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作者:黑ye中漫舞    更新:2021-12-06 21:18
  李月轩瞟了一眼一旁的椅子,笑道:"坐吧"
  严嵩拱手谢过,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今日你来找本座有何事?"李月轩淡淡看了严嵩一眼,笑道.
  严嵩沉吟了一阵儿,忽然起身拱手道:"太师,江南这趟差事门下总算是没有辱没了太师的英明,如今开海禁各项事宜都已筹备妥当,也该是门下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听得出严嵩这话中带有一丝赌气的味道.试探道:"严大人何出此言,开海禁能有今日气象,严大人功不可没,本座离京之时便已与陛下商议过了,等剿倭之战结束后,严大人可提为海事衙门第一任总督,当然,若是严大人想要回朝任职,本座也可保举你为侍郎,这个时候严大人此番言论,却是让本座迷糊了"
  严嵩听到李月轩说出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喜色,只是片刻间便又被他掩过,依然一副怅然郁闷的模样,道:"太师能这般体谅门下,门下即便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只是眼下有些事却不是门下能解决的了,倘若一个不甚,门下前途不保不说,恐怕连身家性命都要搭了进去啊"
  李月轩剑眉一挑,直直看着严嵩,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问道:"严大人把话说清楚些,如今本座在此,自会与你做主"
  严嵩犹豫了片刻,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门下本不想来烦扰太师,只是回头一想,若是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会有损与太师的大计,思来想后还是决定来向太师禀明实情"
  严嵩看了李月轩一眼,见他神色淡然,静静看着自己,好似等着自己说完,便继续道:"就在这个月初,朝廷大军重创倭寇主力后,这剿倭之战的结果便已经没有丝毫悬念了,朝廷在此期间,拨了大量钱财和人力物力,积极筹备开海禁之事,那些江南商贾们已然看出了朝廷的决心,很多人便不再犹豫,主动与门下交涉,如今已经组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商会,然而..."顿了顿,严嵩神色一苦,缓缓道:"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宁王却派人来找门下,说也要入股行商,属下以为王爷若是以个人身份入股通商也不无不可,便说这事待上报朝廷后再回复宁王,谁知宁王派来的人一走,淮王又叫人来了,他们所为之事亦是与宁王无异,属下顿时心觉奇怪,按理说这两位王爷都是封藩于富庶之地,家财何止千万,哪还用得着在海上行商.而且淮王所派之人还问及了宁王之事,仿佛是冲着宁王所来一般,于是便就留了个心思,派了人去打听了一下两位王爷的事,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却是连下官也被牵连了进去"
  严嵩脸色跟个苦瓜一样,李月轩却是渐渐听得有了笑意,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竟是这些皇室宗亲争名逐利的无聊小事.轻轻笑了笑,李月轩说道:"此事即便两位王爷让你难做了,也危及不到你的性命,你把事情说的那般严峻,害得本座都捏了一把汗"
  严嵩脸上苦色更浓,心道这位小太师始终是当朝首辅家的公子,一路上都有人保驾护航,从未深入了解过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勾心斗角;此事看上去虽是一些无聊小事,但严嵩却是丝毫不敢大意,要知道对方都是一地藩王,全是当今陛下的亲戚,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无论得罪了他们任何一方,只要他们谁动一点小动作,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即便是找个罪名冤杀了自己,也不会受到朝廷太多责怪.毕竟这天下都是朱家的,朱家子弟杀一两个官员,皇帝难道还能让他们偿命?
  严嵩可不愿让太师把此事看简单了,他可不比这位当朝第一重臣,各地王爷见了都不敢怠慢.若是这事没有他撑腰,自己到时候真是身陷囹圄的话恐怕就真个要冤死了:"太师,门下受太师之命,总领江南事宜,每日兢兢业业.不敢丝毫怠慢,如今两位王爷之争却是把门下牵连了进去,门下稍有不甚,便就会得罪他们二人,身受无妄之灾,还望太师能为门下做主"
  李月轩见严嵩把这事看的这么重要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实在的,他还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不过既然严嵩都把话说到这个分上了,便道:"好了,本座答应你便是,此事你让宁王与淮王直接与本座谈,你就不必夹在中间了,若是他们二人胆敢再为难你,本座回京后自会让陛下处置他们的"
  听到李太师这般说了,严嵩心底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顿时重重的舒了口气.李月轩看的好笑,对这事也有了一些兴趣。喝了一口那极品中的极品好茶天目云雾后,笑道:"严大人,说说你是如何牵连进两位王爷之间的矛盾中去的"
  严嵩本已满是轻松的脸上,在听到李月轩这句话立时又恼怒起来,恨恨的说道:"还不是李梦阳那个混蛋害的"
  "李梦阳?"李月轩心里微微一惊,心说自己可是叫了人家一声大哥的啊,他怎么也和这件事有关?
