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作者:玉翎燕    更新:2021-12-07 02:18
  不过,枯叟何故不在十几年寻访姑娘?何故不寻访仇家?恰如今日邂逅才说?令人不无难解之处,姑娘何妨一问?”
  怒龙凌雷这一番话,虽然未能全为姑娘接受,但是,觉得“何妨一问”,倒是不无道理。十几年前家中变故,蝉姑娘仅仅知道全家被仇人杀害,详情却毫无所悉。枯叟既然知道仇家为谁,其中详情,也必然知道,自己何不乘机询问明白?
  蝉姑娘想到这里,心有愧意对凌雷望了一眼,低声说道:“多谢指教!”
  说着话,转身携着袁妹妹的手,转面走向原来的地方。
  怒龙凌雷却跟在后面低低地说道:“枯叟功力名不虚传,矮仙翁的‘太乙掌法’真正威力,此时乃见。这两个武功高手如此舍死忘生的拚斗,倒是难得一遇的机会。”
  原来蝉姑娘转身下山的时候,枯叟和矮仙翁却一言不合的交起手来。
  枯叟此时须发俱张,一双枯叟如柴的手,像是一对黑铁爪,挥出劲风呼呼的向矮仙翁要害处抢攻。
  最令人奇怪的,枯叟双手十指,时而发出轻微的“叮哦”铁器相碰的声音。
  矮仙翁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居于防守,双掌在劲风之中,左封右架,前遮后挡,没有攻出凌厉的狠招,看去好像枯叟占了机先的样子。
  怒龙凌雷站在一旁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矮仙翁面临大敌能如此沉着应付,已操胜券,枯叟轻视了矮仙翁的‘太乙神功’,只怕难逃一败。”
  蝉姑娘看法倒不相同,她觉得枯叟掌力惊人,远在八尺以内,山石矮松都被掌风扫得枝叶横飞,山石欲坠,掌力之浑厚,为她所仅见。矮仙翁困在掌影当中,虽然未落败象,要想一时抢回机先,也断非易事。
  另一方面,蝉姑娘还有一点私心,希望枯叟占胜,好问他当年之往事。
  蝉姑娘正在想着怒龙凌雷的看法有偏见的时候,突然,只听得矮仙翁一声长啸,接着一阵呵呵大笑,场里情势顿变。
  矮仙翁霍然身形一变,顿时双掌翻飞,每发一掌,都是力道千钧,狂飙大作,只听得呼呼之声倍起,枯叟的攻势立即顿挫下去。
  蝉姑娘正惊讶于矮仙翁果然反手抢攻,怒龙凌雷反在旁边说道,“矮仙翁居然用‘太乙神掌’一抡快攻,显然胸有成竹,枯叟败定了。”
  言犹未了,只见枯叟旋步撤身,左掌疾翻,平推一掌“力撼五岳”。这一掌显然是提足真力,尽力罩出。矮仙翁不但不让,反而滑步进身,复又沉桩挫腰,右手单掌一翻,“呼”地一声硬迎上去。
  这一瞬间,只听得“蓬”地一震,矮仙翁摇晃了一下,枯叟却自腾腾两步,挫后三尺才拿稳身形。
  矮仙翁呵呵笑道:“承让了!”
  枯叟突然三角眼一翻,冷冷地说道:“矮老儿太乙神功果然有进益,来日方长。”
  这“来日方长”四字刚一落口,只见他猛然双手一分,一扬掌,矮仙翁陡喝一声:“老鬼你敢!”
  随声双掌平推,一阵掌风过去,叮蟋之声,落于地上,枯叟已经掠身闪过矮松丛中,晃身不见。
  蝉姑娘刚叫得一声:“老前辈慢走!晚辈还有事请教!”
  矮仙翁在一旁跺脚叹道:“这老鬼心眼坏透了,果然下手了。”
  说着话向灵果树旁走过去。蝉姑娘也赶着跟上来一看,一株灵果树,此刻已经枝残叶落,枝头廿几颗灵果,都被方才枯叟临行之时,双手齐发暗器,一攻矮仙翁,一攻灵果树。攻矮仙翁的,已经吃掌风震落,可是,灵果树平白地被枯叟这一阵暗器,不仅灵果全落,连原树欲生无望。
  怒龙凌雷跟上去问道:“在下敢问仙翁,为何与枯叟交起手来?”
  矮仙翁看了凌雷一眼,叹道:“这老鬼声言要与我平分灵果,并且不许分给这位姑娘。我矮仙翁一言既出岂能食信?”
  凌雷接着说道:“如此这一点意见不能为枯叟接受……”
  矮仙翁叹道:“老鬼声言如果我要坚持分给这位姑娘,他就要毁去所有的灵果,没有想到老鬼不敌逃走之际,果真遽下毒手……”
  矮仙翁正在与凌雷说话之际,忽然听到蝉姑娘一声惊呼。两人不禁同时回头看去,只见蝉姑娘手里拿着——枚紫铜指套,怔怔地呆立在那里。
  矮仙翁说道:“姑娘要小心,这是老鬼当年的著名暗器,喂有剧毒。南岳之行,我老人家已是白跑了一趟,姑娘请你转告令师,‘天孙锦’之事,仍未了结,峨嵋金顶之约未果,索性在明年金山之会一并了结。”
  矮仙翁说着话,身形顿起,像是一只大白鹤飘飘而起,点着一路矮松梢头,冉冉而隐于雾中。
  蝉姑娘似乎没有听清楚矮仙翁的话,只是拿着那枚紫铜指套,怔怔地在想着什么。
  怒龙凌雷走近身前,问道:“姑娘在细看这枚指套,难道有何新发现么?”
