花结子,圆结子,双喜结子,八宝结子……
  小莲最爱那古钱穗子,又大方又简单。不过就是把不同颜色的丝线缠在铜钱上,成一个固定图样,而且还能配其他配颜色。不过做得最好最细心的还是那个红鱼穗子,苏纤纤还笑说:“就给独孤少爷做剑穗最好!。”
  女人的友情有时候是迅猛发展的,正如小莲对苏纤纤早已神往,苏纤纤对小莲也是越看越爱,两人说着说着,越说越合契,竟就想结拜做姐妹。小莲才想起不如叫上沉鱼,也好定个名分,可是那小子拿了她的红鱼穗子,转身就跑,“才不做你弟弟。”
  就在甲板之上,两人焚香跪拜天地,要交换生辰八字时,小莲只好说自己也不知道,毕竟她的生辰真要说出来怕不吓到刚认的姐姐。
  这天晚上,小莲兴奋得无法入睡。听着苏纤纤说起朝廷,说起江湖,说起青楼,说起许多掌故人情,两人叽叽喳喳,就是苏纤纤也好多年没这么快活了。
  “我说啊,那次沉鱼和独孤华秀真是气得我不得了,湘南云家的三公子,待我一片真诚爱慕,偏偏不敢逾越分寸,我把药都下到他酒里了,偏偏让他们打断好事。然后第二天就听到他要帮我楼里一位清倌儿赎身的消息,把我气得躺床上三天才起得来。”苏纤纤搂着妹妹,不介意的说起糗事。
  “那云公子也不是非你不娶?”小莲也笑她,“你还要他做什么?”
  “他待我虽不是至真之爱,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提醒他,好好一个人儿,唉……”
  “到嘴的天鹅肉?”
  “可不是?对了,我说,你到底是喜欢白玉祎呢还是白玉京?白玉祎不会水,你拼死去救,白玉京为你死,你倒要殉情,莲儿,要知道,左右摇摆不定,会伤人伤己的!”忽然,苏纤纤正色道。
  “说什么呢,我又没说喜欢他们?”小莲皱眉,不懂。
  “你不喜欢白家兄弟?”很惊讶啊!
  “不是不喜欢,只是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我并不是爱上小白或者白大哥。”
  “那你说,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
  “有人告诉我,喜欢和爱的区别,在于心痛与否之间。”演员是什么都可能接触的,一场场的戏中演绎不同人生,典从莲拍过的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从不曾经历爱情,对它一直没有摸透,在她的生命中亲情和友情就是全部。她从没有想过爱上谁或者嫁给谁,即便是对俊俏的男子失神也只是对美丽的欣赏。
  这是谁说的,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一痛,潜意识里就抗拒着这种心痛的感觉。今晚忽然想起这句话,“我不知道,我对小白是不是这种心痛,但是我还小,我现在还不想心痛!”她叹气。
  “这话,听着难受。”苏纤纤也叹气,“当日我待宋如玉,也是心如刀绞一般,此生此世,怕再无人能让我如此心痛。”
  夜已深,小莲没有打扰姐姐的心事,毕竟她也有好多东西要想,想清楚了,才能振作起来,这几天怕把沉鱼吓坏了。
  次日,阳光灿烂,想了一个晚上想通许多事情的小莲心情极好,见到沉鱼,好声好气的哄着他,那小子见她没事,倒摆起架子来,一颗小头左转右转的,就是不去理她。
  两人嬉闹之间,已经在庞州城下船登岸,一行人改乘马车,护着小娃娃,浩浩荡荡往京城赶去,直奔李氏王府。
  说起来也是巧,他们赶上新科进士骑马绕城,车马拥挤、游人争观,百姓把街上挤得水泄不通,自御街至南门,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