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张还没处理的兔子皮血赤糊拉的扔在李王氏的脚下，李晓萱怒气冲冲的跑出来。
  “奶奶，你明明就看到一大早褚先生让一诺哥来送兔子了，咋还故意这么说话呢？”小姑娘嗓子脆生生的，说话又快又稳的。
  “刚刚你又要把兔肉抢走，我都说了，那是褚先生送来的，人家褚先生给族里教孩子，自己没工夫做饭，就在我们这吃一口饭。咋地啊，先生的东西奶奶你都要抢啊？”
  她根本不给李王氏插嘴的机会。“我们家饭都要吃不上了，天天挖野菜吃，就算是真有肉那也得拿出去换了粮食回来，我二哥病成这样家里都没舍得买肉吃，咋能自己买肉呢？”
  小姑娘一脸的委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娘不在了，爹也不在家呜呜呜，奶奶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抢我们的粮食也就算了，那肉是给褚先生炖的，先生如今是小五的师傅，我们家小五都不会走路，好不容易能跟着先生读书识字，我们也没啥送给先生的，就给先生做顿饭，咋就让奶奶你不高兴了呜呜呜......”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就那么站在李王氏跟前呜呜的哭，惹得周围几个女人都跟着抹眼泪。
  “是啊，我都看到褚先生的儿子拎着兔子了，我还问他呢，说是在他们家后山坡套的兔子，还让我们当家的去那边抓，说那边兔子多呢。”
  “啊，褚先生收小五做学生啊，这可真是好事儿。那先生的东西咋能抢呢，族长都不能让啊。”
  这年头读书人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何况褚元白还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在大柳树屯，别说普通人了，就连里正、族老这些人见到都要客客气气的。
  一听说是褚元白的东西，众人又开始埋怨李王氏了。
  “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咋就贪图人家孩子那么一口吃的呢。”
  “艾玛，以前我就听说你这婆婆欺负儿媳妇，我还寻思着，谁家媳妇不是那么过来的。可是晓萱他们可是李家的孩子，你就算是后嫁过来的，也不能这么欺负先头的孩子吧。那满成大哥刚走，你这也太狠心了。也不怕人家孩子娘半夜找你？”
  “唉，褚先生的东西也敢动，也不怕族长把李宝拉到祠堂里再打一顿狠的。”
  “我就说，这后娘能有啥好心思，瞅瞅，几个孩子都这么对待，这也太狠心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刚刚有多同情李王氏，这会儿就有多不耐烦。
  “我就说嘛，骂了一大早了，说啥丢了鸡了。我还寻思呢，这是让黄皮子给祸害了还是咋地，幸好我家的鸡没事儿。结果在这等着呢，想欺负人家几个孩子。”
  “没见过这样的人，为了吃一口肉，啥瞎话都敢说。”
  “我们家有肉都是留给孩子吃的，那咋就那么馋呢。这可真是的，不是亲生的，咋地都不行。那看到要饭的还得给一碗饭呢，这好歹是良轩的孩子，咋地都是李家的种啊。”
  巴拉巴拉，周围都是谴责的声音。
  李王氏晃悠了一下，好悬没背过气去。
  “你们少在这扯老婆舌，我告诉你们，我给老李家生儿育女，我对得起他们老李家。”李王氏声嘶力竭的，脸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咋地。
  “一个个的，都给我滚犊子，在这放啥那没味儿的屁，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娘就是丢了鸡，我看就是你们偷的。”
  刚刚说自己家有鸡的人不乐意了。
  “我说李宝他娘，你可别这么说话，我自己家有鸡，偷你们家的干啥？”她是李家的邻居，李家院墙高，虽说来往的不多，但是也都相熟，以前也有磕磕碰碰的，显然不是多和睦。“我可没炖肉，你就是想往我头上赖啊，那都不能够。”
  邻居的小媳妇年岁不大，嘴茬子却厉害。“也就是晓竹你们几个孩子，让人欺负着。我可告诉你们，这人啊，别管男的女的，那都得硬气点，不然就让人欺负吧，瞅瞅你啊晓萱，天天就知道哭，你奶奶这些年要不咋就总打你呢，你这丫头除了哭还知道干啥？”
  作为邻居，显然知道的不少。
  李晓萱就眨眨揉的通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道：“婶子，那我奶打我，我能咋整啊？”她想到醒来的时候，小五那一身的伤，就气鼓鼓道：“小五跑都不会跑，那身上都抽肿了，我要是再跑了，我弟弟不让人打死了。”
  一想到小家伙那一身的伤，李晓萱是真的红了眼眶。
  “也就我爹不在家，就这么打小五，小五可是我家最小的，我娘都没打过一巴掌呜呜呜......”鼻头一酸，眼泪珠子就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多好的弟弟啊，这老太太也是真狠心。
  “咋地啦，你们谁没打过孩子咋地，谁家小孩子不挨打啊？”李王氏可不干了，“我告诉你们，少管别人家的闲事儿，管好你们自己家的破事儿吧。”
  她从来都不是软弱的老太太，这年头能嫁两家的女人，还给老爷生下来儿子，李王氏可不是一般人。何况她还是个识文断字的老太太，更有几分心机。
  “行了行了，都别看热闹了，管好自己家人才是正经。”她也不骂了，明显没人站在她这边。
  推推搡搡的把人都撵走了，关上大门之前，褚一诺出来了。
  他个头不高，穿的也是普普通通，却自有一番气度。
  “按理说，我一个晚辈，还是外人，不该有说话的地方。但是这件事儿因为我家送的兔子起来的，我家多嘴一句。
  如今小五是我爹的徒弟了，也就是我的小师弟。
  以后晓林家就是我们家的亲戚，这走动多了，送些吃的过来，谁也别眼红。今儿的事儿是我考虑不周了，给各位街坊邻居带来麻烦了，下次我再过来，肯定让大家伙都瞧见。”
  李晓萱又竖起大拇指。
  瞧瞧，这小子说话多厉害。
  得，自家以后有褚先生照着，想来李王氏总该收敛一点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