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波澜又起
作者:米德兰    更新:2021-12-06 18:49
  凌浩一见谢简,微微愣了一下,仿佛有些吃惊。宁心担心凌浩怪谢简,刚想解释,却听凌浩说:“谢大学士请起。没想到大学士辞官之后会来了这里。这些年,大学士可是别来无恙?”
  谢简起身,淡淡一笑说:“王爷,谢简早已不是大学士,现在不过一介私塾先生而已。”
  宁心觉得奇怪,看着谢简问道:“大哥,难道你原本就认识王爷?”
  谢简点点头说:“小兄弟,我辞官前的确常在朝里见到王爷。”
  凌浩在一旁补上一句;“宁心,谢简辞官前官拜一品墨雨阁大学士,可是当时最年轻的大学士,也是父皇最宠信的内阁大员。”
  凌浩的话让宁心吃惊不小,她知道谢简以前做过官,但怎么也想不到一身温和之气的谢简曾经立于庙堂之巅。
  谢简轻轻叹了口气,对宁心说:“小兄弟,非是谢简有意隐瞒,只是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何况我虽曾身居高位,但那权势之下也有丧亲之痛,那段过往我并不愿想起。”
  宁心想到两天前谢简说的那些话,知道谢简对她说的每句都是实话,于是看着谢简微微一笑说:“大哥不用解释,宁心只是吃惊,并无其他之意。”
  凌浩听了宁心和谢简的对话之后,忽然走到谢简跟前说:“如此说来,是先生为宁心受了那三鞭。宁心是我家人,多谢先生护她,请受本王一拜。”说着躬身就是一揖。
  谢简却侧身避开了,他淡淡地道:“谢简只不过是为自家兄弟挡了几鞭而已,不敢受王爷之礼。”
  凌浩也不强求,他直起身子,看看宁心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要带我去哪?”
  “这镇上的驿馆,我来府衙时,已经遣人去准备了。”凌浩停了一下,又回头对谢简说:“先生也来吧,不然估计宁心也不愿去驿馆。”
  谢简想了想,点头说:“也好,那我就去看看吧。”
  凌浩听罢,二话不说,抱起宁心就往外走去,谢简在后面跟上。
  凌浩抱着宁心刚一出牢房,等在一旁的县官就赶忙迎了上来。他给凌浩请过安,然后问凌浩该如何处置另一位女犯于锦。凌浩眉头一皱,脚步微顿,说了句:“先押着,等我亲自审。”说完就抱着宁心出了府衙,坐着马车去了驿馆。
  到了驿馆,凌浩把宁心放在正房的床上,安置好。看谢简也跟着进来了,不好再和宁心私语些什么,就对谢简说:“谢先生先陪陪宁心吧,我先去沐浴,马上回来。”
  谢简点点头道:“王爷放心去就是了。”
  凌浩又看一眼宁心,就离开了。他回来时,宁心已经又睡了。凌浩不解地问谢简:“她怎么了?怎么这会还睡?”
  “她这几日晚上都很难入睡,昨夜又几乎一夜未眠,直到今早快天明时,才睡下。王爷来得早,所以她统共也只睡了一个时辰。这会大概就又困了。”谢简照实答道。
  凌浩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看看谢简,又说:“不如先生也在这驿馆歇歇吧,估计先生昨夜也不曾睡好。”
  谢简微一思忖,摇了摇头,说:“多谢王爷好意,不过谢简已几日未回书馆,今日也该回去看看了,我下午再过来。”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凌浩看谢简走了,因为自己也是赶了一夜的路,觉得有些疲惫,便也爬到宁心的床上,抱着她睡了。宁心一直睡到下午才醒,她醒来时,一睁眼,就对上了凌浩一对闪亮的黑眸。凌浩看她醒了,裂开嘴一笑说:“真好,又见到你了。”
  宁心以前虽然也常常会看到凌浩笑,但从没见过他笑得想现在这么开心,如同孩子一般。宁心心里微微一动,随之轻轻叹了口气,问凌浩:“你看到我给你留的信了吗?”
  凌浩眼光暗了一下,点点头说:“你让我不要找你,可我做不到。天下女子,我想要的只是你而已,你走了,我怎么能不去找。我出征时,便下过决心,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那时你就知道我要走?”
  “那时我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你还就真走了。”凌浩的声音有些低哑。
  宁心听出凌浩口气里的黯然,心里竟有些不忍。本以为他是王爷,身边美女无数,自己走了,他定会再找别人,没想到他竟如此的固执。隔了片刻,宁心又问:“这次是事有凑巧,让你找到了我,若你一直找不到我,又会怎么办?”
