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王占君    更新:2021-12-06 19:00
  被剥夺权力郁闷已久的褚英,今日来山野行猎也不顺气,心绪不佳,竟连一只野兔都未射到。偶然间发现的这个女子,就成了他要得到的新的猎物。
  褚英下马拾阶而上,伊里布见状也下马跟在身后。那女子似乎是感到不妙,转身走进观门。待褚英进入观门,已不知那女子去向。他在院中略加思索,便直奔正殿玉虚阁。他旁若无人般闯入,但见阁内香烟缭绕,三清天尊宝像庄严,一位年约五旬的道姑,正在宝像前打坐,默诵面前的道德经。这就是观主青岩居士,她被褚英的脚步声惊动,睁开双眼,身不动头不抬,却是颇为不悦地责问:“何方施主如此无礼,擅自闯入,当心天尊怪罪。”
  “老姑子,你好大架子,贝勒爷到了,还不快来迎接见礼。”伊里布黑虎着脸说。
  “贫道只敬天尊,不问世间之事。”观主不予理睬,“请问施主有何见教,道观清静之地,望勿喧闹。”
  “你!还反了不成!”伊里布上前挥拳欲打。
  褚英拦住:“犯不上与出家人治气。”说着他自己走过去,“敢问观主,适才观门前有一美貌女子,不知现在何处?”
  观主斜眼打量一下褚英:“贫道在此诵经,怎知观门外之事。”
  伊里布又上前帮横:“在你观中你岂不知,若不实说,别说老子一怒拆了你这破观。”观主干脆不予理睬,自顾闭目诵经。
  伊里布即欲上前动武,褚英拦住说:“不要与她计较,只管到处搜上一搜,还怕那女子上天入地不成!”
  二人在观内遍寻不见,伊里布说:“贝勒爷,定是这个老姑子将人掩藏起来,俗话说,一人藏物万人难找,只管向她要人就是。”
  褚英也已没了耐性:“看来也只有对她不客气了!”
  伊里布受命奔到观主身边,当胸抓住,一把薅起:“说,把人藏于何处,交还是不交!”
  观主双手合十:“罪过呀罪过,如此对出家人无礼,亵渎道家,是要遭天遣的,还不快快住手!”
  伊里布发狠一抡,把观主摔倒在地:“老姑子,放明白些,赶快将人交出来,否则难免皮肉受苦。”
  观主顺势坐于地上,又闭目默诵起道德经。
  伊里布上前用脚猛踢不住,观主痛得呻唤连声。供桌的黄绫罩帘一动,那女子躬身出来:“强盗,你们不许再对道长拳脚相加,想对姑奶奶怎样,你们还敢公然抢人不成!”
  褚英细一打量:“哟嗬,怎么会是你,难怪本贝勒看着与众不同姿色悦目呢!你没去皇太极府中侍奉,怎么到这道观来了?要出家吗?”
  这女子正是范文娟。她确实有意跳出红尘。自从看到皇太极娶亲,文娟便已心灰意冷,决意遁入空门。她来到这烟筒山的青岩观,欲拜青岩居士为师。岂料青岩居士道她尘缘未尽不肯收留,几次三番皆遭拒绝。今日她发誓不再下山,并嘱咐兄长随后将一应日常用品送来。范文程也赞成妹妹先有个安身之处,自己没了后顾之忧,也好去皇太极处效力以践前言。就在范文娟在山门前张望,等候兄长到来之际,不想被褚英撞见引起祸端。
  范文娟也已认出褚英:“怎么又是你?难道你忘却了汗王的责骂,还敢对民间女子强行无礼!”
  褚英对范文娟原本即梦寐以求,今日相见焉能放过:“这才是前生有缘,还是随我去享荣华富贵吧!日后我继汗位,你就是当不成大福晋,也会封你做侧福晋。”
  “我是汉人,至死也不会与你们女真人为妻。”范文娟感到不妙,向门口移步,意欲溜走。
  褚英一眼看破范文娟的意图,吩咐伊里布:“还愣着干什么?绑上,回府。”
  主子有令,伊里布上前便扭住范文娟,强行扯住就走。
  范文娟竭力挣扎:“褚英,你强抢民女,我去汗王那里告你!”
  青岩观主欲救无力,但也警告褚英:“大贝勒,举头三尺有神明,以势欺人,难有善报。”
  褚英哪里听信这些,如今他只想得到范文娟。在失去执政地位后,他要用此来满足自己心理的失衡。无论范文娟怎样叫骂,还是被褚英抓走了。
  范文程来到青岩观,妹妹已被带走多时。听了观主的述说,他想若欲解救妹妹,只有去求助皇太极,便也火速入城,与皇太极在府中见面。
  皇太极获悉范文娟被抢,顿时坐立不安。长久以来渴思不得一见,如今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坏消息。范文娟性情刚烈,而褚英又是猴急性子,弄不好就会出事。他不再多想,对范文程说:“先生放心,我这就去褚英府中要人。”
  范文程拦阻:“八贝勒且住。”
  “怎么?不能耽搁,夜长梦多。”皇太极还是立即就走的架势。
  “贝勒爷可曾想过,褚英若不认账,您不是奈何不得?”