  蝉姑娘一惊,立即收敛心神,朝凌雷望了一眼,问道:“尊驾身为中原七省绿林盟主,能否相告,在武林中能使用这种紫铜指套的人,有几个?”
  凌雷脸色不由地一红,这一声“中原七省绿林盟主”叫得凌雷如坐针毡。当下摇摇头说道:“在下见闻浅薄,倒未有所闻。”
  蝉姑娘忽又低头想了想,自语道:“如此说来,定是这小吊眼儿无疑,哼……”
  怒龙凌雷一见姑娘如此神色有异,知道这个紫铜指套与姑娘仇家有关。不过他自然能听出,姑娘是说柳湘就是她的仇人之子。
  凌雷倒不是唯恐柳湘背冤,而是怕蝉姑娘错过正凶,平白树敌,陡然落笑江湖。人不关心则已,关心就难免显出多事。
  怒龙凌雷从安庆跟到南岳,能说对姑娘不关心么?如此就难免要多事了。忍不住在旁边问道:“姑娘!在下又要多话了。姑娘何以根据枯叟的紫铜指套就断定了仇人是那位姓柳的呢?”
  蝉姑娘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然而又不经意地说道:“枯叟出道江湖少则数十年,柳湘只不过是一个江湖后辈,彼此相隔有数十年的距离,中间断无仇恨可言,枯叟何至派人天涯寻访,欲置柳湘于死命?……”
  怒龙凌雷接着说道:“这与姑娘血仇又有何关?”
  姑娘说道:“枯叟与家父有同僚之谊,自有报仇雪恨之心,难道不是情理中的事么?”
  怒龙凌雷依然面有惑色的问道:“姑娘又何以知道是枯叟曾经派人天涯追踪,欲置那姓柳的于死命呢?”
  蝉姑娘扬了扬手中的紫铜指套,说道:“紫铜指套就是事实俱在!”
  姑娘说到此处,忽然一顿,变色问道:“尊驾如此追问,是何用心?”
  怒龙凌雷连忙陪笑道:“在下只觉得枯叟此人不无可疑之处,甚至简直不可深信。他既与姑娘谊属世交,何以连两枚灵果都不肯让矮仙翁给予姑娘?竟而不惜以命相搏?临行又不辞而别,不肯将过去实情从实相告,此事不无蹊跷之处。”
  蝉姑娘一听凌雷如此说来,不觉也为之沉吟半晌。
  凌雷接着说道:“这一段恩怨果真除了枯叟自认知道之外,别无第三者知道么?”
  蝉姑娘忽然一震,顿时想起神偷无二和大力神他们一行人。
  不禁心里大急,也顾不得跟凌雷答话,转身一拉袁姑娘的手说道:“袁妹妹!我们走!”
  怒龙凌雷只道是姑娘深信枯叟的话,就此下山去找柳湘,怕的是姑娘为此一着之错,尔后为武林同道所不齿,盖武林之中最重恩怨分明,血海深仇如何能如此草率?
  凌雷一时情急,掠身越过姑娘,伸手拦住说道:“姑娘仍然不能三思而行么?”
  蝉姑娘此时忽然大怒,厉声叱道:“落魂哨子你凭什么再四阻拦于我?你是想借恩要胁么?这姓柳的与你有何关系?你要如此为他申辩袒护?”
  怒龙凌雷一见自己一片好心,反而被姑娘误解,也不禁大急,顿时也朗声说道:“在下与姓柳的毫无关连,只是为姑娘着想,姑娘果然如此把血海深仇,轻信人言,将来后悔有日,在下……”
  蝉姑娘拦住凌雷的话,说道:“与尊驾无关……”
  蝉姑娘正怒不可遏的怒叱凌雷,突然身旁袁姑娘一声低啸,身形一起,直向右边五丈的地方,一块岩石的后面扑去。
  蝉姑娘和怒龙凌雷同时一惊,两人都在全心辩事,心神不凝,连身旁有人窃听都不知道。正待跟踪扑上去,忽然岩石后面有人朗声发话说道:“蝉姑娘不必争辩,也不必长途追寻,在下当面听凭姑娘发落。”
  话声一落,岩石后面闪出一人,慢慢地向这边走过来。
  果然是吊眉塌眼的柳湘,站在这里不到五尺的地方,脸色异常沉重,紧闭着嘴,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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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扑朔迷离
  怒龙凌雷对柳湘的突然出现,倒是感到大为意外。如果柳湘听到方才蝉姑娘所说的话,就应避之远处才是,如此昂然对面,是柳湘有恃无恐?抑或是柳湘甘心以身试剑,以了两家上一辈的冤仇?不管柳湘突然出现在衡山紫盖峰下的用意如何,怒龙凌雷知道自己此时已无置喙之余地,索性退到一旁,袖手旁观这一场世代冤仇应该如何了结。
  程秋蝉姑娘一见柳湘的突然出现,始则惊愕,继而怒火上腾,咬牙凄楚地叫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能送到衡山更好?”
  说着伸手拔出长剑,横剑当胸,叱道:“我要你死得心服,亮出你的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