  凌浩听了,居然淡淡一笑,然后缓慢而坚定地说:“你曾经向我皇兄许诺,若我遭难,上天入地,你陪着我。今天我也告诉你,若你不见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寻你。一日不见,我寻一日;一年不见,我寻一年;一世不见,我寻你一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身陷在如此深情之中。宁心半晌无语,她一直以为她与凌浩无缘,因为他们相逢在错误的时间,所以不管遇到的那个人是对是错,他们都不会幸福。但凌浩不在乎,他竟然如此执着要找到她,留住她。想到这,宁心又是一叹:“你这是何苦。”
  凌浩却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这时刚好有侍卫来报说杜琪已经到了。凌浩理了理衣服,下床,说了句快请。
  话音刚落,杜琪就被人推了进来。他踉跄了一下,才停住脚步。宁心一看杜琪,忍不住笑了。杜琪现在的样子只能用狼狈来形容,灰头土脸的,袍子下襟上都是泥,帽子也歪了。杜琪看宁心笑他,有些不满的睜圆了那双桃花眼,撇撇嘴,对宁心说:“姐姐还笑,要不是为了姐姐,我也不至于大晚上的被人从被子里拎起来,又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上千里路来。马都换了好几匹,人却还是我一个,差点没被颠晕过去。不过姐姐也好不到哪去,听说只是伤了手腕,怎么脸色还这么差?这几天可是头痛过?”
  凌浩一听,眉头皱起,仔细看了看宁心。
  宁心却不答,收了笑,看着杜琪说:“多谢你这么远赶过来,我的伤已经给大夫看过了,不急在这一时,你要不先沐浴了再过来吧。”
  “不用了,而且只怕王爷也不让。”杜琪说着就要跪下给凌浩行礼。
  凌浩却挥挥手,说:“杜琪不必多礼,你还是先给宁心看手吧。”
  杜琪本来就担心宁心,也不多说,点点头,净了手,走到床边看宁心的手腕。一看宁心的手腕肿的老高,便问:“姐姐是什么时候受得伤。”
  “三天前。”
  正在给宁心解夹板的杜琪听了,手上一顿,但马上就又接着把夹板解了下来。他看看宁心说:“姐姐,我得摸摸那骨头,可能有点疼,您先忍着点。”说完就在宁心手腕处轻轻的揉揉捏捏。
  杜琪的手一摸上宁心的手腕,就让她疼得浑身一震,脸也跟着白了。凌浩看着心疼,走过去抱住宁心。杜琪收手时,宁心已经满脸都是冷汗了,凌浩也没方法,只能拿着帕子给她擦。这边杜琪看完了,却一句话不说地在屋里踱步。宁心和凌浩对望一眼,都察觉有些不对。宁心正要问时,刚好侍卫来报,谢简到了。
  杜琪一看谢简进来,也愣了一下,说道:“这位先生怎么看起来有些面熟。”
  “他是谢简,以前的墨雨阁大学士。你以前多在后宫走动,而谢大学士则是在前朝,所以大概不常见面,不过应该也是见过的。”凌浩答道。
  “这就是了。”杜琪点点头。
  宁心想了想,说:“杜琪,能不能请你给我大哥也看看。那天他为了护我,也受了三鞭。这几日又陪我在牢里,估计也没有好好医治过。”
  杜琪一听,笑了,难得痛快的说:“那好,我这就给谢先生去看看,回来再给姐姐医手。”然后杜琪又转向凌浩说:“王爷也来看看吧,谢先生可是为了姐姐才受的伤。”说完又看了眼凌浩。
  谢简本想拒绝,但还没开口就被杜琪硬拉着出了门。凌浩目光闪了闪,对宁心说:“我帮你去看看谢先生,一会就回来。”等宁心点了头,就也跟着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杜祺才一个人回了宁心的房间。宁心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我大哥伤得很重吗?怎么你们会去了那么久?他们两个在哪?”
  杜祺看着宁心露出招牌笑脸,说:“姐姐不用担心,谢先生那些鞭伤虽然不轻,但没有伤及筋骨,我已经给他重新涂过伤药,不出几日就该痊愈了。现在该轮到姐姐了。因我治伤时,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着,就让他们等在屋外了,一会等我给姐姐治了之后,自会请他们进来。”
  宁心抬起红肿的右腕看了看,不解地问:“不是已经接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治。”
  杜祺伸手握住宁心的手腕,笑容依旧。“姐姐,这小地方的医生看得到底不够仔细,我会给姐姐用些散淤的药,再重新包扎了。这样过几天,姐姐的手就不会肿得这么厉害了。”
  宁心当然希望手上的肿能早些消去,也就不再多问。杜祺却不急着给她上药,而是握着她的手东拉西扯,一会儿问她怎么出的京,一会儿又问怎么留在了这小镇。宁心也不好催他,只好一一回答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杜祺忽然又问宁心:“姐姐,当年杜祺离京时,曾告诉过姐姐,若出了京,可以到医馆找杜祺。姐姐怎么不去?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人伤成这样。”
  宁心想了想答道:“我是不敢去找你的,我可不想你被我给连累了。”说完就把当时皇上召她进宫的事给杜祺讲了。
  杜祺听罢,闪亮的一笑,开心地说:“原来姐姐对杜祺竟这般好。”说完,杜祺低下头,在宁心脸颊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宁心有些吃惊,抬头问杜祺:“你这是……”还没来得及问完,只听“啪”的一声,宁心大叫一声,然后她惊怒地看着杜祺,“你。你。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此刻宁心一直被杜祺握着右手,已经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