  “他,他在青岩观抢人有观主为证,若不交人便告到父汗处论理。”
  “若褚英咬定牙关不认,且把文娟秘密押藏起来,便汗王也无可奈何。”
  皇太极一想,范文程说得颇有道理:“依先生之见,当如何要人?”
  “在下以为,力不如巧,莫若……”
  皇太极听罢连称:“好主意,就依先生之言。”褚英兴冲冲将范文娟抢回府中,半个时辰过去,他才知这美人不是好受用的,范文娟分明是一只扎手的刺猬。莫要说亲热,就是稍稍靠近一些,范文娟便破口大骂不止。闹得褚英好不头疼,眼看着嘴边的肥肉到不了口,真是又气又急又恼火。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伊里布进来禀报:“大贝勒,府外有一男子求见,自称是范小姐兄长。”
  “他好大胆子,竟敢追到这里要人,与我抓起来押入地牢。”褚英烦躁地一挥手,“送上门来倒是好事,免得他去父汗处告发。”
  “来者范文程言道,不是要人,而是来劝说妹妹顺从的。”伊里布再奏。
  “哥哥来劝妹子,”褚英正愁无计可施,闻言甚喜,“好哇,带来见我。”
  少时,范文程随伊里布来到客厅。褚英见范文程斯文儒雅,先有几分喜欢:“怎么,你是范文娟的兄长?”
  “在下正是范文程。”
  “来劝说你妹妹?”
  “果有此意。”
  “本贝勒倒是不明白了,”褚英显然还不相信,“我将令妹抢来,你当真不怪不怒?”
  “贝勒爷,请容在下明言,”范文程回奏道,“舍妹能得您垂青,乃她福分,您是大贝勒,日后这建州江山是您的,她岂不是贵为王妃嘛,那么在下亦可沾添美光,故而来劝说舍妹。”
  “好,若能劝得令妹回心转意,本王定有封赏。”褚英已是深信不疑,“令妹文娟现在后堂,你入内速去劝来。”
  范文程说声“遵命”,进入后堂去了。他前脚刚走,伊里布又来禀报:“启禀大贝勒,八贝勒皇太极到府。”
  “他来做甚?”
  “声称有要事。”
  “不见!”
  伊里布略一沉吟:“怕是不妥,如今他是四大和硕贝勒,执掌朝政,怪罪下来,对贝勒爷不利。”
  “莫说他是和硕贝勒,便汗王又能奈我何!”
  “话不是这么说,无谓开罪人有何必要,再说总要弄清他的来意嘛。”伊里布耐心相劝。
  “好吧,叫他进来。”
  皇太极按事先与范文程的约定赶到,见褚英大大咧咧的样子并不在意,于是上前见礼:“参见大阿哥。”
  “请问八阿哥,有何贵干?”褚英既不客气也不让座。
  皇太极也就单刀直入了:“闻知大阿哥在青岩观强抢民女范文娟,特来劝说兄长放人,以免触犯刑律,父汗怪罪。”
  褚英当然不肯认账:“皇太极,你刚当上和硕贝勒,就如此胡作非为,凭什么诬陷我强抢范文娟!”
  “大阿哥须知古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青岩观主在场亲眼所见,岂是你抵赖得了。”
  “那是你们串通一气栽赃陷害。”褚英早已打定主意死不承认,“有道是,捉奸要捉双,捉贼要捉赃,你说我抢范文娟,你找来范文娟当面作证。”
  “大阿哥府内可容我一找?”
  “我还看不出有谁敢在我这贝勒府撒野!”
  “这是你做贼心虚。”
  褚英一副得意神色:“没有人证,你的指控全属枉然。”
  “要人证却也不难。”皇太极抬高声音说,“请范小姐出来相见。”
  “你,什么意思?”褚英有些懵懂。
  范文程已领着范文娟走出后堂,与皇太极见礼:“多谢八贝勒相救。”
  褚英气急败坏,怒指范文程:“你!你好大胆子,竟敢耍弄本贝勒,我定要你狗命!”“贝勒爷,为救妹妹,不得不如此,多有得罪了。”范文程依然是客气有加。
  褚英大怒:“来呀,将他兄妹二人拿下。”
  皇太极软中带硬:“大阿哥三思,这事若是闹到父汗那里,对兄长并不有利。”
  “你们,想怎样?”
  第二部分 准太子失宠第25节 劫色青岩观(2)
  “小弟只想救人,送范小姐出城,不想让此事惊扰父汗。”
  “此话当真?”
  “言而有信。”
  “好,皇太极,我知道你与范文娟有情,今天我就成全你们,放你们平安离开。”褚英再叮嘱一句,“不过你得保证,不到父汗那里奏本。”
  “一言为定。”
  “你们走吧。”褚英难过地转过身去,他倒不是为得不到范文娟而懊恼,而是为栽在皇太极手下而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