  壹九四 原来如此
  李月轩微微诧异的看着严嵩,心想怎么又和李梦阳扯上关系了?不过话说回来李梦阳如今身为江西按察副使,与宁王和淮王肯定是多有接触的,以他那个性,当着这个省检察院副院长,还真说不好会得罪多少人。
  想通了这些,李月轩一阵头大,也已略略可以猜出一点端倪了。不过如今苦主在这,他也不便多说什么,略略沉吟了片刻,只是故作不解的笑道:“此事怎和李梦阳有关联?”
  严嵩提起李梦阳就一肚子气,若不是看着相交多年的分上,肯定都要不顾读书人身份,把他全家老小都问候一遍了。
  “太师有所不知,李梦阳与门下乃是旧识,门下便是去找他询问两位王爷间之事的,如今想起来,门下当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要是再给门下一次机会,门下肯定决计不会再去找那个老混蛋的,他可把门下害苦了”
  李月轩看着严嵩那张苦瓜脸,心里又是好笑,又是苦涩。看来这事还真和自己料想的差不到哪去了。
  摇头苦笑了一下,他道:“你把个中缘由给本座说一遍吧,说起来,李梦阳与本座也算忘年之友,他若有难,本座也不好置之不理”
  严嵩一听那老小子竟然和这位太师是好友,心里微微一喜。如今他虽然对李梦阳骂的厉害,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为好友捏了一把汗,毕竟李梦阳得罪的都不是好相与之人,即便如今他名声再大,若是脾气不改改,恐怕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要受一番牢狱之灾。
  严嵩拱了拱手,装作一副没好气的模样,说道:“据门下探听到的消息,献吉(李梦阳字)今年四月到江西赴任。刚到南昌,地方的官吏一听大名鼎鼎的李梦阳来了,便集体摆下酒宴迎接他,就连江西总督陈金也碍于他的名望,主动作陪。哪知那一顿酒,他就把顶头上司得罪了”
  “这是为何?”李月轩淡淡道。
  严嵩苦笑道:“据说献吉当日那顿洗尘宴是去了,可是一入席,见满桌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奢华非常,他便犯了老脾气了,指桑骂槐的讽刺起江西官员排场大,知享受,恐怕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那江西总督陈金当年在督察院供过职,曾做到左副都御使,从来都是他监察别人是否贪赃枉法,而且素有清廉刚直之名,何曾被人这么质疑过?那次洗尘宴虽不是他出前筹办的,但他作为江西一省之首作陪,便就是主人家了。献吉这话让他听了去,如何叫人家不生气。两人便就此结下不快,公事私事上都是针锋相对,后来献吉被陈金命令监司五日,这结也就愈发难结了。”
  李月轩听得亦是不由一阵苦笑,陈金这人他是知道的,也是在李梦阳不久前才由督察院调任江西总督。往日在朝时,这人倒是嫉恶如仇,敢说敢言,是个正直的人,人前口碑很是不错。只是嫉恶如仇的人都有一个坏毛病,就是性子太直,最是听不得那些拐弯抹角的话,那日李梦阳那番指桑骂槐,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了。
  李月轩点头示意严嵩继续说下去,严嵩顿了顿,接着道:“献吉得罪了一个陈金便也就罢了,毕竟两人都是正直之人,交恶也并非生死仇家,只要有人出面让两人好生谈谈,解了这误会便就行了,谁知道这事还没消停,他又接连把巡按御使江万实和淮王朱佑棨给得罪了”
  “这又是为何?”李月轩微微动容,不解的问道。
  严嵩叹了口气,道:“与江万实之事,到也没什么说的,毕竟是两人在公事上不合,谈不上个人过节。得罪淮王,却是因为淮王府上有一名校卫与府学生因发生了争执,秀才遇到兵,哪里说的清,最后便发生了殴斗。献吉得知此事后,一气之下,便下令把那校卫和诸生全给杖责了。”
  “打几个学生其实也是他恨铁不成钢,可是王府校卫岂是能随便杖责的,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淮王哪里会不怀恨在心”
  严嵩愁眉苦笑的说道着,事情已经交代了大半部分。李月轩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只是微微沉吟后,心想这又和宁王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宁王是为了护着李梦阳才和淮王交恶的?
  李月轩淡淡的说道:“本座听闻宁王是个颇为爱惜人才的人,他可是因为李梦阳之事而与淮王有了矛盾?”
  严嵩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忙又摇了摇头,沉声道:“宁王倒是为了此事与淮王交恶。只是,依门下看来,宁王这爱惜人才的名声恐怕多是虚荣心作祟,名不副实啊”
  “噢?”李月轩忽然来了精神,问道:“何以见得”
  严嵩淡淡笑道:“门下谴人去江西探访献吉时,也顺便打听了一下两位王爷的品性,宁王虽然看上去尊贤重才,可是看到他府上的幕僚哪个不是名声大,却从没得到过重用的,门下听说苏州才子唐寅在王府上也就只能写写画画,平日根本无日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